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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可以,”这个身形瘦削的女孩对我说,“既然您不放心把稿子交给邮递员,那我可以每次把打好的部分给您送过去。
”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你也不必特意来拿手稿,每天早上我都会外出散步,可以顺便把稿件分批带给你。
” “散步对身体好。
”巴伯雷小姐说道。
巴伯雷小姐两条细细的金色发辫中夹杂着些许白发,发尾绑着黑色缎带蝴蝶结,她浅浅一笑,理了理右肩那条刚好垂到耳朵下方的辫子。
她的发型有些古怪,但看起来仍旧端庄大方,优雅可人。
她有一对浅蓝色的眸子,嘴巴透出早熟的风韵,双脚纤细,手臂娇弱,一身素净的黑裙,亚麻材质的衣领熨得平平整整,手臂上戴着一对磨得发亮的棉质袖套。
通常,作家才会戴袖套,打字员不用伏案写作,并不需要戴袖套。
“女士,您还没有秘书,对吧?” “是的,之前有个女孩帮我打手稿,后来她结婚了。
其实我没有秘书,老实说,我不知道要秘书干吗。
我习惯手写,而且我的公寓地方小,打字机的噪声会打扰我。
” “噢,是的,我理解。
”巴伯雷小姐说,“我给一位先生工作,他只在右半边纸上写字。
还有一阵子我替亨利·迪韦尔诺瓦先生打字,他只用那种淡淡泛黄的纸。
” 她很在行地笑笑,总结着文人们狂热执迷的特点,并对此表示理解。
她在整理一个文件袋,我注意到她选择了和我的蓝色纸张相衬的硬纸板,把我带来的六十多页手稿整齐地收好。
“我以前就住这儿附近,但已经完全认不出周围的环境。
到处都被改造扩建,街道消失了,连名字都换了。
我说的没错,是吧,巴伯雷小姐?” 出于礼貌,巴伯雷小姐摘下她的眼镜,她的目光茫然,蓝色的眼睛仿佛看不到我一样。
“我想是的。
”她犹犹豫豫地答道,“肯定是的。
” “你在这儿住了很久吗?” “啊,对。
”她坚定地说。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仿佛撒了谎一样。
“我记得以前,对面的高地上有一排房子。
” 我起身走出台灯投射在桌前的墨绿色光影,来到窗边,外面的景致看不太清。
小镇的灯光与二月里提前来到的蓝色薄暮糅合在一起。
我用前额推开粗织平纹细布窗帘,把手放在窗锁上,感到一阵令人愉快的眩晕,就像在梦中飞行和坠落。
我握着窗栓上造型奇异的铁扣,它是小美人鱼的形状,这些年来我从未忘记它在掌心里留下的触感。
我情不自禁地猛然转身,心中充满了疑问。
没了眼镜,巴伯雷小姐什么也看不清。
我质询的目光越过她斯文而茫然的面容,看向房间的墙壁,墙壁上几乎满是装饰:阴郁的黑框彩色卓别林钢板画,一个穿着黑色天鹅绒领长裙的金发女人像,亨纳像,甚至还有一件已经很罕见的手工艺品,那是用金色麦秆做成的茅草框,现在年轻的女孩已经不会这种艺术了。
在一张大幅的照片和一捆带穗的黑麦中间,露出几平方英寸的光秃秃的壁纸。
我能从那里依稀分辨出几乎失色的玫瑰、褪成灰色的紫色旋花,以及浅蓝色的藤蔓。
曾经整面墙都是这一丁点儿花束的图像,这我绝对不会搞错。
壁炉很是隐蔽,里面装了火炉,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我的目光越过闭合的门嵌板,脑中想象着很久以前我遗留在这里的一切。
我不安地意识到冷落了身后的巴伯雷小姐,连忙拾起对话。
“这里看起来漂亮极了。
” “是光线的原因,虽然是一楼,但光线特别好。
女士,你不介意我把稿子按顺序排列吧?我发现这里的页码排序有误,第七页后面是第三页,却缺少第十八页。
” “我预料到了,巴伯雷小姐。
请把稿子按顺序放吧……” “是光线的原因。
”光线!就在这个夹层里,过去,我曾经一年四季都开着天花板上玫瑰灯饰下面的小吊灯,不是吗?这时,一圈黄色光晕突然映照到天花板上。
巴伯雷小姐打开了一个带纹路的仿缟玛瑙的碗形玻璃灯,玻璃灯把光线反射到玫瑰灯饰上,看起来像是撒了一层糖霜,那里以前是五朵镀金的浅蓝色花冠。
“有很多错误吧,巴伯雷小姐?尤其有很多删改的地方。
” “哦,我之前遇到过比这改得还厉害的稿子,您想用黑色还是用紫色打字呢?” “用黑色。
告诉我,唔……” “可以叫我罗西塔,女士,这比巴伯雷亲切一点儿。
” “罗西塔小姐,那就麻烦你啦。
我已经把手上最新的稿子全部带给你了,我还没有写完。
如果你能替我打出第六十二页,我可以直接带回去,把稿子的顺序排好。
” “当然可以,女士。
我现在就开始打,我七分钟就能打好。
不是我自夸,我打起字来快极了。
您请坐。
” 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想在这里多停留几分钟,试图找到我曾经在这里居住的痕迹,如果还留有的话。
我想确认自己没有记错;我想为隐藏在阴影下的墙纸在这么多年之后仍未全部剥落而感叹。
“主要是光线。
”显然,卫生部门或投机建筑商已经把对面一侧的房子夷为了平地,以前,老房子挡住了对面的那个小山坡,因此我对它并不熟悉。
壁炉里有一个小柴炉,右侧有几根木柴、涂了柏油的木头路障和老旧的包装箱板条。
小柴炉正烧得噼啪作响。
我能看到一扇门,在它右边还有一扇完全相同的门。
我以前常穿过右边那扇门去我的卧室。
左边那扇门则通往小小的客厅,客厅最里面有一个凹进去的房间,我在那里装了迷你浴缸和煤气炉做浴室。
另一个房间很大,黯淡无光,我从不待在那里,将它用来储物。
至于厨房……关于厨房的记忆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在冬日,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给老式蓝色瓷砖和炉灶镀上一层金边,炉灶位于高高的支架上,隐约看得出路易十五时期的设计风格。
当心情难以按捺的时候,我常到厨房去。
我总能在厨房找点儿事情做:擦亮煤气管道,用湿布擦拭蓝色瓷砖,倒掉凋零的花朵瓶中的水,用一小撮潮湿的粗盐再次擦净花瓶。
厨房里还有两个巨大的专门放置果酱的橱柜,一个装着空瓶子的酒柜。
“我马上就好,女士。
” 我最渴望见到的是我位于壁炉右侧的卧室,房间里有一扇方形的独窗,一个被我拆去柜门的老式床柜。
这个奇妙的卧室一侧掩于黑暗之下,另一侧立于光明之中!它最适合一对幸福的秘密情侣居住,却在我孤身一人又暗自神伤的时候出现。
“太谢谢你了,我不需要信封,我可以把稿子折起来放进包里。
” 前门猛地合上了,发出“砰”的一声,那是一只莽撞的手。
声音往往不如气味那么能唤醒人的记忆,可我认出了那声音。
我俩都被吓了一跳。
接着是二楼,浴室的门也被缓缓合上。
“罗西塔小姐,如果我稿子写得顺利,周一早上十一点左右会再来拜访。
” 我假装记错了路,朝壁炉右边的门走去,可罗西塔小姐挡在我和门之间,十分体贴地说道:“不好意思,出门走那边。
” 走到街上时,我禁不住笑起来。
刚才我漫不经心地跑下楼梯,脚下一步都没迈错,因为我早就对这段楼梯烂熟于心了。
走在人行道上,我仍在研究曾住过的那栋房子,在灰泥的包裹下它变得难以辨认,大厅也被精心装饰过,墙裙是粉色和绿色的瓷砖,让我想起里维埃拉成排的别墅里那刺骨的寒冷。
入口右侧原来的乳品店现在改卖班卓琴和手风琴。
而入口左侧的“美食宫殿”除了多了一层奶黄色漆外,几乎原封未动。
碗里的粉色甜杏仁、满杯的红醋栗球、翡翠薄荷和米色焦糖……还有厚厚的咖啡奶油和口味劲道的橙子卷面包……还有茴香味的扁豆糖果,包裹在银色包装纸中,像驱虫丸一样。
在小店后面,我认出了新漆的成百个中间带着小把手的小抽屉,底部雕了花纹的柜台,第二帝国时期精致的木制品,老式秤的铜秤盘光芒闪烁,在灯光下像秋千一样舞动。
我突然强烈地想买方形的“甘草甜点”,它的口感浓郁绵长,让其他食物都变得淡而无味。
一位身着淡紫色衣服的六十来岁的女士上前接待了我,这位迷人的金发店主以前十分偏爱天蓝色,她变了样,没有认出我,我不知怎么的,问她要了我最讨厌的薄荷软糖。
下周一,我就能再回到这里品尝使得鲜鸡蛋、红酒和其他一切食物都变得难以下咽的“甘草甜点”了。
我付出了不少代价才从我长期的经验中发现,比起了解未来的渴望,了解过去对我有着更为猛烈的诱惑力。
从当下抽身,追溯过去的脚步,突然发现一段崭新的从未留意的历史给人一种非凡的、难以描述的冲击。
马塞尔·普鲁斯特[1]在烟的浅蓝色迷雾中,身患哮喘症大口喘气,书页从他身边一页页落地,他追寻着已经定格的过往时光。
作家并不会有意去热爱未来或去追寻未来。
他们已经受够了不断地被迫为笔下的角色创造未来,为此,他们只能从自己过去的经历中汲取灵感。
无论什么时候,当我扎进自己的过去时,总是感到头晕目眩。
当过去出人意料地浮出水面,在当下之光里扬起美人鱼一样滴着水的头颅,用深不见底的、捉摸不透的眼睛看着我时,我只得更疯狂地抓紧它。
它不仅让我看到过去的自己,还向我展示了我希望成为的样子。
通过神秘之术或是神奇之人去进一步了解那个理想的自己又有何用呢?预言家、占星家、解读塔罗牌和看手相的人都对我的过去不感兴趣。
在一堆数字、剑、杯子和咖啡渣之中,我的过去被三句话概括。
女预言家轻快地把过去的“跌宕起伏”和几个似是而非、毫无成果的“成功事迹”一扫而光,匆匆抛出一尊代表着缺乏神秘的今日和毫无期待的明日的玫瑰石膏像。
预言家里很少有人能从当下的片刻中看出什么。
我遇到过一些人成功地回到过去,令人诧异地找回我真实明确的过去经历的场景,让我沉浸在充满过世的大人、小孩的废墟里,然后又一跃跳到我的未来,对我说:“在三年之内,在六年之内,你的情况会大大改善。
”三年!六年!我恼怒不已,把这些人和他们的承诺弃之脑后。
虽然我从不屈服,可是这种诱惑始终带着确切的渴望:我爬上三楼,或者坐摇摇晃晃的电梯来到楼道里,连按三次门铃。
你看,有一天我也许会听见门的另一头传来我自己的脚步声,听见我的声音粗鲁地问道:“谁?”我会为自己打开门,自然而然地,我正穿着我以前穿的衣服,一条黑色褶皱格子裙和一件高领衬衫。
1900年时我养的那条母狗看见一模一样的两个我,吓得脖子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不停地颤抖……结局我记不清了。
不过人们通常都记不住好梦,那这肯定也是一场好梦。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去巴伯雷小姐的公寓,也是第一次回到我曾经的家。
在我初次拜访之后的几天里,这种巧合使我着迷。
我反复琢磨了一阵,发现了一些极具讽刺又颇有意思的事。
谁向我推荐的巴伯雷小姐?正是我年轻的打字员,她因为结婚辞去了工作,嫁给了一位英俊的小伙,她一直想让我见见她的丈夫。
这个小伙子在格勒纳勒接手了一个体育馆。
他向我解释道,他完全相信我对此非常关心,在当今,处于工人阶层社区的体育馆相当于一座金矿。
我认真地听着他带有口音的讲话,“我和我的家人都来自B城。
”他顺便提到。
我在心里附和道,“那个给我人生带来巨大失望、狠狠刺痛了我的人也来自B城。
”不用说,当然是因爱而失望。
这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有时这事就像因为藏了一小段头发而难以愈合的伤口。
那个也来自B城的男人已经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他完成了对我的义务,其中一项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把我扔回老地方。
他曾经抚摸着我,那手略沉重,就像一个因为过度体力劳动而疲惫的昏昏欲睡的年轻人那样。
他有着棕色皮肤、南方人的漂亮大眼睛,就像大多B城人那样。
他还骗走了为我打了三年稿件的那个瘦削到羸弱的女孩,她热情洋溢,当我的小说以悲剧告终时,她总是号啕大哭。
接下来的周一,我为罗西塔小姐带来了我微薄的工作成果——十二页的稿子——这绝非出于我对工作的热爱。
如果不是为了再次感受来到以前居住的小公寓的喜悦,为了和老房子重逢,我没有必要来让巴伯雷小姐匆忙打出这两份初稿。
“这是最后一次。
”我对自己说,“然后我就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面。
”我的手满怀记忆地摸索着门框上漂亮的串珠编织物——我旧日的讲究的门铃,然后发现了门的电子按钮。
一个陌生人迅速打开门,只冲我点了点头,带着我走进一间有两扇窗户的房间,巴伯雷小姐在那等着我。
“你的创作顺利吗,女士?坏天气没有影响您吧?” 她冰凉的小手迅速从我手中抽走,整了整右肩系着黑缎带的辫子,把它放在脖子旁。
她冲我微笑,显得温柔体贴,像训练有素的护士、上流社会的牙医的接待员,或是那些在美容院做着不明不白的古怪工作、年龄模糊的女人。
“这周太难熬了,罗西塔小姐。
一会儿你就会发现我写的东西很难读。
” “我不这么想,女士。
圆体字总是很好认的。
” 她亲切地看着我,透过厚厚的镜片,她眼睛里的蓝色似乎被稀释了。
“你想象一下,我刚到的时候,我还以为走错层了,给我开门的那个人……” “是的,那是我妹妹。
”巴伯雷小姐说道。
她好像希望立即满足我漫不经心的好奇,以阻止我进一步探究。
可是当人们沉浸在好奇中时,是感觉不到羞耻的。
“啊!那是你妹妹。
你们一起工作吗?” 巴伯雷小姐那晶莹的皮肤在她的颊骨上轻轻颤动。
“不,女士。
目前,我妹妹的身体需要照顾。
” 这一次,我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我在客厅停留了片刻,这里现在变成了办公室,比以往更明亮了。
我竖起耳朵,想捕捉到这所房子内部的回响或是我内心深处的声音,但一无所获。
我走出屋子,心里猜想着一段因爱生恨的羁绊——那位生病的妹妹是因为太忧郁而精神失常吗?是因为不幸的爱情而憔悴吗?还是因为什么可怕的畸形,不得不藏在阴影里?我一旦胡思乱想,就会想到这些。
随后的几天,我不再有闲暇时间纵容我狂野的幻想。
那会儿,莫森要我为《日报》写一篇连载中篇小说。
也许这是这个满头卷发的聪明男人生平第一次犯错。
说实话,我坚信我永远都写不出那种适合大型日报的连载作品。
莫森好像比我自己更了解这一点,他眨眨大象一样的小眼睛,摇了摇他的一头卷发,耸了耸他沉沉的肩膀。
我坐下来开始写一部你永远不会在我的作品集中找到的连载小说。
巴伯雷小姐是唯一一个在我把它们撕掉之前看过第一章的人。
长远来看,我的想法是对的,我真的不会写连载小说。
第二次拜访巴伯雷小姐回来后,我重读了打好的那四十页的稿子。
我发誓要像恶魔一样坚决戒掉跳蚤市场、电影院,甚至不再去博伊斯吃午饭……但是,这不包括阿尔梅农维拉酒店或喀斯喀特酒店,也不包括在草地上来一场兴之所至的野餐,如果我的好朋友安妮·德·佩恩能一起来就更好了。
二月一旦来临,日子就变得快乐温馨。
我们会骑上自行车,带上一条新鲜出炉的沙丁鱼和黄油馅的面包、两个我们在拉米特附近的猪肉屠夫那儿买的“熟食店”香肠卷,还有一些苹果。
所有这些东西都和水壶一起用绳子系好,放在一个柳条盒子里,水壶里装满了白葡萄酒。
至于咖啡,我们在奥特伊车站附近的地方喝了几口,是那种淡而无味的黑咖啡,热得滚烫,里面放了糖浆。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记忆能像这些没有盘子、餐具、餐布的午餐或是骑着自行车的探险那样可贵。
凉爽的天空,雨滴,雪片,稀疏的锈色的草,温顺的鸟儿,这样的田园生活适合那种毫不快乐、内心满是惊惧却又充满顽固的希望的状态。
在这样的生活中,我成功摆脱了那段不快乐的情绪,那段经常使我涌出几滴内敛又克制的小小眼泪的情绪,那段没有暴风雨的悲伤,那段有着糟糕的开头和因而有了更糟糕的结局的爱情。
有没有人想过,当止痛药抑制住我们遭遇的巨大伤痛时,记忆会不会从我们脑中轻轻溜走?在别的文章里,我曾把记忆比作书的章节之间用于布置空间和顺序的“空白”。
我应该非常喜欢——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确实很喜欢——把它们称作“仁慈的空白”。
在那些日子里,工作、友谊、闲逛成了我生活的主要部分,而爱情则逐渐消亡。
阳光明媚的时候,我对户外的光很敏感,放松和休闲的感觉让人偶尔发现些新的东西。
这样悠闲的假期结束后不久,我认识了巴伯雷小姐。
等了三周,我才再次前去拜访她,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每当我试着给我的连载中篇小说加入“行动”——巧妙的冒险和几分恶意时,我都会对它产生深深的厌恶,于是我转而为《巴黎人生》写短篇小说。
也因此,我才怀着崭新的心情,踩着轻快的步伐,爬上了她所在的那个巴黎斜坡,那儿以前是个不知名的小山坡。
我不知道巴伯雷小姐是否喜欢“甘草甜点”,所以我为她买了几束小雪花莲,花朵紧紧簇拥在一个大袋子里,仍未完全褪去淡淡的橙花似的香气。
隔着门,我听见她小巧的鞋跟走过未铺地毯的木质地板的声音。
我先是辨认出她的脚步声,然后是她的身形和她的面容。
外面阳光明媚,这个有两扇窗户的屋子也非常明亮。
在大幅的照片旁边,在森林景色的画像和系有红丝带蝴蝶结的茅草框之间,二月的阳光蚕食着墙纸上的玫瑰与蓝色旋花最后的模糊轮廓。
“这一次,罗西塔小姐,我可没有空手来!这是送给你的花,这是两篇短篇小说,一共二十九页。
” “这太多了,女士,这太多了……” “这是一个作品最完美的长度。
这篇给《巴黎人生》的短篇小说让我写了将近十三页纸。
” “我是说花,女士。
” “这不值一提。
你知道的,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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