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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绝域英王(4/5)

四九四年的条约，在我国的海疆上行使权利，贵国的船只如果贸然进入，一切后果将由英格兰自己承担。

&rdquo说到这儿，他攥紧拳头，狠狠挥舞了一下，不待女王回答，转过身子，大踏步走出宫门。

英格兰群臣一片哗然，纷纷叫道：&ldquo这太失礼了&hellip&hellip根本是侮辱，宁可与菲利普开战，也决不屈服!&rdquo伊丽莎白却挥了挥手，平息声浪，正色说道：&ldquo诸位，眼下不是讨论战争的时候，我有些累了。

&rdquo说罢起身，目光一转，望着陆渐道,&ldquo大勇士，你救了我的性命，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赏赐？&rdquo 陆渐淡泊名利，正要推辞，忽听谷缜在他耳边低声说：&ldquo向她要一艘海船，越大越好。

&rdquo陆渐大皱眉头，谷缜催促道：&ldquo快说。

&rdquo陆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ldquo女王陛下，我想要一艘很大的海船。

&rdquo 伊丽莎白微感吃惊，问道：&ldquo你要海船做什么？&rdquo陆渐一边听谷缜耳语，一边说道：&ldquo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在近两日出海远航。

&rdquo伊丽莎白沉思了一下，叹道：&ldquo很不巧，以前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船，但眼下局势很糟。

我刚刚拒绝了菲利普的求婚，又质疑了他的海权，再若派船出海，无异于向他宣战。

我的国库十分空虚，一天的战争也支持不了。

亲爱的勇士，请你谅解，除了海船，我还可以给你别的东西。

&rdquo 陆渐叹了口气，苦笑道：&ldquo既然这样，我什么也不要，我们这就告辞了。

&rdquo伊丽莎白望着他，欲言又止，终究叹了口气，说道：&ldquo那么塞西尔，你为我恭送这些贵宾。

&rdquo 仙碧也起身告辞，伊丽莎白拉着她手，甚是不舍，解下颈上的项链交到她手里，说道：&ldquo表姐，希望你再来看我。

&rdquo又托仙碧问候温黛，絮絮再三，才依依而别。

众人出了宫门，别过塞西尔，谷缜才说明出海缘由，仙碧皱眉道：&ldquo这当儿出海，真不是好时候。

&rdquo姚晴怒道：&ldquo那个什么人竟把天下的大海分成了两半，送给两个国家，这不是发了疯吗？就冲这一条，咱们偏要出海给他看看。

&rdquo 谷缜沉吟未决，忽见远处行来一个头戴斗篷的骑士，到了近前细看，却是罗伯特·达德利，他神色忧郁，语声低沉：&ldquo我刚才受了女王之托，告诉各位，若要乘船出海，还有一个法子。

&rdquo 众人大喜，仙碧问道：&ldquo什么法子？&rdquo罗伯特说道：&ldquo以女王的名义出海，必然惹怒西班牙。

但如果乘坐民间的走私商船，就纯属臣民的个人行为。

可是这么一来，你们将得不到英格兰王室的任何庇护，西班牙的战舰会像野狼一样撕碎你们。

女王陛下并不希望你们冒这个险。

&rdquo 谷缜说道：&ldquo我们的事迫在眉睫，足下只需告知，哪里有能出海的大船。

&rdquo罗伯特听罢通译，注视谷缜，二人目光一交，罗伯特便觉对方眸子精光夺人，不由得垂下眼皮，说道：&ldquo你们心意已决，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这人的名声很坏，他走私布匹，贩卖奴隶，是个地地道道的恶棍。

可是，他有两件事却足以称道，一是胆大包天，二是他有英格兰最快的船。

&rdquo 陆渐听了这话，大皱眉头，正要拒绝，谷缜却饶有兴趣，笑道：&ldquo好啊，这位恶棍叫什么名儿？&rdquo罗伯特道：&ldquo约翰·霍金斯。

&rdquo谷缜道：&ldquo很好，我要马上见到这位主儿。

&rdquo罗伯特点头道：&ldquo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可以带路。

&rdquo当下翻身上马，带领一行人沿河行走。

一条大河穿城而过，在众人身边潺潺流淌，水面上飘浮着淡淡的雾气，让河中的船只与岸上的房舍尽都缥缈起来。

远方的教堂拔地而起，挺拔秀气，令四周的民舍相形见拙，有如一名少女，在侏儒之中婷婷玉立。

陆渐憋了许久，忍不住说道：&ldquo谷缜，你这事做得不妥，那人既是恶棍，怎能和他为伍？&rdquo谷缜笑道：&ldquo老哥，我不是跟你说过，区区最大的喜好，就是让坏人做好事。

这坏人越坏，越有趣味。

&rdquo虞照皱眉道：&ldquo谷老弟，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么做可是玩火。

&rdquo 谷缜笑道：&ldquo玩火二字说得好。

这火之一物，玩得不妥，固然会焚毁房屋，烧死人畜；但若掌控得当，却能煮饭烧水，烹饪美味，甚至乎火攻破敌，扬威沙场。

就说赤壁之战，火对曹操而言，乃是大大的坏事，对孙权、刘备来说，却是救命的好东西。

其实自古以来，恶人恶棍所求甚简，杀人放火，无非为了一个利字，只要有利，便好商量。

真正难敌的，倒还是那些冒正义之名、行屠戮之实的正义之士。

这等人亦善亦恶，似正似邪，杀也不是，用也不是，千古之下，大半的纷争，都是他们惹出来的。

&rdquo 众人听得无不点头，仙碧叹道：&ldquo谷老弟说得对，就好比皇帝，隋炀帝那种坏皇帝其实少得很，汉武帝、朱元璋一流的人物却不在少数，既是英明之君，可也暴戾惊人。

&rdquo谷缜笑道：&ldquo不但皇帝如此，寻常人也是如此，恶人总是少数，多数人都是半善半恶，随时变化的。

在场各位，谁又能说自己从无恶念呢？&rdquo陆渐苦笑道：&ldquo罢了，说不过你。

&rdquo这时间，姚晴冷不丁道：&ldquo臭狐狸，你这么会品评人物，那你说说，这英格兰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rdquo &ldquo一言难尽！&rdquo谷缜沉思一下，轻声说道，&ldquo这位女王目光敏锐，但又善解人意；果敢无畏，却又懂得隐忍；多情善感，但又私欲甚少，能为臣民做出牺牲。

有道是&lsquo王者无私&rsquo，君王圣德，莫过于&lsquo无私&rsquo二字。

王者无私，才能目光远大，胸襟开阔；王者无私，才能广收英才，天下归心。

这个女王尚且年少，倘使天假其年，这个西方小国必会风生水起，大有作为。

&rdquo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回望东方，眼中不无讥讽，&ldquo至于那个嘉靖皇帝么，哈，正做着升天成仙的白日梦呢&hellip&hellip&rdquo众人想到大明朝廷的作为，都是暗暗摇头。

忽听罗伯特叫道：&ldquo到了。

&rdquo众人举目望去，便见河岸边一座港口，桅杆林立。

罗伯特打马来到一艘三桅海船前，四顾无人，掀开斗篷叫道：&ldquo霍金斯。

&rdquo谷缜凝眸细看，这艘海船比寻常海船为小，船底更为狭窄，但龙骨流畅坚固，三桅架设得当，虽不如平底大船沉稳，轻快灵便却犹有过之，谷缜也是使船的行家，见了这船，心中暗赞了一个&ldquo好&rdquo字。

罗伯特叫罢，过了时许，船头冒出一张胡须浓密、瘦削狡黠的脸来，淡蓝眼珠溜溜直转，望着众人，笑嘻嘻说道：&ldquo我没看错吗？莱斯特伯爵（按：罗伯特的封号），什么事情劳动您的大驾？&rdquo说话之时，船上已有人刷刷刷扯起风帆。

罗伯特深知这老滑头心中有鬼，害怕自己清算走私之事，只需一言不合，立马就要掉船开溜，到时候追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找到他去，当下挥了挥手，大声说：&ldquo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快放下梯子，让我上去。

&rdquo 霍金斯迟疑不决，罗伯特大不耐烦，挥舞马鞭叫道：&ldquo该死的，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这一次来，跟你的混账事无关。

&rdquo霍金斯这才放心，扮了个鬼脸，转头招呼：&ldquo放下绳梯，迎接伯爵大人。

&rdquo话音方落，船上便抛下一道绳梯，众人弃马爬到船上。

霍金斯盯着中土众人，碧眼眨动，甚是好奇。

罗伯特说道：&ldquo霍金斯，这些人是中国商人，有事出海，你送他们一程。

&rdquo &ldquo中国？&rdquo霍金斯眼里露出垂涎之色，大声说道，&ldquo是用金砖铺地的中国吗？堆满香料和珍珠的中国吗？&rdquo谷缜等人见他如此激动，一时面面相觑。

罗伯特小声道：&ldquo马可波罗的书里这样写的。

&rdquo谷缜笑道：&ldquo这个马可波罗可把牛皮吹破了。

&rdquo 罗伯特又道：&ldquo霍金斯，你答应这次航行吗？&rdquo霍金斯一转眼珠，突然摆了摆手，正色道：&ldquo眼下是非常时期，西班牙人的战舰像野狼一样在外晃荡，我这只小破船遇上他们，就是一只无力的羊乖乖。

&rdquo 罗伯特面有怒色，厉声道：&ldquo霍金斯，这是&hellip&hellip这是&hellip&hellip&rdquo他本想说是女王的命令，又怕以英王名义征用此船，惹来麻烦，故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忍住气说，&ldquo霍金斯，我以个人的名义，希望你能答应这次航行。

&rdquo霍金斯笑嘻嘻说道：&ldquo伯爵大人的友谊我一向看重，但我更看重水手们的生命&hellip&hellip&rdquo话没说完，谷缜忽地打开一个鹿皮口袋，向下一倾，珍珠、玛瑙、红宝石，祖母绿，猫儿眼，诸色宝石如雨泻落，叮叮咚咚落在甲板上面。

船上英人均是目定口呆，谷缜向仙碧道：&ldquo你告诉这位船长，他若带我们出海，这一袋宝石算是定金，另外一半，航行完结后交付。

&rdquo仙碧依言说了。

霍金斯眼睛不离地上的珠宝，听完这话，长长打了一声呼哨，笑道：&ldquo成交，中国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船长。

&rdquo 罗伯特冷笑道：&ldquo你的小破船不是羊乖乖吗？&rdquo霍金斯笑道：&ldquo伯爵不知道，吃饱的绵羊狠过鲨鱼呢！&rdquo他抬眼一瞧谷缜，&ldquo你们要去哪儿？&rdquo谷缜道：&ldquo方位未定，贵船要做远航准备。

&rdquo霍金斯露出迷惑之色，又问：&ldquo什么时候出发？&rdquo谷缜道：&ldquo最好今日。

&rdquo霍金斯吓了一跳，叫道：&ldquo没可能，我还没有备好给养。

&rdquo 罗伯特接口道：&ldquo这个好办，我交代下去，给养立马运来。

&rdquo霍金斯笑道：&ldquo好极了，给养越多越好，我们要环球，环球航行知道吗？&rdquo罗伯特骂道：&ldquo该死的贪心鬼。

&rdquo说着下船去了，霍金斯则忙不迭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宝石珍珠一一拾起。

国家有排山倒海之力，罗伯特暗中张罗，半日工夫给养补足，他本人为避嫌疑，再没上船，只在岸边遥遥注视。

霍金斯召集水手说：&ldquo这次航海的时机不同以往，风险很大，需要最老练的水手，二十岁以下的人都站出来。

&rdquo说到这里，从队列中稀稀拉拉地走出几人。

霍金斯目光扫过，皱了皱眉，忽地叫道：&ldquo德雷克，你也出来。

&rdquo 那水手个子瘦小，稚气未脱，闻言抬了抬眼皮，露出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直视霍金斯道：&ldquo报告船长，我刚满二十岁。

&rdquo &ldquo你骗鬼！&rdquo霍金斯伸出大手，将他拎出队伍，&ldquo你看起来顶多十五。

&rdquo德雷克一边挣扎，一边大叫：&ldquo我二十了，我二十了&hellip&hellip&rdquo霍金斯的大手有如铁钳，将他拎到一边，转向众水手叫道：&ldquo给你们一个小时，跟老相好告别，买些私人用品，一小时后本船出发，过时不候。

&rdquo水手们哄然答应，霍金斯转过身子，撵鸭子般将那一伙不足年龄的水手赶下船，而后转回船舱，跟谷缜说话去了。

一小时转眼即过，水手纷纷归队，霍金斯清点人数，忽地叫道：&ldquo马丁呢？那个大个子的舵手去哪儿了？&rdquo众水手面面相对，这时忽听有人说道：&ldquo他不去了。

&rdquo 霍金斯掉头四顾，忽见德雷克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大声叫道：&ldquo我二十岁了，可以出海了，大个子马丁是个蠢材，我比他强得多。

&rdquo霍金斯望着他惊疑不定，说道：&ldquo你这个小狼崽子，马丁怎么样了？&rdquo德雷克道：&ldquo你管不着。

&rdquo霍金斯面皮涨紫，厉声道：&ldquo我管不着？哼，我的决定不变，二十岁以下的不许出海。

&rdquo德雷克昂起头：&ldquo我说了，我二十岁了，我要出海。

&rdquo 两人如斗鸡般立在甲板上，目光相对，彼此不让。

霍金斯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德雷克的目光也越发冰冷，二人身上发出的凛冽寒气，让五大三粗的水手们屏住呼吸，一个少年水手公然冒犯大名鼎鼎的霍金斯船长，这是前所未有的怪事。

&ldquo船长，时间到了。

&rdquo大副从内舱出来，手里拿了一只怀表。

霍金斯一咬牙，揪住德雷克咆哮：&ldquo你这个该死的小鬼，我要把你丢到水里去！&rdquo德雷克竭力扳开他手，龇牙咧嘴道：&ldquo你丢我下去，我会再爬上来。

&rdquo霍金斯咆哮道：&ldquo咱们就试试看！&rdquo 正在拉拉扯扯，忽听有人大笑，两人转身一看，却是谷缜。

谷缜望着德雷克，笑眯眯说道：&ldquo这小子有意思，说来我也没满二十岁，是不是也不能出海？&rdquo霍金斯听了仙碧的译语，讪讪道：&ldquo我这是为他好，这次航行很危险。

&rdquo谷缜笑道：&ldquo不管怎样，就如船长所说，过时不候，还是开船吧。

&rdquo 霍金斯无奈放开德雷克，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啐道：&ldquo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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