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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2/5)

败,全军皆没,穷无所归,走凤阳投苗。

苗匿而不见,使其侄天庆缚献于胜。

时胜驻军于河陕之交,得陈大喜,克日亲讯,盛设军卫。

陈立而不跪,大笑曰:“尔乃我手中败将,尚腼然高坐以讯我乎!”因历举与胜交绥事。

胜大惭,命囚之,铺张入奏,冀行献俘大典以矜其功。

批答反斥其妄,并命就地正法。

大失所望,遂切齿于曾氏矣。

陈之囚也,有精舍三椽,陈设皆备,环以木栅,兵守之。

先君子与冯鲁川、裕朗西皆往见。

貌极秀美,长不逾中人,二目下皆有黑点,此“四眼狗”之称所由来也。

吐属极风雅,熟读历代兵史,侃侃而谈,旁若无人。

裕举贼中悍将以绳之,则曰:“皆非将才,惟冯云山、石达开差可耳。

我死,我朝不振矣。

” 无一语及私。

迨伏诛,所上供词皆裕手笔,非真也。

陈妻绝美,胜纳之,宠专房,随军次焉。

胜性豪侈,声色狗马皆酷嗜。

生平慕年羹尧之为人,故收局亦如之。

胜每食必方丈,每肴必二器,食之甘,则曰以此赐文案某,盖仿上方赐食之体也。

然惟文案得与,他不得焉。

一日者,先君子报谒某于他所,忽奉胜召,遂亟归。

胜曰:“大帅之文案,犹皇上之军机,至尊贵至机密,不得与他员相往来者,尔何报谒之有?”胜豪于饮,每食必传文案一人侍宴。

初,先君子与冯、裕皆常侍宴者,继以先君子不能饮,遂命冯、裕以为常。

一日军次同州境,忽谓文案诸员曰:“今午食韭黄甚佳,晚飧时与诸君共尝之。

”及就坐,询韭黄,则弃其余于临潼矣。

大怒,立斩庖人于席前,期明早必得。

诸庖人大骇,飞马往回二百余里,取以进,其泰侈如此。

冯鲁川,山西进士,由刑部郎简放庐州知府,出京赴任,道由河南,胜奏留军中司章奏。

冯端人也,高尚澹泊,不趋时习。

一日与胜言论不翕,决然舍去,恐面辞不得,留书别之。

胜阅书大惊,亟命材官赍狐裘一袭、白金二百,飞骑追冯还,戒之曰:“如冯不归,杀尔无赦。

”并手书致冯,略曰:“计此书达左右时,公度韩侯岭矣,此即‘雪拥蓝关马不前’,昔退之咨嗟太息之地也。

公于军事虽非所长,然品望学问当代所重,所以拳拳于公者,以公之品学足以表率群伦也。

”云云。

冯得书即返,胜大慰。

先君子私询于冯曰:“公何以去而复返?”冯曰:“胜虽跋扈恣睢,然能重斯文,言亦出于至诚,可感也。

”胜之章奏往往自属草,动辄曰“先皇帝曾奖臣以忠勇性成赤心报国”,盖指咸丰间与英人战八里桥事也;又曰:“古语有云,阃以外将军治之,非朝廷所能遥制”;又曰:“汉周亚夫壁细柳时,军中但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

此三语时时用之。

意以为太后妇人,同治幼稚,恐其牵掣耳。

而不知致死之由,即伏于此矣。

至西安日,入行台,甫下舆,而冠上珊瑚珠忽不见,遍觅不得,识者已知为不祥矣。

及事败年余,有人于地肆上以钱四百购得之,可诧也。

入陕后,各省督抚交章劾胜,有劾其贪财好色者,有劾其按兵不动者,有劾其军中降众杂出,漫无纪律者,惟河南巡抚严树森一疏最刻毒,略曰:“回捻癣疥之患,粤寇亦不过支体之患,惟胜保为腹心大患。

观其平日奏章,不臣之心已可概见。

至其冒功侵饷、渔色害民,犹其余事。

”云云。

相传为桐城方宗诚手笔。

是以慈禧震怒,立下逮问之旨,而狱成矣。

初,胜之至陕也,军机处有密书至,属其日内切勿上言触怒,因廷议将以陕抚、甘督二者择一简任,俾专力于西北军事。

胜得书示文案诸员曰:姑妄听之。

”逾数日无耗,又曰:“是或有变,不得不上言利害以要之。

”众劝稍缓不听,乃自属稿,略曰:“凡治军非本省大吏则呼应不灵,即如官文、胡林翼、曾国藩、左宗棠等,皆以本省大吏治本省兵事,故事半而功倍。

臣以客官办西北军务,协饷仰给于各省,又不能按数以济,兵力不敷,又无从召募,以致事事竭蹶,难奏厥功。

若欲使臣专顾西北,则非得一实缺封疆,不足集事。

” 奏上,大受申饬,至谓该大臣跋扈情形,已可概见,不匝月而逮问矣。

胜之为钦差大臣也,与河、陕两省巡抚皆朱笔札文,文案诸员尝谏之,胜曰:“尔辈何知,钦差大臣者即昔之大将军也。

大将军与督抚例用札,不以品级论也。

”在陕日,有驻防副都统高福者,出言顶撞,胜大怒呼杖,高福曰:“等二品耳,何得杖我?”胜曰:“我钦差大臣也,以军法且可斩,何止杖!”立命杖二百逐之出。

后之劾疏,高福亦其一也。

又有德楞额者,初帮办陕西军务,亦副都统也。

胜至劾去,降参领,俾统一军壁黄河岸,德亦衔之。

逮问之旨密交多隆阿自赍,即代胜为钦差大臣者。

至之日,胜方置酒高会,宾客满座。

有谍者报曰:“灞桥南忽增营垒三十余座,不知谁何。

”盖桥之北为回逆所据也。

须臾又报曰:“来者闻为将军多隆阿也。

”胜绰髯沉吟曰:“岂朝廷命多来受节制乎?若然,则不待营垒成即当入城进谒矣。

姑饮酒,且听之。

”有登城见望者,而连营十余里,刁斗森严,灯火相属,寂无人声。

归而相谓曰:“事不妙矣。

”有潜行整装待发者。

甫黎明,忽报多将军至。

将军下马,昂然入中门,手举黄封,高呼曰:“胜保接旨。

”胜失色,即设香案跪听宣读。

读毕,并问曰:“胜保遵旨否?”胜对曰:“遵旨。

”多即命取关防至,验毕,交一弁捧之。

谓从官曰:“奉旨查抄,除文武僚属外,皆发封记簿。

”胜再三恳,多曰:“与尔八驼行李,其余皆簿录之。

”当即摘去珊瑚顶孔雀翎,易素服待罪,遣兵百人守之。

凡文武员弁兵卒役夫,皆遵旨投多军矣。

所不去者,幕中四人耳,一先君子,一冯鲁川,一裕朗西,一丁友笙也。

鲁川尚作谐语曰:“诸君不观降者乎?明日皆将傲我矣。

”胜于此骄容尽敛,凄然无色。

平日庖人四十八人,仅存其二。

红旗小队二百,并旗械皆不见,材官之便捷者皆亡去,所存者老仆三人,圉人二,皆胜官翰林时旧役也。

是晚即闻炮声隆隆,彻夜不息。

次日黎明,人报灞桥克复,回垒皆扫平矣。

即胜四十余日所不能攻克者也。

逾数日,文案旧员杨某,头衔一新,欣欣然谓先君子曰:“克复灞桥保案,已得知府衔直隶州矣。

公等不入多军,真愚也。

”一笑置之。

不数日,胜就道,例以铁索缠舆杠,示锁拿意。

甫至河,德楞额截其辎重侍妾而去,胜诉于多,始返其辎重,而留其侍妾,谓人曰:“此陈玉成贼妇也,不得随行。

”胜亦无如何。

四人者,送至山西蒲州府,洒泪而别,胜犹人赠百金为舟车资也。

于是四人遂分道矣,冯鲁川往安徽赴任,裕朗西往江北宝应省亲,丁友笙往河南,先君子由清江至泰州,携予返上海。

鲁川名志沂,山西代州人。

朗西名庚,汉军正白旗人,原姓徐。

父联翰庭,曾为江苏县令。

友笙名宪铮,怀宁人,后不知所终。

胜至京,系刑部狱,奉旨严讯,犹桀骜不驯,讯其河南奸淫案,答曰有之。

河内李棠阶、商城周祖培两家妇人无老幼皆淫之。

周大怒,其后赐帛之命,皆周成之也。

是时周值枢府,李掌刑部,死之日,周监刑。

胜曰:“胜保临刑呼冤,乞代奏。

”周曰:“圣意难回。

”遂死之。

胜有印章二,一曰“我战则克”,一曰“十五入泮宫,二十入词林,三十为大将”,皆生平得意事也。

当庚申年,文宗北狩,洋兵入京,和议成,议建总理衙门以治外交事。

大宴各国洋使于礼部堂上,英使巴夏理首座。

酒酣,胜笑谓巴曰:“今日和议已成,誓约已定,然两军究未分胜负也。

今将与君会猎于郊外,胜负无与国事,第请与君之士戏耳,可乎?”巴大恐,乞恭亲王和解之。

胜大笑曰:“彼惧我矣。

”盖是时胜奉命总统各省援兵,位诸将帅上,当时援师至者十三万,故巴恐也。

八里桥之战,胜一生最得意事也。

洋兵麇集,僧忠亲王战不利,大沽失守,近逼北塘。

八里桥者,距北通州八里。

洋兵欺我无人,长驱而入,至桥,胜扼之,炮弹破马腹,颔受微伤,易马与战,卒败洋兵。

厥后和议易成,未受大累,未始非胜一战之力也。

当时胜裹创入见,故文宗奖之曰:“忠勇性成,赤心报国。

”岂知此二语即长其傲,速其死哉。

当洋兵之焚圆明园也,珠玉珍宝皆掠去,独书画古玩弃而不顾。

有土寇二百余,掠所余而遁。

至中途,遇胜,聚而歼旃,尽得其所有。

簿录京宅时,并其第皆赐兆公焉。

兆公者,慈禧姊子,于穆宗为中表行也。

同治季年,兆公之母死,居丧不哀,慈禧大怒,命尽室所有为皇老老焚之。

皇老老者,即其姊之俗称也,焚三日夜始竟。

焚之时,命护军统领率千人监视之,于是胜所得与历年御赐物皆荡然矣。

闻胜所得者,有项墨林进呈之物数百种,他称是,亦书画之浩劫哉。

此事炳半聋见之,为予言。

胜一子海某为蓝翎侍卫,以事遭斥,同治壬、癸间,飘泊至皖,英果敏怜之,为集资纳同知,分安徽。

英去,亦不知所终。

予随侍先君子在皖南时,有扬州人冯继昌者,曾在胜军为文案小吏,后为皖北牧令,谓一日奉使至宿州,见旅舍有执泛扫役者,貌酷类胜,面亦半青色,密访之,知其母少时曾一度侍胜寝。

盖过境时,地方官所进之土妓也,而贵种沦为下贱矣。

故世之疵胜者,皆谓胜有应得之罪。

惟曾文正有言,胜克斋有克复保卫之功,无失地丧师之过,虽有私罪而无死罪,人皆服其公允云。

考胜所部惟雷正绾一军二千人为官兵,其余则苗沛霖万人,宋景诗八百人,长枪会也,又山东大刀会千人,合之不满五万千人。

苗军之饿,沛霖自称报效者;雷军则就饷于陕者;其余则或有或无,不能按时按数也。

即如先君子在戎幕时,文牍所载皆号称月二百金,实则月仅得六七千金耳。

盖各路协饷皆积欠,间有来者,必先尽胜挥霍,挥霍所余,乃归军用耳。

一日者方至同州,雷军后至,猝遇贼伏,未及备,遂大败,死伤枕藉。

雷正绾痛哭入,求发恤赏,胜无以应。

须臾负伤者累累舁至辕门下,彻夜呻吟,无过而问者。

先君子谓人曰:“实令人惨不忍睹也。

”呜呼!胜治军如此,自奉又如此,焉得不败。

就逮之次日,苗沛霖率所部返皖北而叛。

宋景诗骤马挺枪而来,哭拜于胜前曰:“沐恩不能终事公矣,世事尚有公道哉!”掷冠带于阶下,率八百人呼啸而去,一渡河即大掠,后为宋庆所灭。

大刀会亦返山东作乱。

故曾国荃劾胜疏云:“胜保军营,降众杂出。

”诚哉是言,未之诬也。

予尝论胜之为人,瑕瑜互见,然瑕多而瑜少,是殆不学无术之故哉!然固一世之雄也。

冤鬼索命苗沛霖之叛归皖北也,皖豫之交响应者大小一千六百余寨,其中胜兵者不下四十万人。

有劝苗勾结张宗儒、任柱等大股捻逆直扑京津者,而苗逆必欲得蒙城为根据地,围攻月余不下,盖县令尹某深得民心,竭力守御也。

会僧忠亲王援师至,内外夹击,苗大败溃。

沛霖乘肩舆夜遁,有步卒二尾之旷野,杀苗割其首,将以献王。

至中途,遇王万青率兵巡缉至,验其首信,遂受其降,匿二卒于营,至夜杀之,而以苗首级赴王师报功。

王大喜,立赏万金,翌日即专折奏保提督黄马褂、轻车都尉世职。

万青家清淮,既思富且贵矣,不可不夸耀乡里,遂乞假,以巨舟载金而归。

将至家,忽瞪目变色,趋至鹢首,若与人撑拒状,大呼曰:“莫捉莫捉,我即去即去。

我不合杀尔冒尔功,我知罪矣。

”言毕喷血而死。

其从者知其事,言于人,谓实二卒索命也。

异哉!岂中国真有鬼神哉!岂鬼真能为厉哉!西医曰,肝经热血妄行,则生平恶迹皆现象。

是说也,然乎?否乎?然予必主为厉之说,可以警世人之为恶者。

裕庚出身始末裕庚字朗西,本姓徐,为汉军正白旗人。

父联某,字翰庭,道、咸间任江苏县令,君子人也。

庚貌岐嶷,幼而聪颖,读书十行并下,过目成诵。

有誉庚于其父者,联曰:“是儿聪颖自恃,不受范围,愈贵显愈不能保令名,吾料其必堕家声,非福也。

”太息而罢。

庚年十二即入国子监肄业。

时胜保为满助教,亟爱之,遂由官学生入泮。

十四食饩,十六选优贡。

累应乡举不第,遂就职州同,从胜保军,甫逾弱冠耳。

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纵横跌宕有奇气。

凡奏报军事,极铺张扬厉之致,令阅者动目,故所至倒屣。

胜败后,裕回江北省亲,旋丁父艰。

会冯鲁川已由庐州知府权卢凤道,随巡抚乔勤恪驻寿州。

冯与乔同年同乡,又京师旧好,言听计从。

裕得冯汲引,入乔戎幕,司章奏,乔甚倚重之。

同治五年,乔调抚陕西,裕亦相从,已洊升知府矣。

乔乞休,英果敏抚皖,又入英幕,而权势愈盛。

甲戌岁杪,果敏擢广督,裕以道员留广东,事无大小,一决于裕,英惟画诺而已。

粤有二督之称,其信任如此。

闱姓捐事起,英入奏,谓岁可益百万,不待命下,即布告举行。

巡抚张兆栋、将军长善、都统果勒敏交章劾之,英、裕皆革职,未半年也。

英举家返京,裕亦随之。

光绪三年,起英为乌鲁木齐都统,期年卒于任。

裕侘傺无聊,有言于李文忠者,谓裕才可用,遂至津,文忠众人遇之。

适刘铭传授台湾巡抚,延裕往,得开复知府,发湖北。

时鄂督为张文襄,一见惊为奇才,历畀沙市、汉口厘税事,皆鄂省美任也。

复得道员,以明保送部,转内阁侍读学士。

奉使法国,六年归,升三品卿,而双目瞽矣,以至于死。

裕妻前死,遗一子曰奎龄。

妻婢凤儿者,赤脚婢也,裕悦之,宠专房。

继又纳京师妓,不容于凤儿,服毒死。

及罢官入都,邂逅一洋妓,实洋父华母所生也。

洋妓者,家上海,有所欢入京,追踪觅之不得,乃遇裕,纳之。

凤儿不忿,而洋妓阴狠,能以术使裕绝凤儿且凌虐之。

凤儿不堪其虐,亦自经。

于是洋妓以为莫予毒也已,与裕约,不得再纳妾,不得再有外遇,气日张,权日重,玩裕于股掌之上,而服从终身焉。

久之立为继室,逼奎龄夫妇母之。

奎龄不从,逃之芜湖,匿县令邹隽之署中。

隽之即清末外务部尚书邹嘉来之父也。

无何病死,邹为之殓。

奎龄妻为觉罗续庆女,缔姻时,续方为颍州守。

续无子,仅一女,甚钟爱,嫁后,续夫妇相继亡。

及奎龄逃,洋妓遂褫其妇之衣饰,斥为爨婢,妇不从,鞭之。

裕偶缓颊,则诬以新台之耻。

久之,裕亦与之俱化,而朝夕鞭挞矣。

裕之邻为英教士居,常闻呼号之惨,得其情,甚怒,将与理论经,始稍稍敛其锋,然续女亦伤重死矣。

当洋妓之奔裕也,携一子,小字羊哥,即上海所欢之种也。

继又为裕生一子二女,裕更视为天上人矣。

洋妓固有才,凡英、法语言文字及外国音乐技艺皆能之。

二女既长,亦工语言文字之学,尝夤缘入宫为通译,西国命妇之觐慈禧者,皆二女为传言,以故势倾中外。

会有外国女画师者,慈禧命其绘油像甚肖,将酬以资。

画师以其为太后也,不索值。

而二女竟中饱八万金。

未几为慈禧所闻,逐之出宫,乃之津之沪,广交游,开跳舞会,泰西之巨商皆与往来。

二子名勋龄、馨龄,皆入资为道员,馨分湖北,勋分江南,皆为端忠敏所摈,不知所往。

及裕庚死,洋妓率其二女流寓上海有年,今不知所终,或曰随洋人至欧洲矣。

语云,知子莫若父,观裕庚之结局,而联翰庭之言验矣。

刘传桢出身始末皖抚乔勤恪公驻军寿州时,上元宗湘文太守源瀚荐一人来,曰刘传桢。

宗之未仕浙也,曾从事江北粮台,勤恪时为两淮运使,管粮台事,驻泰州,倚宗为左右手。

刘之来即委内署文案,刘不能文,不称职,以宗荐故耳。

刘时年二十余,美丰仪,衣幍蕴藉,风流自赏。

冯鲁川嘲之云“顾影翩翩刘太守”,即指传桢也。

刘虽年少,已知府用直隶州矣。

既入幕,见裕庚为乔所重,深相结纳,师事之,率妻子与裕同居,裕亦不吝教诲,年余,居然能为公牍文字,即书法亦酷似,其小有才如此。

继知先君子与冯鲁川皆裕旧侣,亦过从甚密,厚貌深情,人皆不以为忤。

考其官之由来,则得之豫胜营。

豫胜营者,李世忠归诚后所统之军,皆降众也。

刘入营后不一年,由白丁而至四品官孔雀翎。

或曰李艳其貌,将以官为饵而龙阳之。

刘微窥其意不善,遂托故而逃,投勤恪也。

迨勤恪入陕,继之者为英果敏,刘大见信用,管捐输厘金诸要职,亦三品衔记名道矣。

同治庚、辛间,扬州捐输分局亦刘所辖也,故时来扬,藉稽核公事为名为治游计。

一日者遇李世忠于青楼,刘庄客对之,李笑曰:“尔勿作态,尔忘在营时为我提虎子邪?”刘大恨次骨,从此不敢与李相见。

在扬州以八百金购一小家女,年华碧玉,楚楚动人,畏人多言,不敢以捐局为金屋,携至炮艇中设阳台焉。

于是鬓影衣香掩映于长枪大戟间矣。

刘时驻芜湖管皖南厘政,岁必数游扬州以为常。

无何,英果敏丁外艰。

满大员例持服百日即视事,惟果敏父没于京,须奔丧回旗守制,遂陈请半岁假。

当是时,议所以护抚印者。

故事,惟布政合格。

时布政为张兆栋,按察为裕禄,兆栋孤介不与诸人洽,而裕禄则与刘传桢、裕庚皆结为兄弟,情好甚密,刘乃与裕庚谋,怂恿果敏奏请裕禄护抚印。

既舍布政而取按察,则疏中于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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