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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血炎龙 10(3/5)

那团炙热的中央,像是有第二颗心在跃跃跳动,抽空了朔勒的身体。

所有的力量都顶在后心那一层薄薄的皮肤上,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猛烈,攥成了拳头,疯狂地捶打躯壳,如同被禁锢的囚徒捶打牢笼。

辛辣的冷水灌进口鼻,眼前昏黑,朔勒听见自己的脊骨与胸肋在噼啪作响,身体像要炸裂了。

他知道自己是要死了。

要死……也得飞起来再死。

那双炽灼的拳撞破了骨肉,穿透肩胛,猛然张开十指。

清凉空气骤然涌来,从未见过的盛大日光迎面泼下。

少年跃出水面,直冲云霄,宽阔羽翼在身后飒然绽放,如崭新的帆,一瞬间迎风张满。

没有人教过朔勒怎样飞翔,但这对翅膀仿佛十七年来一直不曾离开过他。

它们像是属于他孱弱身体的一部分,却又如此有力而陌生。

那并不是飞鸟一般骨肉丰实的翅膀,却像是两道喷发自脊梁的明蓝火焰,在阳光下变幻万端。

它们扑打着空气,晨风梳过羽翼,万千熠耀光点随之流去,拖出眩目的虹带。

这对翅膀究竟能支撑多久,他不知道,他只能竭尽全力朝东飞。

婆多那人不能再往湖心追赶,只得沿月牙形的海子两岸徒劳地尾随。

远望海子尽头,只有蓝灰晨雾缭绕,鸥群如同洁白流云,三月油绿的绒草无际无涯,目之所及,不见一人一骑。

朔勒焦急地振翅,让风托起躯体,将他越送越高。

尘嚣隔绝,人影渐小,箭矢在他脚下折返坠落,却仍找不到大队的踪迹。

他在湖面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渺小如芥子。

朔勒这辈子从未在这样高的地方俯瞰大地,若是跌落下去,结局不外粉身碎骨,他心中竟也毫无畏惧,如同一个在嬉闹中被父亲抛向天空的孩子。

他目力一贯锐利,但此刻才第一次知道自己能看得多远。

如同有一柄快刀从右眼角划开,一直拉到脑后,又绕过来拉开了左眼角,一瞬间视野无限豁朗,直伸展到天地交界。

他能看清野兔与旱獭在草丛深处奔窜,身边鸥鹭的每一根羽毛迎风翕张,每缕阳光照亮空气中流动的微细尘埃。

一阵顺风自身后急速吹送,他舒展羽翼,顺势俯冲而下,离开弦月海子,沿着蜜河向北,寻找游离于大队之外的探哨,仍然一无所获,他们已被甩得太远了。

朔勒猛力拍打双翼,朝蜜河与硝河的岔口飞去,他记得岔口以北有一片好草滩,也许染海和苏苏她们还留在那儿打麂子。

吾祖炎龙,吾母天马,请你们保佑我能飞到那儿……朔勒祈祷着,却不能阻止事态恶化。

一点一滴,那双翅膀从边缘开始溶解,无数光的碎片随风远去,仿如晨星在阳光中消失。

他想自己真是个蠢货。

他不是炎龙和天马的子孙,他们为什么要倾听他的祈祷?也许另有一些陌生的神祗能保护他,但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只有他自己,和这双在风中逐渐消散的翅翼。

疼痛与疲累的汗已湿了满背,越过眉毛直往眼睛里淌,每一次振翅都似乎要把心脏从胸腔中拉扯出来,但他不能停下。

草滩出现在河岔对面,遥远起伏的车轴草丛中仿佛有人在策马奔驰,但转眼又消失不见,朔勒第一次疑心他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他已经偏离大队前进的方向太远,时间与体力都不允许再折返回去,只能把赌注押在眼前。

翅膀逐渐不能支持他的重量,朔勒无法自控地急速下降,他还在竭尽全力,好让自己离那个依稀的人影近些,更近些,但草海已疯狂旋转起来,迅速向他扑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托起双翅的风忽然消失了。

随后他明白过来,消失的不是风,是他的翅膀。

身体从空中跌落,狠狠拍击在冷硬地面上,压出一口空气。

胸廓剧痛,朔勒知道自己爬不起来,也喊不出声了。

他使劲把一只手挪到面前,攥紧一把草茎,拖动身躯,向印象中人影所在的方向爬出一步。

新生的草叶锐刃划破手掌,他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握了上去,拖着自己再爬一步。

石砾在他肚腹上划出尖利的疼痛,但他还是一尺尺地匍匐前行。

地面震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向他急速接近,如同鼓点在敲击。

灰花马自草丛中跃出,有人跳下马背,扶起朔勒的肩,火一般烈艳的红发在眼前摇晃。

“苏苏。

”朔勒认出了那张脸,梦呓般从破碎的嘴唇间吐出她的名字。

四月的风还是沁凉的,却含着绿意,吹到哪儿,哪儿就萌出新草。

娜斐一骑领先,跑在所有人前头,马步裙洁白醒目,张扬得像是鸽子展开的翅膀。

侍女们紧随其后,衣裙缤纷,都是不满十五岁的同龄女孩儿,比清晨的鸟儿还吵闹。

朔勒打马追赶她们,却把胸前布兜里的查尔达什摇醒了,婴孩放声啼哭起来,朔勒只能笨拙地分出一只手去拍打他。

正是母羊产崽的季节,每天清晨傍晚都能接下几百只羊羔子来,大队每天走不了几里路,眼看就要耽误了牛马转春场的时机。

好在路途中要经过弦月海子,那儿的地势平缓背风,取水也便捷,女人们把未分娩的母羊全都赶到海子旁,扎下营来,专心接羔子,让男人和少年们带着大队继续往前赶。

即便在环山内外共度了苦寒的一冬,左菩敦和右菩敦的女人们仍不愿多来往,同在海子岸边,也要略隔开半里地,各自扎营。

娜斐放缓了速度,让她的红马在左菩敦部的羔羊营中漫步穿行。

稀疏的矮草地上到处支起煮着滚水的大锅,热气腾腾,成捆的干燥蓐草散乱堆积。

男人们多半跟着大队走远了,营地里奔忙的都是女人,就连五六岁的女孩也已开始学着用棉布裹着手指,轻轻擦净新生羊羔口鼻中的黏液。

娜斐害羞地向每个人张望,年长的女人回以沉默的躬身礼,少女们则抬起头来,大胆而艳羡地打量她的银亮卷发和腰间镶嵌翠榴石的银流苏腰带。

她们对这个年轻的新阏氏谈不上有什么敌意,却也不甚敬畏。

几个陌生女孩偷眼瞧着朔勒,窃窃私语,然后哄笑着跑散,朔勒的脸颊窘迫地热了起来。

他知道战士胸前兜着个婴儿总归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哪怕那婴儿是汗王的养子。

养母妲因看见他这副模样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他简直不敢想象。

营地走到尽头,就是海子岸边。

娜斐忽然从鞍上弯身去看沙石地上蹲着的一个孩子。

“你怎么了?”她伸手轻触孩子的肩头,柔声问。

朔勒也勒住了马,却立刻惊慌地退了两步。

孩子守在躺卧的母羊身边,双手里赫然捧着一大团模糊的血肉。

粘稠的猩红浆液和胞衣被分剥开来,露出羊羔湿漉漉的头颅,一动不动。

孩子抬起了脸。

那竟是个男孩,满头荨麻似的乱发,有点长了,把那双深凝的黑眼睛遮去了大半。

他看清了娜斐,骤然扭肩躲开了她的手。

“别碰我!都是你害死它的。

”“我……”娜斐有些手足无措,像是那眼光能刺伤人似的。

侍女们围绕过来,有一个轻轻踢了男孩一脚:“放肆,不可对小阏氏无礼。

”“什么小阏氏,她丈夫杀了我阿爸,她是个带来厄运的人。

”男孩环视包围着自己的高头骏马和衣衫鲜丽的女孩们,点漆般的眼里绽出凶光,映亮了一层薄薄的泪。

朔勒跳下马鞍,一手还安抚着胸前的查尔达什。

身为汗王近卫,保护小阏氏是他的职责,但他实在不知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娜斐下个月才满十五岁,这男孩比她还小个几岁,不过十一二的模样,总不能真的下重手。

“可是,你的羊羔……”娜斐嗫嚅着,不肯退后。

“不要你管!”男孩咆哮着丢开手里死去的羊羔,要推开娜斐。

朔勒闪身挡在他们之间,那瞬间他却惊恐地想起查尔达什还在胸前,眼看就要挨上男孩血污双手的猛力一推。

男孩的手在查尔达什鼻尖前停住了,有人捉住了他的后领,像抓只小乳狗一样把他轻轻拎开。

臃肿高大的女人一手提着木桶,另一手把男孩放到离朔勒稍远的地面上。

朔勒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那是他的养母妲因,他此时最不愿遇见的人。

妲因先是严厉地瞥了朔勒和他胸前的婴儿一眼,才转头质问男孩:“你阿妈呢?怎么让男孩子做这种活?”“……她病了,起不了床,跟着合萨的篷车去斡尔朵治病了。

”男孩不甘愿地说。

“就你一个人照管这百来头羊?”“我能行。

”男孩回答得犟头犟脑。

“能行?活的都快叫你整死了。

”妲因放下木桶,仔细看了看僵死的羊羔。

她的手指粗壮却灵巧,飞快地把羊羔从胞衣中完全剥出,又把两只手指探进这小东西嘴里,撑开喉管,倒提着后腿使劲抖了抖。

羊羔如同孩子咳嗽般咩地叫出了声,半闭的眼睛眨了眨,懵懂地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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