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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5/5)

,礼金礼簿什么的都不用操心,算是这场婚礼上最轻松的人了。

叶满枝心里只顾着紧张了,忽视了那股饥饿感,可是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影响以后,她突然就觉得有点饿了。

“要不咱俩找点东西吃吧?”“嗯。

”吴峥嵘把媳妇带去后厨,从烧鸡上掰了一只鸡腿给她,“吃吧。

”“……”叶满枝无语道,“我把鸡腿吃了,一会儿席面上岂不是少了一只鸡腿?”“没关系,以防有同事不请自来,五哥特意给咱们多订了五只烧鸡。

”“……”夫妻俩躲在后厨偷吃烧鸡的时候,双方家人也陆续赶到了。

叶守信没见到两个新人,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他们不是骑自行车来的吗?咋还不见人影呢?”吴小姑二话没说,目标明确地跑去后厨,把偷摸吃小灶的两人逮了出来。

“外面十桌领导宾客还没吃呢,”吴小姑轻斥道,“你们倒是先造上了!”吴峥嵘面不改色道:“我早上没吃饱,让来芽陪我吃点!”吴小姑:“……” 早上的三个馒头和两碗粥,还填不满你那无底洞似的胃吗?她懒得在这种时候跟年轻人掰扯,“你俩赶紧出去招待客人,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吴峥嵘掏出手绢,让小叶同志擦嘴上的油,等她整理好以后,才带着人出去,与他爷爷奶奶、到场的厂领导、军区领导,还有特意来当证婚人的穆区长打了招呼。

现场的婚礼司仪有两位,一位是厂办尹主任,另一位是林青梅。

叶满枝觉得青梅有应付大场面的能力,而且今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里有不少领导和同事。

她提前询问青梅,想不想趁机露露脸,青梅也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毫不犹豫地应承下婚礼司仪的工作。

叶满枝和吴峥嵘被两位司仪请到台上,并排站在一起。

只听尹主任高声说:“请同志们安静!我宣布,叶满枝同志,吴峥嵘同志的结婚典礼正式开始!首先进行婚礼第一项,向主席像行礼!”婚礼横幅下面,挂着一张巨大的主席像。

闻言,新婚夫妻转过身,对着主席同志三鞠躬。

而后在全场的掌声中,重新面对宾客。

林青梅一边鼓掌,一边说:“下面进行婚礼第二项,应广大来宾要求,请新郎新娘表演一个节目!”吴峥嵘:“……” 他怎么记得第二项是证婚人致辞,然后新人表态,之后就可以开席了?叶满枝对这种环节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她参加过同学的婚礼,现在年轻人的婚礼都要表演节目。

她与吴峥嵘几乎是同时伸手接那个大喇叭的,在宾客善意地哄笑中,叶满枝率先接过了大喇叭,与吴峥嵘低声商量几句后,对众人说:“没想到今天还要表演节目,既然大家想看,那我们就给大家唱首歌吧?”台下有人喊:“可以!”“那就唱一首《在祖国和平的土地上》吧!”叶满枝平时喜欢唱苏联歌曲,曲调比较欢快。

但在今天这种场合,既有厂领导又有军区领导,还是唱革命歌曲更合适,也更有力量。

她用手轻轻打着拍子,与吴峥嵘互视一眼后,齐声唱道:“在祖国和平的土地上~生活天天向上升~青年人怀着远大的理想~老年人越活越年轻~我们工人劳动最热情~生产纪律日日新~农民已经组织起来~年年都有好收成~”[1]这首歌是656厂广播站经常播放的歌曲,日日听月月听,几乎全厂人都会唱。

夫妻俩唱完第一段以后,在场的宾客很快就跟着小两口一起大合唱了。

上百人的歌声气势磅礴,险些将食堂的屋顶掀翻了。

台下的常月娥跟着唱了一段,扔掉手里的花生壳,低声对亲爹说:“爸,这姑爷找得不错吧?你看咱家来芽和姑爷多登对!咱来芽多好看!”来芽那身裙子太好看了,红色特别正,站在身姿笔挺的年轻军官身边,这就是一对璧人呀,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常姥爷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目光往厂领导那桌扫去时,忍不住问:“周振业和他媳妇怎么也来了?两边都退婚了,请他参加来芽的婚礼干什么?”常姥爷心里还对周家人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当年被狗屎糊住了双眼,才给孙女定了这么一个娃娃亲,耽误了十几年好时光。

“我跟老叶没请他,我恨不得跟周家老死不相往来,谁会请他呀!”常月娥撇嘴说,“可能是姑爷请的,他们都是厂领导,有可能抹不开面子就请了。

”叶守信替女婿撇清关系,“来芽说不是峥嵘请的,那周振业没有请柬,估计是怕其他领导都来了,他不出席太显眼,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台上的婚礼还在继续进行,夫妻俩表演节目以后,很快就到了证婚人讲话环节。

叶满枝和吴峥嵘暂时走下舞台,将大喇叭给了沈厂长和穆副区长。

下台阶时,吴峥嵘习惯性地想去扶她的手,叶满枝却触电似的一下子躲开了。

“……”吴峥嵘偏头低声问,“小叶主任,你今天怎么回事?牵也不让牵,看也不让看,我刚才在台上瞅了你那么多次,你连个眼神都欠奉。

”“……”叶满枝心说,都怪大姐的婚前教育,她现在一靠近吴峥嵘就感觉热气腾腾的…… 第73章闹洞房 在叶满枝的预想中,婚宴顶多持续两三个小时,等大家敬完酒、吃完席,她就可以回家数礼金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普普通通的一场酒席,最后竟变成了流水席!656厂要争取提前完成生产任务,所以生产线上人停车不停,哪怕是周末也有人值班。

老叶和吴峥嵘在厂里的人缘都不错,很多工人下班以后直接来食堂送礼吃席。

上一拨人吃好离开后,下一拨人又来接茬了。

一场婚礼酒席从中午吃到了傍晚,而作为新郎官的吴峥嵘被灌得着实不轻。

他今天可谓是四面楚歌,不但要招待厂里的同事,还要应付部队的战友。

其他人还算有分寸,可是今天还来了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军校同学。

这二位如今一个是省军区的副团长,一个在滨江军事学院当讲师。

他俩不但自己敬酒,还鼓动得军代室的年轻军官们纷纷倒戈,从挡酒的变成敬酒的。

吴峥嵘一个人对战十几个,哪怕有表哥和舅兄们帮忙,经过一场鏖战后,还是被喝趴下了。

酒席结束时,他是被人架回新房的。

“小嫂子,你看这事闹的,我也没想到能把老吴喝成这样,我印象里他挺能喝的呀!”邹凯给新郎灌酒的时候气势十足,可是这会儿面对新娘子控诉的眼神时,还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嫂子就是嫂子,喊什么小嫂子!”杨树林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对着叶满枝赔笑道,“弟妹,大家太为你们高兴了,没承想峥嵘会醉成这样,你多担待多费心啊……”杨树林和邹凯都是早已娶妻生子的,吴峥嵘在婚姻方面属于落后分子,之前没少被人取笑,别人的儿子都快小学毕业了,他还是光棍儿呢。

他们来参加婚礼时,多少是带着点探究和好奇的。

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小子竟然老牛吃嫩草!娶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听说还是国家干部。

所以,今天虽是吴峥嵘大喜的日子,但也不能让他太过得意,这酒必须喝!叶满枝是第一次见这两位战友,对于把吴峥嵘灌倒的罪魁祸首,她实在无话可说。

她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请秦祥帮忙送客,顺便把军代室这群军官也一并带走。

双方亲友还在二食堂做收尾工作,闲杂人等全都离开以后,新房里就只剩新婚小夫妻了。

叶满枝坐到床边,试探地在他红扑扑的侧脸上摸了一把,感觉体温有点高,脖子那里也潮乎乎的,于是伸手帮他把军装的扣子解开了。

在夏天结婚是她的要求,婚礼上可以穿漂亮裙子,满足她美美举办婚礼的愿望。

但她没想到军装礼服竟然这么厚!全套礼服穿了一天,又喝了那么多白酒,吴峥嵘前胸后背全是汗。

她怕吴峥嵘中暑,想帮他把军装外套脱了。

但是醉酒的男人她抱不动,只能解开外套扣子,再解衬衫扣子,先帮他把前胸的汗擦一擦。

她此时的内心全无杂念,一边解着衬衫纽扣,一边感叹自己的裁缝手艺真是太好了!这件衬衫是她用大姐送的那台缝纫机,在婚前赶工给吴峥嵘做的。

延续她一贯节省布料的优良传统,选择了比较贴合身材的剪裁方式,上身效果比部队统一发放的衬衫好多了。

军代表同志穿上身以后,英俊程度又上了一个大台阶。

然而,她擦着擦着,就渐渐觉出了异样。

两人拥抱的时候,她趁机摸过吴峥嵘的身体。

男人的胸腹肌肉虽然紧实,但在放松的状态下,跟她的身体没什么不同,手感其实是软的。

只有跟她接吻,身体紧绷的时候,那些肌肉才会硬起来。

可是,她这会儿心无旁骛地用毛巾给吴峥嵘擦汗,掌心下的腹肌怎么变硬啦?她心里疑惑,倾身去观察那张微微醺红的俊脸。

睫毛没有频繁扇动,眼珠也没移动半分。

但她就是觉得蹊跷,凭直觉趴到他耳边问:“军代表同志,你是不是装醉呢?”军代表同志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叶满枝的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腹部,吐息喷洒到耳畔时,她感觉毛巾下的肌肉又变硬了。

她在心里轻哼。

装得还挺像!叶满枝把毛巾扔到一边,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醉鬼”瞧。

而后俯身在他有些干的嘴唇上亲了亲,像叶梨花舔爪似的,把他干燥的唇珠润湿了。

等到耳边的呼吸逐渐紊乱时,叶满枝冷不防地伸手捏住“醉鬼”的鼻子,无情阻住了他的呼吸。

让你装!被捏住鼻子的醉鬼终于闷笑出声,拉开那只作乱的手后,揽过她的脖子加深了唇上的吻。

叶满枝在他胸口拍了两下,埋怨道:“你讨不讨厌啊,干嘛装醉?你脸上那么红,浑身全是汗,我还以为你中暑了呢!”吴峥嵘睁开眼睛,快速扫视四周,低声问:“他们都走了?”“早就走了!你赶紧起来把外衣脱下来,小心真的中暑了!”叶满枝又问,“你干嘛装醉啊?你那么重,我都抱不动你!”吴峥嵘撑起身体观察窗外的情况时,被新娘子伸手将脸掰正,只好收回目光,先跟她解释:“那群小子从中午喝到晚上,磨磨蹭蹭不肯走,其实是想闹洞房呢。

我要是不醉,你现在就要被人围观跟我一起咬苹果了。

”“什么咬苹果?”叶满枝之前是未婚女同志,参加别人婚礼时,吃完席就直接离开,闹洞房的事轮不到她。

所以她并不知道闹洞房有什么花样。

“就是在新婚夫妻之间吊个苹果,让两人一起去咬,快咬到的时候,再把苹果提高……”“那不就亲到一起了吗?”“嗯。

”“这种事有什么可围观的啊!庸俗!”叶满枝不怕跟他亲嘴,但不想当着外人的面亲嘴,那多难为情啊!“行吧,看在你还算机智的份上原谅你了。

”叶满枝倒了杯凉白开给他润润嗓子,然后奖励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她这两天只顾着为婚礼紧张了,完全没有想到闹洞房这一茬。

父母和姐姐也没跟她提过。

幸好吴峥嵘提前装醉,没给那些人留下闹洞房的机会!吴峥嵘一边跟她接吻,一边把汗湿的外套和衬衫脱下来,而后拦腰将人抱到了床上。

叶满枝碰到他紧绷起来的手臂线条,心脏也跟着绷了一下,忍不住夹紧双腿,小声哼唧道:“吴峥嵘,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吧……”“现在?”吴峥嵘停在上方。

“啊,外面的天都快黑了,我自己不敢去。

”这院子哪哪都好,唯有一点不好没有室内厕所。

这一片的平房是建厂时盖起来的,算是厂里最老的房子,那时的房屋设计都没有室内厕所,想上厕所就得去外面的公用厕所。

叶满枝跟家人搬进楼房也不过两年,以前住平房时也要用街头的公共厕所,她没什么不适应的。

但军工大院在夏季夜晚的点灯时间是八点,这会儿还不到八点,没有路灯的厕所里黑咕隆咚的,她自己不敢去。

吴峥嵘想起之前那块水渍,忍不住向她确认:“你真是想上厕所?”“对啊。

”叶满枝觉得他这问话有点奇怪,上厕所还能有假的呀?她从酒席散场的时候就有感觉了,只是一直没抽出空来解决。

她推着男人的肩膀,催促道:“吴峥嵘,我想上厕所,你快陪我一起去……”话音刚落,房间窗外的墙根下,就突然传出“扑哧”一声憋笑。

床上的小夫妻同时噤声,不约而同望向四敞大开的玻璃窗。

叶满枝惊愕地睁大双眸。

而吴峥嵘已经动作敏捷地跳下床,端起八斗橱上的搪瓷大茶缸,两步便跨到了敞开的窗户边。

他没给人留下半点反应时间,像给花浇水似的,将一缸子凉水,从左及右缓缓浇了下去。

窗外的墙根下立即传出好几声“哎呦”和“我X”。

杨树林一边扑棱头上的凉水,一边埋怨道:“秦祥,你小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要是给你派个侦查任务,你岂不是把全团的人都暴露了?”邹凯接话说:“秦祥,隐蔽侦查,0分。

”“抱歉抱歉,对不住各位啊!”秦祥从窗户底下站起来,一面为自己那声“扑哧”道歉,一面腹诽道,要是真让你们听了吴团长的墙根儿,我以后就不用在军代室混了。

明天就得被领导发配喽。

十来个小伙子依次从墙根下冒出头来,有吴峥嵘的同学,也有军代室的青年军官,还有几个同事家的半大小子。

吴峥嵘随手将窗帘拉上一半,遮挡住大床的方向,而后抬脚跨上窗台,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叶满枝没想到他有门不走,偏要走窗,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而她这声惊呼,又再次引发了小年轻们的哄笑。

叶满枝:“……”吴峥嵘在临近几人的屁股上踢了几脚,“笑什么笑,全都给我滚蛋!”邹凯双手捂着屁股嚷嚷:“老吴,你可太不厚道了!好不容易结了婚,大家还想帮你热闹热闹呢,你居然企图用装醉蒙混过关!”“哈哈,我早就猜到他是装的了!婚礼上的酒盅那么浅,哪有那么容易喝醉啊!幸亏咱们杀了一个回马枪!”杨树林点了点吴峥嵘,“这小子狡诈得很!”吴峥嵘还惦记着叶来芽要上厕所的事,这些人一直不走,岂不是要把人憋出毛病来!“行了你们,热闹看了,墙根儿也听了,赶紧滚蛋吧。

嘴上都有点把门的,出去以后别胡说。

”邹凯招呼上一群小年轻走人,嘻嘻哈哈道:“差不多就得了,要是真把新娘子惹恼了,小心以后不让咱们登门!”“哈哈哈!”一群人像赶牛似的,被吴峥嵘撵了出去。

他这边刚把院门合上,便听见有人掐着嗓子,用一种娇滴滴的语气说:“吴峥嵘,我想上厕所,你快陪我一起去~~~~”“哈哈哈哈……”十来个人笑出了几十人的效果。

吴峥嵘:“……”他锁好大门,快步进了房间,叶满枝正跪坐在床上,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眼角也有些湿,显然是听到那句调侃了。

他尽量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她的鞋子放到床边,“不是要上厕所么?走吧,我陪你去。

”叶满枝正是内心敏感的时候,听到他提起厕所,羞窘得都快哭了,“连你也笑话我?”“我笑你干什么?你不是着急吗?”吴峥嵘揽着她的肩膀,低声提议,“外面有痰盂,你要是不想去公共厕所,在家里解决也行。

我帮你倒……”“啊啊啊,你不许说了!”叶满枝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羞耻,她感觉自己快要冒烟了,伸脚去踢他胸口,“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吴峥嵘:“……” 这是他第一次被喊做臭男人。

也算是新鲜体验了。

叶满枝虽然觉得丢人,但厕所还是要上的,没什么骨气地让吴峥嵘陪她去上公共厕所。

可是女厕所里只有她一个人,掉落的水声甚至是有回音的。

无论是她,还是外面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她一边喊吴峥嵘,指挥他站远一些,一边控制自己别传出太大的水声。

一个厕所上得她面红耳赤,浑身是汗。

好在吴峥嵘在这方面还算体贴,等她出来以后,直接挑起话题问:“累了一天了,你一会儿要不要洗个澡?”“咱家连厕所都没有,哪有条件洗澡啊?”叶满枝对他的情况是知道的。

夏天夜里在院子里冲凉,其他季节在厂里洗澡。

军代室所在的楼层西侧有个公共浴室,他们训练完以后,就在那里洗。

“我前几天给你买了一个澡盆,你可以用澡盆洗。

”叶满枝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家里的大洗衣盆。

麦多就是在洗衣盆里洗澡的。

吴峥嵘不会也想让她坐进洗衣盆里吧?然而,吴峥嵘给她买的确实是澡盆。

椭圆形的铁皮桶,高度不到一米,像她这样身材的女同志,可以蜷着腿半躺进去。

但个子太高的男同志,比如军代表同志,恐怕就不合适了。

叶满枝还从没用过浴桶呢,语气兴奋地问:“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洗澡盆啊?”“你住楼房的时候,夏天能在水房洗澡,到了咱家这里,厕所已经那样了,在洗澡这方面总不能再让你受委屈吧?”叶满枝高兴地拍拍铁皮桶,“我哪有那么娇气呀!都可以克服克服的!”望着她这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吴峥嵘轻笑一声,出去给她烧洗澡水了。

*16号院虽然比其他院子的面积小一些,但也是正经三室的格局。

吴峥嵘之前只用了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剩下一个小房间用于堆放杂物,基本是闲置的。

这会儿就被暂时拿来充当了叶满枝的浴室。

她在大澡盆里泡了许久,等到水温渐渐变凉,手指的皮肤也泡得发皱了,终于磨磨蹭蹭跨出了浴桶。

慢腾腾地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后,叶满枝对着衣架上的衣物犹豫半晌,还是把内衣穿了起来。

也许是泡的时间太久了,她觉得自己有点腿软,呼吸也有些困难。

蹲在地上艰难选择了一阵,最终放弃了她平时睡觉穿的背心和短裤,一咬牙,把她洗澡前偷偷运进来的毛巾被披在了身上。

而后深吸一口气,攥着胸前的毛巾被,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她漫长的洗澡过程中,吴峥嵘已经在院子里冲过一个战斗澡了。

这会儿正坐在床边等她。

就像他身处陌生环境依然身姿笔挺,不会左顾右盼一样,他等人的时候也非常专注。

专注的表现就是,不会用书本或其他事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一心一意地等着。

当然,这会儿让他看书他也看不进去,没必要装模作样。

所以浴室的房门刚被拉开,他就将目光移了过去,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裹着毛巾被出现的叶来芽。

“过来,我帮你擦擦头发。

”叶满枝趿拉着拖鞋,无声行至他身前,感觉有毛巾覆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也许是被热水泡的,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现在从脸颊到脖子都是烫的,吴峥嵘帮她把头发擦到半干,手指隔着毛巾按到她头皮时,让她发顶过电似的发麻,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声轻哼,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吴峥嵘将毛巾扔到一边,打横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叶满枝脚下腾空,紧张地去搂他的脖子,攥在身前的毛巾被也随着她的松手而散开。

一件大红色的苏式XX露了出来。

吴峥嵘垂眸确认了一眼,“换了?”“嗯。

”之前那件的布料太厚了,夏天穿有些闷,缝纫机到手以后她自己做了一件新的。

只不过她没有精钢挂钩,用更简单的方式代替了。

吴峥嵘双臂撑在她的上方,神色和眼神比验收军工产品时还认真。

“我能碰吗?”叶满枝心说,都到这时候了,我说不能,你就不碰呀!但她心里莫名紧张,苏式XX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她又轻又细几近无声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而后就感觉身前的蝴蝶结被人利落地扯开、松绑,昏黄的白炽灯下,有雪白从里面弹跳出来。

她听着上方加重的呼吸,掩耳盗铃似的闭上双眼,抓住身侧紧绷的手臂问:“他们不会回来吧?”“谁?”吴峥嵘的目光随着她的呼吸晃动。

叶满枝睁眼对上他的视线,用胳膊捂住胸口,不给他看,“哎呀,就是你的那些战友!那群臭男人!”“早就走了。

”“他们之前也走了,还不是偷偷跑回来了!你再去检查一下!”“……”吴峥嵘猛吸一口气,俯身在她唇上裹了一口,下床检查门窗去了。

“你把大门锁好,”叶满枝躺在床上指挥,“窗户也要关上。

”吴峥嵘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一一照办后,重新返回来,又听他家小叶同志说:“你把电灯也关了!”“灯就别关了吧?”叶满枝抿唇沉默了一阵没再吭声,算是默认了他不关灯的请求。

可是,等到男人重新覆上来时,她却把自己身下的毛巾被抖开,将两人从头到脚盖住了。

“来芽,门窗紧闭,还盖个被子,你不怕热么?”“不怕。

”叶满枝嘴硬,伸手搂住他愈加紧绷的腰背。

……然而,苏式XX掉落后,内里被揉捏裹住,她躲在毛巾被里面,很快就觉得透不过气了。

红肿的唇瓣不自觉张开,肩膀抵住床褥大口喘息,毛巾被撑起的这方小空间里,全是交缠的呼吸和咕叽声。

叶满枝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深深透过一口气后,又搂紧他的脖子,嘴唇下意识去寻找他的耳垂。

在耳边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时,吴峥嵘终于不顾她的阻挠,将那条碍事的毛巾被扯开扔到了地上。

然后让开那块有些沾湿的褥子,连接着将人抵到了大床的另一侧。

视野里变得明亮,叶满枝紧盯面前通红的俊脸和脖颈,有汗珠沿着精致的下颚滴落。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叶身处险境的扁舟。

惊涛拍岸,激流涌动。

她却只能将腿搭在高处,随波逐流。

余光里瞥见刚刚躺过的地方,叶满枝又羞耻地紧闭上眼睛。

她以后都不好意思吐槽吴峥嵘打的这张大床了…… 第74章吴峥嵘:我媳妇最会灌迷魂汤了 叶满枝醒来时,正午的阳光流进玻璃窗,给八斗橱上的结婚照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怔怔地望着那张结婚相片,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刚刚做的梦。

她梦到今早的起床号吹响时,她八爪鱼似的抱住吴峥嵘,不让他起来。

没过多久,出操号好像也响了。

六点和六点半的这两次号声,每天都要扰人清梦,为了堵住耳朵多睡一会儿,她习惯性地扯过被子把脑袋蒙住,顺便好心地把搂着她的吴峥嵘也蒙住了。

然后她就梦到自己被挤进去,跟着他一起出了个早操。

叶满枝望着相片里微笑的男人出神,从昨晚到现在,酸胀感好像并没有多少缓解,这让她不太确定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吴峥嵘进门时,见她眼神失焦,明显在发呆,不由在她睡出薄汗的额头上摸了摸说:“起来吃午饭吧?”叶满枝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将胳膊挡在胸前,目光快速在床上睃巡,寻找毛巾被的下落。

“我的毛巾被呢?”“洗了。

”“床单呢?”叶满枝退而求其次。

“一起洗的。

”叶满枝扭头往窗外望了一眼,果然看到院子里晾着她的浅粉色毛巾被和一条大牡丹床单。

她脸上立即染上红晕,埋怨道:“你干嘛在今天洗床单和被子啊?”这时候显着你勤快了?见她双手遮得实在辛苦,吴峥嵘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把椅子上的内衣裤递过去,“你不是要盖被子么,我不洗出来,你今晚盖什么?”吴峥嵘夏天从来不盖被,这种毛巾被对他没用处,他也就没买过。

他上午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除了几件新做的苏式XX,并没找到其他被子。

叶来芽只带来这一条毛巾被,但那上面什么都有,不洗今晚用不了。

“我可以找别的东西盖呀!”叶满枝连衣服都顾不上穿了,从床上跪坐起来,一手挡住自己,一手推着他说,“你赶紧把那床单和被子拿进来,晾在屋里!”他俩昨天刚办婚礼,今天上午就把床单和被子洗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俩那什么了,还很那什么嘛!“咱俩结婚的事,邻居们都知道,过夫妻生活是正常的,这有什么可害臊的?”吴峥嵘觉得他家小叶主任,有时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有时又脸皮薄得离谱。

用那什么苏式奶罩蛊惑他的人是她,因为一条床单就从头红到脚的也是她。

叶满枝被衣冠楚楚的军代表同志看得不自在,快速穿好内衣后,终于有了说话的底气。

“他们知道是他们的事,反正你不能把床单晾在院子里!”她想了想又补充说,“至少这几天不能晾!”吴峥嵘不理解新婚妻子羞怯的点在哪里,但愿意尊重,于是依言把床单扯下来,转移到屋里了。

“这回可以了吧?去洗漱吃饭吧。

”叶满枝满意地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牙膏沫子,不忘夸赞道:“军代表同志你好勤快哦,一上午竟然干了这么多活!”吴峥嵘抬手擦掉脸上的牙膏,心想,昨天他老丈人在酒桌上说的话,果然是酒后吐真言。

老叶说,“我家这个小叶,从小就嘴甜,最会给人灌迷魂汤了,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对了,我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遇上咱爸了,他让咱俩抽空回去一趟。

”叶满枝坐到桌前吃午饭,感觉坐下去的时候不太舒服,只在椅子上搭了一个边边,“什么事不能等我回门的时候再说?”“据说是为了礼金。

”吴峥嵘往她椅子上放了一个厚坐垫,继续道,“你要是想回,我就陪你回去。

”“礼金先让我爸妈收着吧!咱俩这几天千万别回去!”叶满枝很有经验地跟他蛐蛐,“昨天的酒席上还有不少剩菜,肯定全被他们打包带回家了。

这种酒席上的剩菜,不吃个两三天,根本吃不完!我才不想回去吃剩菜呢!”叶满枝不是不能吃剩菜,自家人的剩菜她从来不挑剔。

但婚礼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所有人的筷子都在盘子里搅和,哪怕剩的全是大鱼大肉,她也吃不下。

她因此常被亲爹批评矫情。

想到亲爹,叶满枝连忙问:“你昨天在我家的时候,躲到屋里跟我爸说什么来着?”“没说什么,就劝了他两句。

”“怎么劝的啊?”她以为老叶会从头哭到尾,眼泪哗哗地送她出门呢,没想到能在最后关头收住。

“还能怎么劝?咱爸舍不得你,我就承诺以后让你天天回娘家吃饭,只要我有空也会陪你回去。

”“这种承诺你也敢许!”叶满枝瞪大眼睛问,“万一我没空呢?”“你不是每天中午回家吃午饭么?怎么会没空?”他俩工作都挺忙,婚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工作日不做饭,周末可以自己下厨或下馆子吃点好的。

小叶主任结婚以后照样可以回娘家吃午饭,顺便睡个午觉。

其实跟以前没多大区别。

吴峥嵘往八斗橱的抽屉里扫了一眼,“咱家的存折、现金和票证都在那里,你看看每月应该交多少伙食费。

结了婚,还要带个拖油瓶一起回去,伙食费总要多交点。

”叶满枝早把午饭的事忘了,想到自己以后还能天天回家见到妈妈,她立即雀跃起来,笑眯眯道:“伙食费的事再说吧,反正咱俩休婚假这三天不能回去,我不想吃剩菜。

”他俩难得有三天完整的假期。

叶满枝早就想好了,这三天要跟吴峥嵘腻在一块儿,适应一下夫妻生活。

她刚到了新家,又突然休假,一时间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就跟着吴峥嵘团团转,看他用打床剩余的木料做板凳。

吴峥嵘原想给她留一些休养时间,这才随便找个由头去院子里做手工了。

但叶来芽一直跟进跟出,跟得他心浮气躁,真心佩服起柳下惠来。

他将削到一半的木料放下,在她屁股上拍了拍说,“你去换身衣服吧,咱们上街逛逛。

”再让她跟下去,很难不白日宣淫了。

叶满枝问:“今天要去看看爷爷奶奶吗?”她毕竟是新媳妇,按规矩是要去看看的。

“今天周一,吴院长要上班,奶奶也要参加读书会。

”吴峥嵘看了眼手表说,“你不是想看话剧么,咱们可以先看一场话剧,晚上再去那边吃晚饭。

”叶满枝回屋换了件漂亮裙子,满心欢喜地跟吴峥嵘出门约会了。

话剧团最近正在上演两出剧目,一个是《妯娌之间》,另一个是契诃夫的《求婚》。

两人都对妯娌之间的事不感兴趣,于是就买票看了一场《求婚》。

“你觉不觉得演员台词有点肉麻啊?”叶满枝拉着他的手小声问。

“哪里肉麻?”“就是称呼啊。

”吴峥嵘偏头看着她笑,“你是说‘亲爱的’、‘我的漂亮人儿’和‘我的好宝贝’么?”叶满枝莫名脸热,还有点想笑,偷偷在他手臂上捶了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吴峥嵘低声说,“外国剧本就这样,很多小说里比这个喊得还露骨呢。

”叶满枝第一次看《求婚》的时候,就觉得演员台词有点肉麻,“我以为这种话剧不会再重演了,没想到今年又排了好几场。

”“称呼虽然肉麻,但这些对话基本都发生在丘布珂夫和洛莫夫之间,那是老丈人和未来女婿的关系。

男女主角之间反而比较正常,只要不是发生在男女之间的,这出话剧就能演很久。

”叶满枝杵着下巴看向他,也许是成了夫妻的缘故,她觉得穿着新衬衫的军代表同志可俊俏了,忍不住学着丘布珂夫的口吻说了句:“Голубушка.”“什么?”吴峥嵘挑眉问。

叶满枝将目光移回舞台,“不告诉你。

”*夫妻俩从话剧团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前往公共汽车站的时候,正巧碰上一大群工人举着彩旗和横幅游行。

看横幅上的内容,好像是庆祝手工业全行业合作化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青年突击队的游行队伍。

叶满枝之前在区里搞合作社转厂试点,对这个全行业合作化的工作也是知道的。

没想到人家那么快就圆满完成任务了。

叶满枝向最近的一个工人询问:“同志,大家怎么在傍晚游行啊?这么大的事,真应该好好宣传宣传。

”“我们上午去市人委报过喜了,晚上还要在人民公园放烟花庆祝,游行队伍是去人民公园的!”叶满枝惊讶地问:“搞这么大的阵仗啊?”居然还要放烟花!市里只在春节和国庆节放过烟花,其他时间她还真没见过。

她连忙扭头去看身边的男人。

吴峥嵘见她双眸亮晶晶的,满眼都写着“想看烟花”,低声调侃道:“咱妈选的日子确实挺好的,昨晚刚入洞房,今天就有烟花庆祝了。

”“你少臭美了,人家是庆祝全行业合作化的,”叶满枝喜滋滋道,“不过咱俩的运气真不错!”她从游行的工人手里接过两面小彩旗,分给吴峥嵘一面,两人挥舞着旗子跟随队伍一起游行。

缓缓往人民公园的方向行进。

像他们这样为了看烟花,加入游行队伍的市民不在少数。

整个游行队伍的规模特别壮观。

周围的人太多了,吴峥嵘担心把她挤丢了,顾不上周围的异样目光,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

等到队伍距离人民公园还有不到两百米的时候,他眺向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果断道:“来芽,人太多了,咱们就不进公园凑热闹了吧?在外面看也是一样的。

”难得有机会近距离欣赏烟花,叶满枝想去凑热闹,但她被人群挤得心里发慌,踟躇片刻后点点头,被吴峥嵘搂到身前,揽着肩膀挤出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游行队伍。

公园对面有个公私合营的冷饮店,吴峥嵘给她买了两个球的冰糕,让她边吃边等,自己则去借用旁边国营饭店的电话,往附近派出所拨了号。

这种大型集会容易出乱子,今天这游行队伍像是临时组织的,有那么多市民参加,却没见到几个公安。

这样并不合理。

叶满枝听他给派出所打了电话,紧张地问:“不会出事吧?”“不会,以防万一而已,让他们出动警力维持秩序。

游行的规模太大了,我瞧着那公园的大门都快被市民挤爆了。

”吴峥嵘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马路对面的公园门口,引起一阵很大的喧哗。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一边捂着孩子不断流血的额头,一边大喊着什么。

路边停着一辆洒水车,司机跳下来,将女人和孩子带上了车,很快便往人民医院的方向驶去。

小插曲过后,其他市民继续涌入人民公园。

叶满枝突然就没了看烟花的兴致,拉着吴峥嵘说:“时间太晚了,咱们先去看爷爷奶奶吧?”吴峥嵘看出她是被吓到了,带着她远离了游行的人群。

这场烟花活动搞得很盛大,住在市中心的好多市民都看到了璀璨的烟火。

叶满枝次日早上在食堂听到大家的讨论时,心里还有些遗憾,可是当她傍晚听说,人民公园里发生了踩踏事件,出现了人员伤亡的时候,就只剩后怕了,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的。

为了安抚她,吴峥嵘说了不少宽慰的话,还带她一起出了操。

叶满枝死死咬着嘴唇,喉咙里的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

好不容易借着疲乏沉沉睡去,又在半夜时分突然醒了过来。

她伸手将身后的男人轻轻摇醒。

吴峥嵘警觉地睁开眼,嗓音略有些沙哑地问:“怎么了?”他以为她有哪里不舒服,或是想去上厕所了。

然而,叶满枝却转过身,搂着他的腰问:“你说,人民公园的踩踏事件,会不会影响市长来咱们光明街上课的安排啊?毕竟都是大型集会啊!而且两个活动的举办时间还挨得这么近!市长要是不来讲课了,那我们之前的工作不是全都白忙活了吗?”吴峥嵘:“……”叶满枝自顾自地忧愁道:“不行,好多居民还不知道市长要来上课的消息呢,我明天就得赶紧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把市长要来讲课的事情坐实,让全街所有居民都知道!到时候哪怕市长想取消活动,也要考虑一下群众的心情吧?你说我这样做,能行不?”吴峥嵘:“……” 第75章“难怪人家天天洗床单呢!” 大半夜被媳妇唤醒讨论工作,让吴峥嵘不由开始反思自己。

这两天虽是新婚假期,但是考虑到叶来芽年纪比他小很多,也许还需要时间适应,在夫妻生活方面,他索取得很克制。

白天安排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晚上也不过是从大床左边换到右边,或从右边挪到左边。

叶来芽每次哼哼唧唧喊累时,他都以为她是真的累了。

“我跟你说话呢!”叶满枝问话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男人答复,便凭感觉在他嘴唇上啾了一下,“你又睡着啦?”黑咕隆咚的,不知亲到了哪里,就当是嘴唇吧。

“没有,我在考虑问题。

”吴峥嵘感觉自己的脖子被舔得湿乎乎的。

“什么问题啊?”男人没应声,不声不响,干脆利落地抬腿闯了进去。

说着话就被挑起左腿的叶满枝:“!!!”她羞恼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两下,“我跟你谈正事呢!”“大半夜的,有什么正事不能明天再谈?”“那不是突然想起来的嘛,不问问你,我睡不着!”叶满枝贴着他催促,“你快回答我!”“你先回答我,‘噶路布是噶’是什么意思?”叶满枝愣了一下,在漆黑的夜里笑出声来。

她昨天在话剧院说的话,这人居然还惦记呢!“不告诉你。

”吴峥嵘将台词里出现过的称呼,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

一边动作,一边猜测,“亲爱的?”他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但身前没有回应。

隔了好半晌,他又问:“我的漂亮人儿?”叶满枝羞窘地抬手捂他的嘴,“你别说了。

”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语调是夸张的,除了肉麻,她没觉得有什么。

但吴峥嵘嗓音温沉,语气正经,疑问句说得像陈述句,听得她脚趾都跟着蜷了起来。

她将男人的嘴堵住,室内总算是安静了。

蝈蝈声嘶力竭的叫声,顺着四敞的木窗钻进来,适时掩盖了交缠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再次有了动静。

“我的天使?”吴峥嵘的声调与动作一样不紧不慢,“是我的天使吗?”“不是不是!”叶满枝摇着头哭出声,“我都让你别说了!”黑暗中,眼角的泪水被什么东西卷走,又很快涌出新的。

男人箍紧怀里的人,声线带着颠簸,“不是我的天使,那就是我的好宝贝了……”叶满枝眼泪淌得汹涌,咬着唇瓣不肯应声。

吴峥嵘这天晚上没能如愿得到答案,但是好像打开了水龙头。

……婚假休息三天,叶满枝三天都是睡到午饭时间才醒的。

前两天也还罢了,但她第三天还有正事呢!人民大课堂开课在即,却发生了人民公园的踩踏事件,她心里总觉得不稳妥,想提前销假回单位做一些准备工作。

可是,她今天又睡到了中午!而且眼睛还是肿的,她这样怎么去单位上班啊?吴峥嵘在书房里听到了动静,便放下书过来找她,想问问她中午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叶满枝想起他昨晚的那些话,羞囧地背过身去不想搭理他,被问得急了,就嘟哝道:“都怪你给我拖后腿,我今天还想去给居民们宣传一下人民大课堂呢!”昨晚吴峥嵘对她的羞耻心和事业心都有了全新的认识,以防影响家庭和谐,他已经在今天上午想办法弥补了。

“报纸上没报人民公园的踩踏新闻,不过我帮你打听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那天有大批市民从公园后门涌入,冲破了民警的防线,人潮像陡坡似的,一层一层往前推倒……”闻言,叶满枝赶紧转过来问:“伤亡情况怎么样啊?”“截至今天早上,2死,11重伤,32轻伤。

”“……”叶满枝喃喃,“这么严重啊?今天上午有人来找过我吗?”“没有。

”叶满枝趴在床上琢磨,如果市长要取消活动,街道的同事应该会来通知她。

既然没通知,就说明活动还会继续。

市长21号来开课,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在群众间做好安全宣传工作,同时向公安局请求支援,只靠光明派出所那点警力显然是不够的。

人民公园闹出那么大的乱子,穆区长应该听说了吧?也许已经向区分局或市局求助了。

那么街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开课时间通知给大家,同时做好安全动员工作。

想通了这一点,叶满枝再次嗔道:“都怪你!要不我今天上午就能通知好几个居委会了。

”如果是同龄夫妻,被她这样再三埋怨,小两口可能已经开始斗嘴了。

不过,吴峥嵘早就过了跟人斗嘴的年纪,一面帮她从衣柜里挑裙子,一面说:“靠你们挨家挨户去通知,要通知到什么时候?光明街的居民一半都是656厂的,市长开课的时候,工人们也要去听,回头我去广播站说一声,在厂区和家属院里广播一下。

”“咱俩现在是一家的,大家都知道人民大课堂是街道组织的,你再去广播站说这件事,对你影响怪不好的。

这本来就是街道的工作,我自己去跟广播站交涉就行了。

”叶满枝往隔壁院子指了指,“再说,我现在近水楼台,可以找苏工的爱人帮忙。

”“你还认识苏工的爱人呢?”16号院只有一个邻居,就是隔壁15号的苏志康,656厂的副总工程师。

苏工刚满四十岁,爱人比他小十岁。

吴峥嵘独居的时候,与对方只是点头之交,在路上遇到了就客气打声招呼,即使是邻居也没什么来往。

“我认识啊!之前跟我妈往这边运嫁妆的时候,遇到过隔壁的常姐,她跟我妈都姓常,算是本家吧,我们那天在咱家院子里聊了一会儿。

”“苏工跟你是前后脚调来厂里的,听说常姐以前在他们当地的广播电台当播音员,苏工调来656厂以后,市人广没有编制,她就暂时留在厂里当广播员了。

广播里好多重要新闻都是她读的呢,我中午经常听,不过,常姐不太爱说话,为人好像挺清冷的,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忙。

”吴峥嵘将挑好的裙子递给她,惊讶道:“你连她以前是干什么的都知道?”他在隔壁住了两年,连人家全名都没问过。

还不如叶来芽这刚搬进来两天的。

“女同志聊天嘛,聊着聊着就什么都知道了。

”叶满枝抖开那件月白色的半袖旗袍,迟疑地问,“在家穿什么旗袍啊?”“不在家穿,你还想穿到单位去?”“……”叶满枝觉得他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除了参加国风音乐会的演出,她现在真的没什么机会穿旗袍了,要不还是在家臭美一下吧?她快速起床洗漱,换上了旗袍,看了眼桌上的闹表说:“午休快要结束了,我得赶紧去隔壁找常姐帮帮忙!苏工和常姐是回民,他俩每天中午回家吃饭,我这会儿过去,时间应该正合适。

”吴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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