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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断肠明日霜天晓(1/5)

眼见着三月初三上巳节又要到了，晗辛连赶着三四日，为崔璨府中七八个已经及笄未嫁的少女赶制了香囊，里面塞上菖蒲、艾草、茱萸和丁香根，佩在身上异香缭绕，除秽辟邪。

府中少女都是雒都左近人家的女儿，按照雒都的习俗，三月三这一日要去雒河畔踏青祓禊。

崔璨做官清正，俸禄不多，家中下人多数是皇帝所赐，又宫中度支用度。

如今见她们要出门也不好无所表示，便每人赏赠五百钱，由她们去买花粉胭脂。

这笔钱已是雒都京畿一带农户三个月的口粮钱，婢女们自然万分感激，谢了又谢，想到侧院中深居简出的晗辛娘子，便不免要唤她同去。

晗辛放开手臂将自己硕大的肚子给少女们看，笑道：&ldquo我这个样子只怕哪里都别去的好。

&rdquo 少女们骇笑起来，只得谢过了晗辛，彼此相偕离去。

晗辛在门前怅立了许久，直到妙龄女子嬉笑之声去得远了，才惊觉双腿酸痛，只得扶着墙回房间坐下。

她临盆日近，行动益发不便，晚上睡觉翻身不易，总要人帮忙才成。

每天双脚都肿得高高隆起，按下去一个坑，良久才能恢复。

外面春光这样好，她却不能出门，心中自是十分惆怅。

崔璨似是料到了她的遗憾，特意带了春幡、纸鸢、春韭、黄酒，甚至几条刚刚抽枝的柳条来看望她。

一进门见她在窗边发呆，便笑道：&ldquo我猜你大概正闷得慌，来同你解闷。

&rdquo 他平日政务繁忙，晗辛已经有五六日不曾见到面，一见十分惊喜，连忙要起身招呼。

崔璨将她按住笑道：&ldquo你别动，还是让我来。

&rdquo 晗辛笑道：&ldquo你一介世家子弟，哪里会做这些粗活？&rdquo &ldquo有什么难的？&rdquo崔璨将矮桌搬到庭院花下，翻出一张波斯花毡铺好，又将枕头、隐囊、凭几摆放好，这才搀扶着晗辛出来在矮桌边坐下，然后将自己带来的春韭、黄酒摆上桌，看了看，仍旧不满意，对晗辛道，&ldquo你稍候片刻。

&rdquo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晗辛不知他还有什么样的把戏，好奇心大起，伸头张望。

不一时崔璨回来，却是左手拎着一尾鲈鱼，右手握着一把姜蒜，身后还有个小奴子，捧着醋酱亦步亦趋。

&ldquo你这里有刀没有？&rdquo崔璨将鱼放在一旁木桶中洗着，问晗辛。

&ldquo有。

&rdquo她挣扎着要起身，又被崔璨拦住，&ldquo你这样的身子就别动了，让笺奴去！&rdquo 小奴子听见主人吩咐，放下手中东西，两三步走进屋中，左右张望，问道：&ldquo刀在哪儿呢？&rdquo 晗辛无奈，只得指点了方位，让他找出一柄尖长的剖刀来，问道：&ldquo怎么，崔相今日想吃鲈鱼脍了？&rdquo 崔璨卷起衣袖，接过剖刀说：&ldquo阳春天气，自然要吃的。

你看我连春韭都准备好了，怎么能不吃鲈鱼脍呢？&rdquo 晗辛见他手中执刀吃了一惊：&ldquo莫非崔相要亲自动手？&rdquo 那条鱼像是知道死期将近，一被捞出水就拼命挣扎，鱼尾摆得如同风中梧桐，水溅了他一脸。

崔璨一时不防，险些令它逃脱，连忙抛了刀双手抓稳。

一场虚惊之后，不免难堪，抬头冲晗辛不好意思地一笑：&ldquo差点儿让你笑话了。

&rdquo 他说完将鱼在地上摔晕，重新用清水洗净，放在一旁的砧板上，拿起剖刀仔细刮去鱼鳞，破开鱼腹掏出肚肠。

晗辛见他手法熟练，惊讶得瞪大眼：&ldquo人家都说君子远庖厨。

崔相你这样的君子居然还会杀生？&rdquo 一片红晕从崔璨面上掠过，他居然有些羞涩，低声笑了笑，也不抬头，专心于手上的活计，说：&ldquo我们崔家由家母掌门，逢年过节都是她主持一家人的宴席。

崔氏家风，主母例必要做一道菜祭奠祖先，鲈鱼脍就是家母最擅长的。

我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早就看会了。

&rdquo &ldquo看会了？&rdquo晗辛忍着笑抓住重点问，手里也不闲着，将姜蒜、春韭剥干净，放人臼中一点点捣成泥。

&ldquo是，看会了。

&rdquo崔璨用刀尖将鱼鳃剜出来，松了口气，这才抬起头来冲晗辛咧嘴笑了笑，&ldquo以前从来没有机会亲自动手，今日难得，就在你面前献丑了。

&rdquo 春日阳光正好，他被溅了满面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一滴滴闪闪发亮，倒像是水晶般剔透澄澈。

晗辛怔怔看着他的笑容，一阵风来，杏花被吹得四处飘扬，落英缤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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