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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龙影(3/5)

手中古老的锡瓶。

这个锡瓶在埃及的一处墓葬中沉睡了几千年，卡塞尔学院花费了重金从一场拍卖会中获得它。

卖家并不明白这东西真正的价值，但是卡塞尔学院的人知道，他们把整个锡瓶漆成代表&ldquo高危&rdquo的红色，珍而重之地保存在&ldquo冰窖&rdquo里。

曼斯把锡瓶里的液体倾倒在身边的铜罐上，铜罐被他用一根缆绳和自己捆在了一起。

剧烈的腐蚀效果瞬间出现，灰色的液体遇到铜罐，像是浓酸般不停地冒泡，液体沿着铜罐表面的花纹爬行，像是一条条灰色的小蛇，疯狂地寻找空隙要钻进去。

铜罐即将被打开。

水中的龙族发出刺耳的尖啸。

曼斯正在做的事情无疑令他狂怒。

他放弃了和湍流对抗，背脊弯成弓形扎入水中，向着摩尼亚赫号扑进。

&ldquo所有人系紧安全带！&rdquo大副吼叫。

&ldquo前进！&rdquo大副把加速器推到顶。

摩尼亚赫号随着湍流&ldquo飞出&rdquo一级船闸，通过了人字门，短暂地滞空。

大副听见轮机在空转中熄火了，他按照曼斯的命令，做了一切能做的事。

他并不想为屠龙而死，不过真的有这样一天，他也做好了准备。

他闭上了眼睛。

&ldquo嘟嘟嘟&rdquo的蜂鸣，是最后那枚炸弹的信号，二副拍下了引爆擎！ 曼斯的瞳孔倒映着可怕的景象，一张巨口张开急速逼近，两根枯黄色的、弯刀般的利齿足长一米，排牙密如荆棘！他的半截身体还在船闸内，就急切地探出头来，漆黑修长的身躯半隐在黑夜里，密密麻麻的鳞片闪着微光。

剧烈的爆炸来自那东西的体内，喷涌的火焰如同一柄超大号的焊枪。

一连串的爆音从曼斯的嘴里吐出。

言灵·无尘之地。

他在领域内下达命令，巨大的气压由内而外，无论是炸弹碎片还是高温火焰都被逼退。

转瞬间，曼斯周围出现了一道球形罩壁，把爆炸的冲击隔离，罩壁之外，灼热的风把钢铁都软化了。

那东西被冲击波震退，半身不受控制地回缩，蜷曲成团。

三副的怀里，&ldquo钥匙&rdquo猛地抓紧了小手！ 人字门引擎即刻发动，重达两千吨的钢铁巨门轰然合拢。

长达15米的巨大身躯被拦腰截住，凄厉的狂笑从湍流中刺出，像是柄利剑。

曼斯捂上了耳朵，他从未听过到这样的笑声，说是笑，又像是濒死的痛苦哀嚎。

曼斯不知道到底是那东西临死时的大无畏精神在起作用，或者他根本就只能发出类似笑声的声音。

不过他不在乎了，他已经杀了这家伙，这是他对学生们的祭奠。

&ldquo再见，诺顿殿下。

&rdquo曼斯血丝爆射的瞳孔里，闪过寒冷的讽刺。

摩尼亚赫号随着激流直坠下去，坠向二级船闸的水面，曼斯无声地笑了。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控制室，一片死寂。

摩尼亚赫号的信号中断，屏幕上一片漆黑。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施耐德教授搓着手来回走动，这样的等待让人坐立不安。

大概只有路明非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因为他正在鏖战。

EVA提议说要打一局星际。

他也知道这时候如果被人发现他在打星际着实是个可耻的事儿，不过看起来EVA觉得时间很难熬，这个虚拟少女在屏幕这头到那头不断地踱步、蹦跳、挠头，以及无聊地在地面上画圈圈，这是她提议&ldquo不如来一局一对一吧&rdquo&hellip&hellip路明非觉得是男人就不能拒绝。

好久没玩了，还好手没生，路明非鼠标在手天下我有。

他还是虫族，完美的开局探路、小狗骚扰、出刺蛇、升级一攻一防、开分基地，行云流水。

EVA的风格和诺诺完全不同，不是一个劲爆的快攻流，她选用神族，上来就在基地外安置了光子炮，一队升级的狂热者守在炮阵中。

路明非的刺蛇群没有贸然冲锋，他意识到EVA必然在搞鬼，她是个电脑的虚拟人格，那么偷看地图丝毫没有难度。

在和诺诺搭配时，她已经用了这一招。

&ldquo你又看了我地图吧？&rdquo路明非输入。

&ldquo看了，不过我可只有一片水晶矿一个气矿，你已经开了六个分基地了，一共十二个主基地，一瞬间能出三队刺蛇。

&rdquoEVA说，&ldquo把攻防升满吧，那时候我们的游戏就开始。

&rdquo &ldquo什么？&rdquo &ldquo我强攻你啊，看你能挺几波。

&rdquoEVA说。

&ldquo看不出你长的是个美少女却是强攻一派！你不会作弊加人口吧？&rdquo路明非忽然有点期待，跟什么电脑打能那么过瘾啊，她还陪你聊天。

&ldquo不会，满人口两百，公平的。

&rdquoEVA说，&ldquo开始！&rdquo 话音落下，路明非就看见海潮一样的狂热者从EVA的阵地中涌出！ &ldquo是男人就挺过十波啊！&rdquoEVA说。

&ldquo是小姑娘就不要逃！&rdquo路明非很开心这种新玩法。

接下来他遭遇了一生里最累的拉锯战，对于EVA这样一台电脑而言，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指挥，每个单位都是单独行动包抄迂回。

路明非仗着满人口刺蛇和遍地炮塔强硬抵抗，他的矿和气都被EVA加到了无限，满屏幕大约二十个基地疯狂地涌出刺蛇，汇集在中央战场上。

这种万用兵种打空打地都好用，快死了还能孵化潜伏者。

EVA的每一波兵种都不同，狂热者、龙骑、侦察机、海盗船、成群的金甲虫&hellip&hellip仗着虫族无与伦比的暴兵速度，路明非连扛了九波，最后一波清掉三队航空母舰时，他只剩下半队受伤的刺蛇了。

&ldquo再来啊，我准备好了。

&rdquo路明非补满了人口，蝎子和皇后也都补满了能量。

&ldquo第十波。

&rdquoEVA说。

航母？龙骑？还是成群的光明圣堂？路明非期待的时候，屏幕忽然黑掉了，只有隐约的暗纹飘过。

他按按回车键，居然还能激活对话。

&ldquoEVA你死机了？&rdquo路明非输入。

&ldquo没有，游戏在继续，我把镜头拉远一点给你看？&rdquo &ldquo镜头？什么镜头？&rdquo 他忽然看清了屏幕上的敌人，EVA说得对，只有&ldquo拉远了镜头&rdquo，这敌人才能被看见。

最后一波，EVA只有一个单位，一条黑龙，大得可以遮蔽一切，正张开双翼缓缓地滑过，它吐出烈焰，所到之处，全部刺蛇化为血浆。

屏幕刚才不是黑了，而是因为这条龙比屏幕显示面积还要大出很多倍，路明非看到的暗纹是它的鳞片。

&ldquo好大只！&rdquo路明非喊出声来。

&ldquo黑龙之王尼德霍格，它名字的意思是&lsquo绝望&rsquo。

&rdquoEVA说，&ldquo你输了，下次再一起玩咯，路明非。

&rdquo 屏幕一闪，切换回毫无吸引力的工作界面。

&ldquo大只？&rdquo施耐德教授皱眉，&ldquo什么大只？&rdquo 路明非猛地站起，&ldquo&lsquo大只&rsquo在中文俚语中是安静的意思&hellip&hellip我是说，好安静啊！&rdquo 施耐德教授微微点头，路明非说的是他们每个人心里的话，确实，太安静了，漆黑的屏幕，沉默的扩音器，就像&hellip&hellip死了一样。

他有种隐约的、不祥的预感，却不能对任何人说，似乎这话只要出口，就会变成真的。

&ldquo是很大只啊！曼斯&hellip&hellip你到底怎么样了？&rdquo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屏幕忽然亮了，一张安详的老人面孔出现。

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做了开裂的古树或者风化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

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一时间路明非说不清老人的年纪，从皮肤和面容看，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可坐姿像一头年轻的狮子。

&ldquo太帅了！&rdquo路明非感叹，&ldquo真是极品老头！&rdquo 全体霍然起立。

&ldquo昂热校长。

&rdquo施耐德教授说。

&ldquo摩尼亚赫号已经平安落在三峡水库的二级船闸。

我们获得了重要的资料，感谢诸位的努力，我宣布解散。

&rdquo校长淡淡地说。

控制室里沸腾了，所有人都高举手臂欢呼起来，教授们激动地互相拥抱，学生们在空中击掌。

但是明显的，学生们分做两派，一群绕着恺撒，一群围绕着楚子航，奇兰在这个关键时刻匆匆地跑去洗手间了。

剩下路明非一个，距离所有人都挺远，不知该投奔哪一拨人。

这时他看见诺诺独自靠在墙上嚼着口香糖，望着窗外发呆。

路明非忽然欣喜起来，觉得这世上还有诺诺和他是一拨的。

&ldquo嘿！路明非！你是最棒的！&rdquo奇兰回来了，居然捧着一束花，上来使劲地和路明非握手，而后大力拥抱他。

控制室里静了一会儿，教授们鼓起掌来。

狮心会和学生会的精英们各自看着会长，恺撒和楚子航也鼓起掌来。

于是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一瞬间路明非被人群包围，他们遮挡了路明非看诺诺的视线，纷纷和路明非握手。

路明非第一次感觉被尊敬时，看见诺诺在人群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吹着泡泡。

泡泡越来越大，最后炸掉了。

&ldquo解散！&rdquo施耐德教授宣布。

学生们离开控制室，都向屏幕上的校长挥手致意，显然校长在这里是个偶像派人物。

校长只是微笑，并不回答。

路明非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校长在背后说：&ldquo谢谢，路明非。

&rdquo 路明非诧异地回过头，校长在屏幕上扬起一叠白纸，&ldquo恭喜你，你已经通过3E考试，分数是十年来最高的，你保住了自己&lsquoS&rsquo级的地位，我将特别授予你校长奖学金&rdquo。

教授们学生们彼此传递着惊诧的眼神，相隔几十年之后，又一个&ldquo真正的&rdquo&ldquoS&rdquo级学生出现在卡塞尔学院，这个外表衰到家的男生不但用分数，还用那超乎寻常的能力为自己的阶级做了注解。

无与伦比的&ldquoS&rdquo级。

&ldquo泡泡别吹炸咯！&rdquo诺诺和路明非擦肩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去了。

激动的古德里安教授上来和他大力握手，&ldquo校长奖学金！这是学院最大的殊荣啊！明非，我对你一直有信心！&rdquo 路明非有点茫然，刚才诺诺拍他的时候，他没看懂诺诺的表情，总之绝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表情，透着股子冷淡。

&ldquoS&rdquo级得罪诺诺了？ 学生们走出图书馆时，教堂的钟敲响了。

路明非觉得很奇怪，他来这所学院也有几天了，教堂的钟从未响过哪怕一下。

可此刻钟一再地摇摆，低沉的钟声久久不息，就像是一个执拗的老头儿。

所有人都站住了，仰起头看着钟楼的方向，大群的白鸽从那里涌出，在空中鸣叫着盘旋，也不知有几百几千羽。

最后草坪上的天空都被鸽子的白羽覆盖了，恺撒对着天空伸出了手，一羽鸽子落在他的手指上。

跟着所有的鸽子都落在草坪上，并不觅食，只是咕咕地叫着，这声音显得有些哀凉。

刚才还笑逐颜开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沉默了，恺撒从校服口袋里抽出白色的饰巾，扎在草坪边的围栏上。

其他学生也照样做了，围栏如同树木盛开了白花。

路明非茫然中听见有人在他背后说，&ldquo有人离开我们了&rdquo。

他转头看见楚子航那双淡金色的瞳孔，狮心会会长居然主动和他搭话。

&ldquo每一次有人离开我们，教堂都会飞出鸽子来，这是哀悼。

&rdquo楚子航看着草坪，轻声说。

明明自己是&ldquoS&rdquo级，楚子航是&ldquoA&rdquo级，可是跟这样的学生领袖说话，路明非只觉得自己是个小弟，要使劲点头。

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淡淡地微笑，&ldquo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解出那份地图，离开我们的人会更多&rdquo。

路明非从未想到楚子航也会笑。

无论何时，楚子航总是一张无表情的脸，即便被路明非一枪轰趴下的时候。

他的没表情和恺撒的冷漠还不同，恺撒是骄傲，楚子航是对一切的漠不关心。

但现在他微笑着，温和得像个兄长。

&ldquo你弟弟还好么？&rdquo楚子航问。

&ldquo他&hellip&hellip挺好的，&rdquo路明非说，&ldquo他很崇拜你的。

&rdquo 楚子航还是笑笑，很礼貌，却并不是欢喜。

&ldquo你不怕和我对视，对吧？&rdquo楚子航又说。

&ldquo不怕啊。

&rdquo &ldquo挺好的，其实我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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