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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廿二年•夏•上海(3/5)

也觉得他跟一贯油头粉面的小生不同,俊朗倨傲不群,便也大胆地起用了。

怀玉只觉这才是他的“新纪元”。

在见报的同时,洪班主的班子散了。

唐怀玉留上海,魏金宝留上海,李盛天回北平,来这一趟,经了风浪,真相大白,各奔前程。

怀玉一早送丹丹。

他道: “你不要留上海——上海不是好地方。

”说这话时,不是不真心的。

“为什么?”丹丹问。

明知狂澜已倒。

“你会学坏的。

我不许你学坏。

我是为你好,你回头,还有志高。

” 怀玉一顿,又道,“志高给你路费,实在是想你回头。

” “你呢?” 怀玉摇头。

丹丹很坚决地道: “你抱我一下吧。

” 怀玉不动。

丹丹又道: “你亲我一下。

” 怀玉像一根黑缨银枪,竖在兵器架上,屹然不动分毫,即使微风过处,那缨须也是隐忍自持,他不肯——他实在是不忍,最好什么都别做,要铁石心肠。

他已经冰镇在那儿了,他心里头尽是些悲凄但又激昂的往事,发酵了填满了,令他容不得任何人或物——何况他已这样地坏。

“不。

”他平淡地道:“我是为你好——而且,我有人了。

” 他不是为我好,他是有人!丹丹最后一点愿望也硬化了,心肠也铁石起来,比死还要冷硬:“算了。

我走了。

” 然后她携愁带恨头也不回,上了火车。

李盛天到了,还有一伙班上的,预备照应着。

李师父跟怀玉没什么好说了,只道: “上海是个‘海’——” 怀玉忙接:“我不会葬身海上。

三年之后就回来,我跟志高有个约。

” 李盛天只觉自己苍老了很多,完全是意想不到的,他很萎靡,如果不来这一趟,他仍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师父。

一下子,就老了十年了!原来已是年青人的世界。

搀不上一手。

火车要开了。

先是整装待发,发出呜咽的声音,良久,也还没打算动身,好像等待乘客们作个决定,虽有心地拖延着,但回头是岸。

这列车,沪京两边走,来得千万遍了,久历风尘,早已参透世情,火车哪有不舍?总是倚老卖老,要桀骜不驯的年青人来忍让,等它开动,等它前进,由它带着,无法自主。

心事重重,开不开?走不走? 一大团乌烟待要迸发,煤屑也蓄势飞闪,就在火车要开的当儿,丹丹一弹而起,长辫子有种炫耀的放恣的以身相殉的飕动,车不动,人动了。

一扭身,她便也留在上海不走了! 留在上海,其实又能怎么样?丹丹只凭一时意气,哀莫大于心死,就不肯回头了。

“死不如生?当真应了。

”她想。

对,既是心死,不若另闯一番局面,也比面目无光地回北平强。

须知自己也是无处扎根的了,说不定在上海…… 然而女子在上海所谋职位,报上连连刊登的聘请启事,不外是“女教员,须师范程度。

教上海话、英语。

每月二十元。

麦特赫司脱路。

”或“饮冰室招待员,中西文通顺,招待顾客,调理冰食。

”再是“书记”、“家庭教师”……一一非丹丹所能耐。

要租个小房子,住下谋生,金神父路或莫利爱路的斗室,租金也很贵。

身边的钱,未免坐食山崩。

在外滩呆坐了半天,惟一的朋友只有沈莉芳了,她还没来。

不知家里人有告诉没有。

也许她又到别处考明星去了。

黄浦江两岸,往来摆渡,大都仗着舢舨,这种小船,尾梢翘起,在浪潮中出没,看去似乎有随时翻覆的可能,不过因摇舢舨的,技巧熟练,才没出乱子,从来也没出过乱子。

有它立足之处,就有它的路向。

不要紧。

丹丹麻木地把怀玉送她的戏装相片掏出来,一下一下地撕,一角一角地上了彩色的相片,讶然飘忽落在黄浦上,黏在江面,不聚也不散,硬是不去。

丹丹终于把一个荷包也扔掉了。

针步细密紧凑,到底也是缝不住她要的。

荷包一沾了水,随机应变,变得又湿又重,颜色赫然地深沉了,未几即往下迷失,即便如今她后悔了,却是再也捞不上来的。

由它去。

魂的离别。

心中也一片空白,仿佛连自己也给扔进滔滔江水去。

失去一切。

这已是一个漫长途程的终站。

今后非得靠自己。

不要凋谢不要凋谢。

只有这样地坚持,险险凋谢的花儿反而开得更好。

沈莉芳匆匆赶至。

丹丹和盘托出,只是怀玉的名字,便冤沉江底,绝口不提了。

难道像戏中弃妇的可怜么?不。

沈莉芳是个直性子,一拍心口:“我考上了丽丽女校,带你去,看成不成。

那不收学费,又有住宿的。

” 丽丽女校其实不是学校。

——不过它也像一般的学校,设了校务主任,有教师。

每天上六节课,四节“艺术”、两节“文化”,教师会教这群小女孩一些时事概要、外语会话、练练字。

不过主要的,便是歌舞训练了。

它不收学费,提供膳宿。

丹丹如同十五个十多二十岁的女孩,她们来自不同的家庭,倒是为了一个相同的原因:要找一个立足之处。

彼时,谁也没想过什么前途、什么人生道路。

只因此处有吃有住,生活快乐写意便了。

青春是付得起的。

也许最深谋远虑的,只丹丹一个——她是置诸死地而后生。

这丽丽,在中国地界小东门,是一幢三层楼的老式房子,楼梯又狭又陡,两个人同时上下楼,便得侧着身子了。

楼下是办公室,二楼是排练教室,三楼挤满了床,一张挨一张,夜里躺着的,尽是无家可归的少艾,没有一个女孩说得出自己的明天——会是一个红星,抑或一生只当红星背后的歌舞女郎陪衬品。

谁会排众而出,脱颖而出?一切言之过早。

每个女孩上了半天的课,领了饭菜,便窝到“宿舍”中吃了。

今天吃的是米饭,外加一个红烧狮子头,小狮子。

外加很多褐色的汁。

沈莉芳一边吃,一边憧憬: “排练得差不多,我们就可以演出了。

我要改个名字,叫沈莉莉,好不好?女明星唤作‘莉莉’的,准红!” 日后,她便老以“沈莉莉”自居了。

她们学习排练的是什么? 是“蝴蝶舞”,红、黄、白三只蝴蝶飞进菊花丛中避雨,而红、黄、白三种菊花又只肯接纳同色的蝴蝶,三只蝴蝶不忍分离,和狂风暴雨作顽强斗争……“游花园”,七个女子穿了新衣到花园中赏花、唱歌……“桃李争春”、“神仙姐妹”、“牧羊姑娘”、“桃花江”…… 当然,怎么可以漏掉最具代表性的“毛毛雨”?丹丹还是“毛毛雨”的女主角呢。

丹丹之所以在丽丽女校中被凌剑飞看中了,当然因为她的神秘——她是无家的,她是无姓的,她为了某个说不出来的目的,只身在异乡闯荡。

没有什么人知悉这个大眼睛小姑娘的心事,她永远表现得不甘示弱。

最大的能耐是身手不凡。

即使是难度最高的后弯腰、劈叉……那些女孩,能把头后仰到腰,能把腿劈成一字,已算是佼佼者,不过丹丹,她的四肢全凭己意,柔若无骨,弹跳力和胆色都比其他人突出。

至于她的吊辫子高艺,却是无人可及了。

辫子在正式登台演出的两天前,她把心一横,便去绞掉。

绞掉。

隆重而又悲壮地。

她也曾说过:“永远也不剪,就更长了,不知会长到什么地步。

” 从来也没曾动过刀剪的,不知应为谁而留了,一下子便给绞断。

还烫了发。

在理发厅里,他们把铁钳在火上烤热,火热如地狱,然后往她发上一钳,一撮一撮地,给烫成波浪,刚烫好的短发,是冒着白烟的,因为焦了,本来又黑又浓,不免变了色,变得黄了。

像一张药水上不足的黑白相片,一张缓缓褪色的相片。

凌剑飞这“丽丽少女歌舞团”在训练三个月之后,正式成立,谋得乐世界一个场子,登台演出。

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音乐家,这个年纪,已是半头白发,原本打算在音乐界出人头地,然而十里洋场,谁来听他把西洋乐器如喇叭、小提琴等引进,谱以新曲? 他也是把心一横,灵机一触,便把西乐伴奏歌舞,另辟蹊径,成为始创先驱,手底下最登样的牡丹,宋牡丹,第一次上场——能在乐世界,定必打开名声了。

“毛毛雨,下个不停, 微微风,吹个不停, 微微细雨柳青青, 哎哟哟!柳青青。

” 然而丹丹拎着一柄鲜黄的雨伞,在台边,窘得要死。

平素排练,全是女孩子,也不觉得怎么样。

短衣短裙,无拘无束,小鸟一般又唱又跳——不过今天,他们给她穿上正式的舞衣,每个女孩,不管演出哪个项目,一律是肉色的丝袜,穿了等于没穿。

然后是不同颜色的紧身衣,缀满了闪亮的珠片和金银丝线。

一双手臂,也就裸裎人前,化上浓妆的少女们,亮着大腿,面面相觑。

真要在满池座的男人眼前卖大腿,也就怵阵了。

“小亲亲!不要你的金, 小亲亲!不要你的银。

奴奴呀!只要你的心。

哎哟哟!你的心!” 你的心,你的心,你的心……” 丹丹挺身而出,终也上场。

手中一柄鲜黄的雨伞,旋呀旋,身体若隐若现,她明白了,这些日常的舞蹈动作,上了台,是这样的。

颈项凉悄悄,保护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早已灰飞烟灭,她也就整个地暴露了。

她是个一无所有的新人。

心也没有了。

毛毛雨在心中下着: “毛毛雨,打得我泪满腮。

微微风,吹得我不敢把头抬。

…… 猛抬头,走进我的好人来。

哎哟哟,好人哪!” 在这些思春难熬的靡靡之音唱和伴奏下,丹丹只觉世上的男人尽往她的大腿瞪,而她又毫无廉耻地卖着,真委屈。

脚上的舞鞋,原很简单,是白色橡皮底方圆口布鞋,再钉上两根白丝带,缠绕在足踝上,防止蹦跳转动时脱落。

这冒牌的芭蕾舞鞋,非常不争气,也十分羞赧,蝴蝶结一松,白丝带便魄散魂离心不在焉地往下坠,一坠到底,尸横台上如一条小白蛇。

丹丹一壁跳舞,原已忙于遮身蔽体,此刻顾得雨伞顾不了舞鞋,看到台下黑鸦鸦的观众,心头发慌,把歌词都忘了,直咽口涎,台下哄然大笑,带点纵容。

丹丹羞得伸伸舌头,满脸通红。

台下偏走进一个人来。

金啸风。

金先生闻得丽丽少女歌舞团的预告一出,马上吸引了大批的观众,早早满了。

一看,原来卖的是“妙龄少女,粉腿酥胸,绮年玉貌,万种风流”,还有行大字,写着:“小妹妹的恋爱故事”。

就是这样,大伙都弹眼落睛地瞧他用啥来绷场面。

果然是一批十多二十岁的“小妹妹”。

衣服少得不能再少,伤风败俗地演出,看的人,一壁惊异,一壁不肯转睛。

甫踏进场里,马上有识相的人,安排他坐到前排。

史仲明也陪着。

二人恰恰见到台上丹丹的憨态,无地自容地,不敢哭,不敢笑。

金啸风一惊,如着雷殛。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毫无心理准备,他仓皇失措,竟发生这桩事儿? 他见到了她!她一定是轮回而来。

就在那迎春戏园,五马路最出名的一个戏园子,他也是个一等的案目了,啊,说来是多久之前的事…… 日间,每一场说四档书,艺人来演出的,都响档,有说叱咤英雄的大书,有唱缠绵儿女的小书,醒木惊堂,弦索悦耳。

听评弹的都爱喝茶,那些风雨无阻,听书不脱勤的老撑头,入座还不必开口,殷勤的案目如金啸风自会意会。

屈食指作钩形,表示红茶;食指伸直是绿茶;五指齐伸,略凹作花瓣状是菊花;握手作拳是玳玳花…… 然而今日他有点失魂落魄的。

有吃了点熏田鸡熏蛋,想来淡的,伸出小指,示意加添白开水。

金啸风在空档,身畔走过那些巡回出售小食如甘草梅子、金花叶、茨菰片、糯米片、粽子等,走马灯一般,他就是那马灯的灯心,谁在走,谁在招,他的心只朝台上亮,常来的撑头也奇怪了。

就是因为满意。

满意姑娘来自苏州,她跟她姆妈搭档,盲母弹,她唱。

名曰说小书,实在她也不怎么样。

然而她最动人的地方,是她的年纪,跟说唱完全不吻合。

满意像一朵含苞儿半放的花,迎风微展,不管什么时刻,脸上晕起一层薄红,常常垂首,睫毛几乎把眼珠子淹没了。

她唱得不大好,然而她娇软的嗓子分外袅袅糯糯,谁料到可以含媚带怨?就比她的年纪大得多。

然而她也只是中场的“插边花”。

男听客中,很有一些志不在听书,不过捧捧貌美女子的场吧。

他们一面喝清茶、嗑瓜子、吃零食,没有锣鼓闹场,单凭琵琶也难使场面安定下来,不过满意一出,因为她的姿色,倒令一众目不暇给了。

其实她赖以定场的不是开篇,不过开篇还是要说的。

“香莲碧水动风凉, 水动风凉夏日长。

长日夏, 碧莲香, 有那莺莺小姐她唤红娘。

闷坐兰房总嫌寂寞, 何不消愁解闷进园坊……” 不知莺莺会遇上谁,不知会乱了谁的心。

她只是一个把前人情事,细唱从头的小姑娘。

稚气未除,求好心切,音定得高了,劲道不足,高攀不起,所以唱词也不易听清,竟尔断嗓。

台下有个促狭的,嚷嚷: “绞手巾,下台啦!” 其他的听客便发出细碎而谅解的笑声,他们不轰她,她的脸先自轰地红了。

唱错、拔高、接不上。

她羞得伸伸舌头,怯怯地继续下去: “……红娘是推动绿纱窗, 香几摆中央, 炉内焚了香, 瑶琴脱了囊, 莺莺坐下按宫商。

” 越唱越快,琵琶跟不上她了,急不可待地要下台过关。

金啸风笑着,十分地着迷,他实在过不了这一关…… 金啸风在风满楼中等丹丹来。

因为主人长久思念一个女人的缘故,就连那办公的小楼,也习惯地思念着,所以一直被唤作这个名儿,聊以自慰。

丹丹被史仲明领着,十分地不乐意,但又不敢过分张扬。

她下场后,惊魂甫定,下了一半的妆,就来了这个经理级的史先生,道金先生要见过。

头一回上场就出岔子,还要见老板,糟了,怕是不行了,正盘算着,不干就不干,反正饿不死,也许明天再去想办法,大不了,往荐人馆挂个号。

当下因人到无求,连老板也不怕了。

一坐下,小脸沉沉的,努着嘴。

“你就是宋牡丹?” “是。

金先生。

” “干么?”金先生有点好笑,“谁欺负你来了?” “是我不好,跳歪了,坍台了,向你道歉,不过我没有欺场。

这史先生——” “仲明,你怎的得罪个不更事小姑娘?没分寸。

” 史仲明被他这样当着外人面前一说,吊梢眼睛眨一眨,他一看,已经了然。

不过有点抹不开,到底只是小姑娘家罢。

遂淡道: “只是催她快一点。

”又笑着补上,“她直问:‘谁?金先生又怎样?’” 哦,真不知天高地厚。

丹丹惊觉地,眼珠子溜溜眼前这金先生,不巧他也在看她,还看着她浓墨般眼睛,附近又有一个痣,像一大团的墨,给溅了一小点出来,不偏不倚,飞在角落,冤魂不息。

他挥挥手,史仲明出去了,濒行,瞅了丹丹一眼。

他跟金先生这些年了,也见过不少美人,像金先生的雄才伟略不择手段,天下尽多骄矜自恃的,都落到他手上了,照说,怎的看上这纯朴而又凶蛮的小姑娘? ——虽然她也长得美。

完全是那一个泪痣,添她不自觉的悲哀。

金先生问她:“有男朋友么?” 丹丹一愕: “不告诉你。

” 淡漠也掩不住不安:“没有。

从来没有。

金先生,这又不碍你——你是以为出错了,因为不专心?对不起,要是真把我辞退了——” 金啸风不动声色。

“你为什么逗留在上海?” “留什么地方都一样。

我不吃饭不成?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 “说来说去倒迫我辞退你似的,我可没工夫管这种小事。

” “那你管什么大事?”丹丹问。

真奇怪,她不怕他。

一开始就不怕的人,从此就不怕了——也许见他表现得很从容,胆子因而大了。

不知天高地厚,便有这好处。

金先生得不到奉承,反过来,他奉承她去了: “看谁够条件,就提拔他。

” “你如何提拔我?我懂的不很多,不过有机会,我肯学。

学学一定会。

” “嗳,我有说过提拔你么?” 丹丹脸一红,她掉进这个语言的陷阱中,有点负气: “那你让我回去。

” 金啸风一直凝视着她,她一点机心都没流露,不过像他这样观人于微的,他知道她有,她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以从紧抿的嘴角看得出,她是不妥协的,她将与谁为敌?说不定他拗不过她。

“他们喊你什么?小丹?” “不是小丹,是丹丹。

” “我就喊你小丹吧,你比我小很多很多。

” 小满、小满、小满。

他想。

“对,你多大?” “我太老了,不方便告诉你。

” 丹丹忍不住,笑了: “是不肯?那有什么关系?不说就别说好了。

我十八。

” 金啸风觉得有意思极了,才丁点大,自己那么厉害人物,她被玩弄于股掌之上也是不会晓得。

不过,不知基于何种因由,他一意由她: “你要啥?” “你们上海最红的女明星是谁?” “段娉婷。

” “好!”丹丹奋勇地道出心事,“我要比她红!” “那当然,一捧你出来,就没有段娉婷了。

” 真的?丹丹的眼睛也闪亮了。

在这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最记得了,怀玉道:“——而且,我有人了。

” 像自己手无寸铁,凭什么力争上游?一定是个吹捧的人。

她不是不明白,如果没有权势的支撑,她永远是人海中一个小泡泡。

金啸风一直凝视着她,他开始盘算,然后故意道: “不过,你不是我的人,投资重了,怎么翻本?” “我拜你做干爹好不好?” “哈哈!”金啸风大笑, “我不收。

收了你作干女儿,以后连一句打绷的话都不能说,那多煞风景!真是没赚头。

” 丹丹一听,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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