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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佯欢(2/5)

的锦缎长袍,挑衅地昂起头颅,那一身流光溢彩衬得她的脸庞更苍白,眼睛更乌亮。

她站在远处,和所有人站在一起,缄默无声,却有如快刀利刃,嗖一下刺穿他的胸膛。

徐晖飞身下马,大步走进司徒家族大门,由人们簇拥着往前庭去。

走近凌郁的时候,他的脚步不觉压了下来,渴望能与她说点儿什么,又深恐她突然开口。

凌郁感到有鲜血从心上汨汨地冒出来。

她不理那疼痛,反而跨上一步,向徐晖说:&ldquo宾客都在等着你呢。

快随我去正堂吧,妹夫!&rdquo &ldquo有劳凌兄!&rdquo徐晖顺从地跟了她去,心上恍恍觉得,他和凌郁是站在灯火辉煌的戏台上,套着鲜艳繁复的戏服,口中念着狗屁不通的戏文,只为了博众人一笑,赢满堂喝彩。

恍惚中徐晖进了正堂,远远地只见司徒峙峨冠高坐,等待他永远伏身于脚下。

汤子仰宣布吉时已到,便有喜娘迎司徒清出来。

徐晖瞥了一眼自己的新娘,见她全身也裹在重重艳丽的红色喜袍中,头上蒙着喜帕,看不到丝毫容貌,只有喜帕垂穗摇曳中玉白色的尖尖下颌若隐若现。

徐晖心头忽悠一阵迷惶,只想此人是谁?我娶的究竟何人? 没容徐晖转过念来,他和司徒清就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拜了彼此。

满堂宾客喜笑颜开,品头论足。

他二人只任人摆布,连一句话都不得说。

礼成之后新娘退席。

道喜的人们如潮水般向徐晖涌来,说着千篇一律的贺辞。

他身不由己随着人海起伏,谦恭地回礼答谢。

那个如利刃般扎进他眼中的身影却再也拔不出来,他余光紧紧追随着她,看她周旋于庭院厅堂之间,彬彬有礼而又心不在焉。

华灯初上,她额头闪闪发亮,眼中烧着寒冰一样幽蓝的光,皎如白雪,璨若星辰。

他看得呆了,悲伤地想,海潮儿是这么美。

陈年的女儿红抬上来,敬酒轮番杳来。

人们都盼着新郎官醉倒,唯如此婚宴才能达到最高潮。

徐晖组里的弟兄们簇拥在他身旁,保镖似地为他挡酒,唯恐他一上来就喝得太急太猛,醉得太快,酒席还未尽兴便要散去。

徐晖自己倒不在乎,从不推搪敬到跟前的酒杯,频频举杯,殷殷寒暄。

终于,那个衣着华丽的身影分开众人,执一只白玉酒杯款款走近,嘴角挂着冷冷一弯似笑非笑:&ldquo来,好妹夫,我也敬你一杯。

愿你和小清妹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rdquo 徐晖和凌郁对面站着,又有些欢喜,又有些凄惶,忙给自己满上一杯女儿红,仰脖一饮而尽。

女儿红是小清满月之时司徒峙便着人埋在园中的,如今嫁女方始取出。

这陈年佳酿滚进徐晖肚中,想不到竟然又涩又苦。

他抬眼再看凌郁,却见她已转身翩然而去,淹没在暮霭沉沉之中了。

徐晖的心顿然空了。

原来凌郁是如此宝贵,比所有围绕着他的人都更宝贵,可是他却把她生生割舍了去。

婚宴上凌郁已饮了不少酒,三分醉意之上,心头的疼痛便渐渐模糊了。

她刚出正堂,就被几个阔绰子弟围上,邀她出去寻欢作乐。

若是平日,她早一口回绝。

可是这个晚上,她却唯恐孤单一人,只盼热热闹闹地醉倒在人海深处永不醒来。

于是她随了他们去,驱高敞马车至山塘河畔,那是姑苏城里富家公子流连忘返的夜游佳处。

他们拦下一条精致流丽的画舫,立时有甜腻腻的姐儿挨过来,侍候他们饮酒听曲。

袅娜娉婷的歌伎们拨弄着琵琶,吟唱当下最时兴的词牌小调。

也有一个模样俊俏的姐儿伏在凌郁肩上,不时往她嘴里送一口甜酒,或拣一枚蜜饯。

凌郁学着其他公子爷们儿的样子,一抿嘴,就把梅子衔进口中。

姐儿在她耳边吹着气,讲着轻佻的浪话,她也装作心领神会似的发出阵阵轻笑。

既然他们说我是凌少爷,我就做凌少爷罢了,这也没什么不好。

她心神恍惚,模模糊糊地想着。

画舫顺流而下,凌郁酒不停杯,脸颊绯红。

她和着歌伎的拍子,跟她们一起哼唱周邦彦的艳词:&ldquo芳脸匀红,黛眉巧画宫妆浅。

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hellip&hellip&rdquo 忽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她醉眼迷蒙地掉过头去,慕容旷缄默忧戚的面庞,霎时充满她双眼。

&ldquo大哥&hellip&hellip&rdquo凌郁头顶灌下一股凉意,酒也醒了几分。

&ldquo我找了整晚,原来你却在这儿。

&rdquo 凌郁唯恐慕容旷又提起那些磨人肝肠之事,慌忙堆起一个轻佻的笑脸:&ldquo这儿热闹得紧哪!开琼筵以坐花,飞羽殇而醉月。

你且一淘乐乐吧,我介绍姑苏城里几位最有名的风流公子给你认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别闹了,跟我上岸去!&rdquo &ldquo我不去!&rdquo凌郁又吞下一口酒。

慕容旷冷下脸来,突然反手扣住凌郁手腕,硬把她从软榻上拉了起来。

凌郁一甩手想挣脱,却听慕容旷在耳畔柔声道:&ldquo听话,跟大哥上岸去吧。

&rdquo她最受不住这样贴着心坎的温柔,泪水一下子漫上来,再犟不得口,低头随他步出船舱。

慕容旷提上一口气,揽着凌郁从船头一跃上岸。

凌郁也不言语,自顾自往前去。

慕容旷三两步追上来:&ldquo没喝过瘾是吗?那就喝他个痛快。

&rdquo他拣了间酒馆,打上两壶老酒,拽着凌郁在一处空寂的河边坐下,自己仰脖便喝起来。

凌郁更无话,一劲儿只顾喝酒。

热酒下肚,倒结成了冰坨子,沉进身体里让人浑浑噩噩。

她眼前迷蒙起来,河上灯火如鎏金泼墨铺陈,远处隐隐传来画舫歌伎们游丝般缥缈的歌声与笑声,正是人世浮华,青春奢丽。

凌郁不由轻声哼唱起来:&ldquo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万古愁&hellip&hellip&rdquo这是上回他们夜泊太湖时慕容旷和龙益山高声唱过的豪迈调子,此刻由她唱出来,缥缈缈的似是欢快,又似是愁苦,剪不断,理还乱。

&ldquo二妹,你心里的愁,还有什么不能跟大哥说的!&rdquo慕容旷终于悠悠开了口。

&ldquo愁是他李白的愁,我好好的,哪里有什么愁?&rdquo &ldquo你当我瞧不出来吗?为了徐兄,你心里憋了多少委屈。

不如这就找他去,让他连夜跟咱们走!&rdquo说着慕容旷腾地站起身来。

凌郁一把扯住他:&ldquo你别去!别再去找他!&rdquo &ldquo这是人生大事,怎么可以草率?&rdquo慕容旷也急了。

&ldquo大哥你&hellip&hellip你就给我留一点颜面。

&rdquo凌郁哑了口。

&ldquo都什么时候了?还顾什么颜面?&rdquo 凌郁拉着他不言语。

她手指冰凉凉的,慕容旷的心不由得一阵疼,放缓了声音道:&ldquo我看他心里面其实也很苦。

&rdquo &ldquo是呀,他心里面很苦。

名利地位是一片汪洋,把他的心泡得很苦。

&rdquo &ldquo名利地位又有什么了不得?&rdquo 凌郁放脱他手腕,垂下眼睑,弯成一轮下弦月:&ldquo名利地位在你看来,或许没什么了不得,然而在他心里,却是最有光彩最值得孜孜追求的东西。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可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跟整个司徒家族比起来,跟太阳一般的声名与荣耀比起来,凌郁轻如鸿毛。

&rdquo 凌郁两片嘴唇轻轻相碰,吐出最后几个音节,仿佛一片鸿毛,在晚风里只一个起落,就被卷得了无踪影。

徐晖对世俗名利的热衷与向往是慕容旷所不能了解的,但凌郁不动声色的哀伤全部落进他眼睛里。

他喉咙哽住了,一个劝慰的字眼也拣不出来。

凌郁望向夜夜笙歌的绮丽河面,心口一片冰凉。

她喃喃自语道:&ldquo何止是他,在义父心里,凌郁也一样是轻如鸿毛。

&rdquo &ldquo二妹,你别这么说。

&rdquo 凌郁调回头,挑起嘴角冷冷一笑:&ldquo在大哥心里,凌郁又有多重呢?在一个人心里,另一个人能有多重呢?&rdquo 晚风从河上吹过,掀起凌郁的衣衫,她人薄薄的仿若一纸字画,即刻间就要随风飘远去。

慕容旷一惊,慌忙拉住她衣袖,一把把她拉到身边。

凌郁疑恍地看着他,眼中慢慢盈满泪水。

慕容旷心乱如麻,千言万语都堵在喉中。

他定一定神,勉力逗她说:&ldquo我二妹呀比金子还贵重。

大哥就赖上你了,你赶也不走,把你腻烦透了也不走。

你可不许反悔呀!&rdquo &ldquo好,不反悔。

&rdquo凌郁一笑,却落下泪来。

这一晚凌郁和慕容旷喝了许多酒。

他们踉踉跄跄穿过姑苏城的大街小巷,随口哼唱着《将进酒》。

他们的歌声嘹亮欢畅,听似寻欢作乐后迟归的纨绔子弟的调调。

然而如若龙益山经过,他一定分辨得出,在那欢快背后,多了一重昔日太湖上所没有的悲哀与凄怆。

此时徐晖也正推杯换盏,在宾客面前悉心扮演着一个欢愉的新郎官。

他沉浸在这个角色中,迷迷蒙蒙地想,他又有什么可不愉快的呢?歌舞升平,众星捧月,不正是人生最快意之时吗?只是当他冷眼扫过正与主桌贵宾寒暄的司徒峙,依稀见他朗朗笑语间却似凝着重重暗影,心头恍惚一沉。

当灯火阑珊,夜风乍起,客人们纷纷告辞,他殷殷挽留着,真心诚意地说:&ldquo离天亮还早呢!咱们再痛饮它三大坛!&rdquo人们却笑他不知春宵一刻值千金,手下的少年弟兄们便起着哄把他往后宅挟去。

乍暖还寒的小风一吹,灌进肚子里的美酒就蒸腾起来,给人脸上点开两团粉艳的红晕。

不论老少,都平添了喜气嫣然。

长者不觉回想起自己热闹青涩的洞房花烛,心上揣揣地揭去大红喜帕,直担心新娘不美不巧不贤惠,一错眼已是暮年成伴的老夫老妻。

年轻人则张望着新郎官融入黑幕里去的一团红艳,喉咙又酸又甜,混着艳慕,夹着好奇。

远处有星星点点柔媚的灯火闪烁,撩得人心痒痒,想象那里该是何等销魂处,心怦怦乱撞,脸已通红如炭。

徐晖哪里知晓旁观者的感叹,他只顾跌跌撞撞,也不辨去路,任由弟兄们扶着往前,胸口里火烧火燎,一沾夜风,呼啦啦把整个身体都引燃,像一面鲜红的旗帜般轰轰烧着。

园子里散发着樟树清香。

他一抬眼,橘红的罩灯斜插高处,如同女子发间剔透的玛瑙簪子,十分富贵中透着三分窈窕。

早有老妈子小丫鬟从院中迎上来,笑盈盈地接过徐晖,把一众愣青小子挡在门外。

黑油油的月亮门吱扭一声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少年们悻悻离去,一步三回头想从门缝里窥见新娘风姿的一星半爪。

门里面,徐晖被一群陌生女子簇拥着迈进大红描金的喜房。

铺天盖地的红,压下来挤过来,像要把他罩死在这一把重彩里。

他觉得胸口闷,眼睛花了,只扫见桌上摆着四只喜果盒子,红枣、花生、莲子、桂圆颗颗饱满闪亮。

一个身着簇新短袄的少女走近来,向徐晖盈盈拜下:&ldquo给新官人请安喏!&rdquo 徐晖才瞧出是妙音,虚恍地笑了:&ldquo妙音,你怎变得这般客气?&rdquo 妙音扑哧一笑,领着徐晖进到里屋。

雕花床顶上大红帐子牡丹花瓣般的层层散下来,围着芊芊花蕊似的红装新娘。

她端坐床沿一动不动,戴了凤冠的头颅向下垂着,喜帕穗子微微摆动,吹出她含羞的呼吸。

宽大的团花彩袖里露出葱葱玉指,交缠在一起,泄露着内心颤巍巍的喜悦。

妙音把一杆寿山石做的秤杆递到徐晖手上。

徐晖立在当地,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旁边有喜娘讨口彩说:&ldquo新官人,秤杆挑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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