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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册 第四十九章 番外篇(2/5)

我比她幸运地多。

或许是因为她救了我的性命,或许是因为我同情她,出宫那一日,我去漱玉斋向她辞行。

她用铳指着我,质问我在慎嫔自尽那一日对她说过什么。

那银铳漫出令人窒息的水光,我竟有一瞬骇然。

转念一想,甚是可笑。

我在掖庭狱尚且不曾如此慌乱,如何面对她手中这柄没有火药的铳竟如此心虚。

毕竟我只是取了一对玉瓶,并不曾对慎妃说过一句话。

可笑的是,铳管中的银弹子滑了出来,落在我的裙角。

她反而将铳举得更高。

我这才醒悟,在任何虚妄可笑的境地中,她都能煞有其事地找到一条理直气壮的路,这才是她能坚持留在这里的原因。

直到此刻,我才不得不承认,我远远不如她。

我破不了悬案,更无法既获得圣宠,又维护旧主。

她选她进宫,就像她选启春作信王世子高旸的妻子一样,妙到巅毫。

出宫后,我们一家便回乡了。

母亲的希望又破灭了,她不断埋怨我和父亲,令她被舅舅与舅母瞧不起。

我便常常躲在厨下,躲避她的眼泪与怨气。

后来听父亲说,陆皇后总算反击了一回,朱玉机的父亲朱鸣受尽酷刑,不吐一词,终于惨死在陆府。

皇帝大为怜惜,朱玉机却辞官丁忧。

说罢喟叹良久,当夜还在草院中焚香祭拜。

我站在父亲身后,不禁怜悯地想,借着父亲的死,她终于也解脱了。

我问父亲,那朱鸣真的只是她的管家么? 父亲说,是的。

我说,一个管家之女,竟有如此手段。

父亲笑笑,你若知道朱鸣的用心与手段,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我又问,父亲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了。

祭拜完毕,我又问,父亲有才学有声望,为何甘心为她所用? 父亲正在倒香灰,闻言一愣,半炉子灰都倒在了衣角和鞋面上。

为什么甘心为她所用?我也不知道。

你是怨我送你入宫,让你吃苦么? 我摇了摇头,女儿不敢。

父亲说,你放心,以后再不会了。

我会为你寻一个好人家,后半生,你定会夫荣妻贵。

不过年余,父亲就又上京做官了,这一回是副相——参知政事。

咸平十六年,平西校尉文泰来在武威金昌之战中崭露头角,深得皇帝赏识。

又听说他前后娶了四五个妻妾,都一病而亡。

父亲不顾母亲反对,将我许配给他。

母亲哭哭啼啼,将女儿许配给一个克妻的人,不是推女儿去死么?这一下又要惹舅舅舅母笑话了。

父亲却说,堂堂相府千金,哪有这么容易被克死。

京中多是纨绔子弟,青年才俊却少,文泰来好容易得了夫人,一定会待燕燕好的。

母亲哭得更加厉害。

这理由多么牵强,我听了也不以为然。

启春曾说,倘若父亲说给她的婚事她不满意,她便负剑离家出走。

可惜相府千金的名头终究不如一柄利剑。

我不得不顺从父命,嫁给了文泰来。

虽然文泰来待我很好,然而我对这桩婚事却懒懒的提不起兴致。

加之文泰来戍守西北,我二人聚少离多,夫妻感情不过尔尔。

咸平十八年秋,我生下长子文俶。

听说文泰来在西北纳了一房小妾,不到一个月便得了急症死了。

家人来报讯时都替我庆幸,不知怎的,我却代他感到悲哀,亦代我自己感到悲哀。

我们虽不曾彼此相克,亦不曾彼此相爱。

若曾相爱,想来也不在意相克吧。

相府千金与西北名将,方是我与他的夫妻名分。

三 咸平十五年春,朱玉机的孪生姐姐朱玉枢入宫为妃,于咸平十六年和十七年,连生一男一女。

皇帝追封她枉死的父亲朱鸣为高淳县侯,由她的弟弟朱云袭爵。

咸平十八年新年,朱玉机又入宫了。

元旦朝觐时,我亲眼见到她在缙云门与母亲分别。

长姐为皇妃,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她本可以不必进宫的。

难道她不知道她只是她手中一颗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么?难道她忘记了她父亲是如何惨死的?她为什么要进宫与她的姐姐争宠?为什么她不能像我一样,过一些安静平淡的日子? 或许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处在湍流之中,无以感受自己还活着。

果然她的眼光是不错的,她感恩图报,又有自己的志向。

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做棋子。

她刚回宫,陆皇后便郁郁而亡。

父亲说,陆皇后是被她活活气死的。

朱玉机在掖庭狱中二十余日,我满以为她就算不为陆皇后抵命,也要受好大一番罪。

不想却是陆皇后以贵妃礼下葬,谥曰夷思。

朱玉机安然出狱,官复原职。

后来她又在宫中放铳,打伤了慧贵嫔,也不过在掖庭狱中睡了一夜而已。

我这才觉出,原来她回宫,多半是因为皇帝还喜欢她。

也是呢,帝王的钟爱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换了是我,也妄想有一番作为,更何况是她。

因天子气之事,她再度得罪皇帝,辞官出宫。

可景德元年她再度回宫,一切已成定局。

皇长子弘阳郡王随圣驾西征,立下赫赫战功,更代父皇受降,加之他从前的名声和功劳,封羽和我父亲一道上书,请求早立太子。

她进宫之前,父亲特地命我去拜访她一次,向她详陈朝中的局势。

临别时,她似乎又想问我什么。

我知道,无非是那幅画的事,又或是我曾向慎妃说过什么。

每逢此刻,我总是心虚。

好在她并没有问,我也乐得不答。

皇帝终于要立废后裘氏的独子弘阳郡王高曜为皇太子了,封羽和父亲知道皇帝并不情愿,为避免得罪,双双借故辞官。

皇帝驾崩后,新帝登基,封羽和父亲这才再度入朝。

新帝封朱玉机为新平县侯,仍领正四品女典,赐号“女帝师”。

大行皇帝曾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委政于她,而新帝对她的宠爱,更在大行皇帝之上。

我以为她会留在宫中,牢牢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恩宠与权柄。

不想她却出宫云游了。

我问父亲,她出宫去,是要放任高曜被她杀死么? 父亲说,她已行到尽头,应该出局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并不知道全局。

她不告诉她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她的父亲也不曾告诉她。

五年后,高曜被信王高旸派人刺杀了,那刺客正是朱玉机的亲弟弟朱云。

五个月后,朱云被明正典刑。

其中颇多曲折,颇多隐情,连父亲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告发了朱云。

曹太后与朱云的奸情闹得满城风雨,却是华阳长公主做的证。

虽然李太后说是她写信告发了朱云,但我总觉得,这样缜密的部署,非朱玉机莫属。

然而这只是猜测。

朱玉机受剑伤病了月余,又在宫里困了三个月,信王府暗查了许久,一无所获。

父亲都告诉我,她想杀她许久了,奈何信王不肯。

原来她真的不知全局,之前十年她执念所系,便是将自己的学生送上皇位。

可惜啊,当年我若死在掖庭狱,好歹也知自己为何而死。

她若死了,直是一个糊涂鬼。

然而一个糊涂鬼竟有这般忠心与志向,却又是我这个通观全局的人所不及的。

后来她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曹太后苟活些时,向御史台自首,说弑君的主谋乃是自己。

最后她饮鸩自尽。

虽然她死了,但她的目标就要达到了。

我这才觉出轻松之意。

对父亲说服文泰来帮助信王守洛阳的事,亦全不在意。

毕竟父亲将我许配给文泰来,就是为了给信王笼络住一个将才。

他的目的达到了,我的使命也就了了——不论是进宫,还是成婚。

在朱玉机成为新帝高旸的贵妃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定陶的驿站中。

或许是她从未在琐碎的儿女家事中过度消耗自己,因此与十年前并无什么不同。

我们沿河漫步片刻,倒也没说什么。

然而我们彼此都明白彼此的轻松,再没有昔日相对的厌恶与沉重。

太平三年,端穆贵妃朱玉机薨逝,年仅三十二岁。

谥曰文,追封皇后。

太平五年,又是梨花盛开的三月,我十二岁的女儿文淑也将入宫选女巡。

我便向她说起文皇后朱氏少年时在宫中为官的传奇故事,说她如何教导孩提时的仁宗皇帝,说她如何对仁宗皇帝忠心,说她如何破了一桩桩悬案,说她是如何功成身退,说她如何云游四方、洗冤禁暴。

我真想告诉文淑,她是如何将自己的亲兄弟送上腰斩台的,然而即便是胡编乱造,我也想象不出她是如何取得朱云弑君的铁证的。

她总是能办到一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事。

文淑问我,为什么母亲总是提起文皇后? 我说,因为自识得她始,我便总是留意她,观察她。

文淑又问,为什么?宫里那么多女官,母亲为什么单单留意她? 我说,你还小呢。

待你平安出了宫,母亲一定告诉你为什么。

文淑说,女儿也要做文皇后那样的女官。

我将文淑抱在怀中。

她是何等幸运,再不用奉谁的命,成就谁的谋算。

记得咸平十年深秋的一天,父亲端坐在堂上,我叉手恭立。

父亲说,宫里的皇子皇女都到了启蒙的年纪,熙平长公主想送我入宫服侍裘皇后的独子高曜。

我正待欢喜地应承下来。

父亲又说,为父不忍心你去送死,有些事情你须得知道。

那一夜,父亲虽未告诉我全局,我也知道自己进宫是做熙平长公主的内应。

于是我断然拒绝了。

后来,熙平长公主便选了总管朱鸣的女儿朱玉机进了宫。

父亲说她在陂泽殿非古谮孔,不过数日又说皇帝在太学里公然夸赞她,说她是个有新意的人。

不知怎的,我心里忽然泛起了酸气。

倘若是我进宫,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家奴之女么? 这十几年来,我总有一个错觉,仿佛她的人生才是我的,我的人生却是我在咸平十年的秋夜偷来的。

虽然我终究是入宫了,但那点挫折实在不及她的万一。

留意她,观察她,就像在观察自己的另一个人生。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倘若我是她,熙平的谋算还能实现么? 四月初二,文淑入宫。

父亲和母亲也来相送。

父亲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母亲则频频拭泪,以后再也不怕你舅舅瞧不起我们了。

她没有带上舅母,因为舅母已然去世。

文淑走后,我问父亲,为什么要帮她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难道没有想过,一旦暴露,便是灭门之灾么? 父亲说,我也不知道。

然而能做成一件不可能做成的事情,不是比什么都有趣么? 当年父亲不愿回答我,如今仍旧不愿。

我只得说,幸而父亲不是朱鸣那样的父亲。

父亲笑着说,因为你也不是朱玉机那样的女儿。

这一瞬,他仿佛看穿了我当年的软弱。

是的,谁也不能代替谁活着。

她代我入宫,已是人生不可多得的伟大试验。

苏姑娘的闺名是“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燕燕”二字?她问道。

正是。

我答道。

令尊大人真乃雅士,敢问现居何职?她又问。

家父乃侍御史,讳令。

我又答道。

这一番问答,其实也不算没有新意。

毕竟,那是另一个人生与我的首次交谈。

两段人生,我还是更喜欢当下,更喜欢这样的父亲,也更喜欢这样的自己。

留意观察了一辈子,竟得到这样一个结论,也可算毫无新意了。

是不是? 她的女儿 他们都说,我不是我母亲的女儿,我是她的女儿。

他们又说她很聪明,能记得两岁时发生的事情。

我若说,我能记得自己尚在母腹中的事情,一定会被他们当做疯子。

因此我从来不曾提过——哪怕对母亲——没错,我隔着母腹就能感受到她战战兢兢的触摸,感受到她的欢喜和愧疚。

那只冰冷的手,也曾搅弄风云,却始终不敢落在母亲单薄的衣裙上。

自我记事起,便常常坐在她的膝头,她教我认字,教我读书。

她为我梳头,手把手画了许多小人。

虽然父皇崩逝后那五年她一直不在我身边,我却早已被她养成了安静的性子。

我得空便认字写字,累了便独自玩耍。

有一回真阳姐姐藏起了我的笔,我和她大闹了一场,直到外祖母进宫劝和,这才作罢。

母亲说我太古怪,外祖母叹息说,我分明是她的女儿。

从那以后,真阳姐姐虽常常与我争抢物事,却再也不敢藏起我的东西。

明道五年正月,我整六岁,像我的哥哥姐姐们一样,我进了南书房念书。

闲了就去文澜阁的内学堂听封女典念故事听。

封女典告诉我,姨母是这宫里最擅长讲故事的人,曾经给皇兄讲过许多有趣的典故。

我便问她,姨母还会回宫么?封女典回答,今春皇兄大婚,朱君侯一定会回宫的。

从文澜阁回济宁宫的路上,我遇见了正要去益园玩耍的祁阳姐姐。

祁阳姐姐问我,你又去文澜阁了?我点了点头。

她不屑道,一个公主,整日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别人家的女儿还能进宫做一回女官再嫁人,咱们只有嫁人而已,若不好了,还要和亲,便是读一肚子学问,也无用武之地。

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玩耍。

我懵懵懂懂地反驳道,那也不见得。

我姨母就没有嫁人,封大人也没有。

可见学问好的女子,就能自由自在地不必嫁人。

祁阳姐姐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怒气,她厉声道,你竟有脸提你的姨母,你的姨母险些嫁给父皇,难道你不知道么?你知道这四五年间她为何不肯回宫?因为她和父皇好过,她羞于见你的母亲! 我不是不知道父皇有许多妃子,母亲只是其中的一位。

然而她鄙夷的神态彻底激怒了我,我冲上前去,狠狠将她推倒在地。

我大声说,你胆敢这样胡说,我定要告诉皇祖母去!祁阳似乎很怕我告状,起身恨恨而退。

从人将这件事情告诉母亲,母亲训斥了我,命我向祁阳赔不是。

我愈加愤怒,哭着躲去了姨母住过的漱玉斋。

漱玉斋春景迟迟,一派烂漫不羁。

盈盈水光,峣峣山石,郁郁藤萝,寂寂竹风。

我坐在玉茗堂的屋檐下,直哭到天黑。

宫里为了寻我,早已闹翻了天,最后连皇兄都被惊动了。

漱玉斋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皇兄独自提着一盏宫灯走了进来。

孤弱的光照醒了夜睡的玫瑰,亦照亮玉茗堂门上数年不曾开启的金黄铜锁。

不待我起身行礼,皇兄便倚柱与我相对而坐。

寿阳坐着便好,皇兄说。

君威如山,我这才觉出一丝惧怕,连忙端正跽坐。

他又问,何事如此伤心?也说与皇兄听听。

我不敢隐瞒,遂将放学后遇见祁阳的事如实说了一遍。

皇兄笑着说,想不到你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

你若觉得自己无错,便不去道歉。

何必躲到这里来吹冷风? 我将信将疑,真的么? 君无戏言。

快回宫去吧,婉太妃甚是着急。

说罢他亲手扶起我,一手提灯,一手拉住我,缓步走出漱玉斋。

黑漆大门外一片灯火辉煌,眼前一花,母亲扑上来紧紧抱住了我。

皇兄温言道,皇妹本无错,还请太妃宽心。

母亲屈膝谢恩,一面又问,陛下如何知道寿阳在这里? 皇兄说,朕猜的。

母亲低了头,臣妾……惭愧。

皇兄笑笑,太妃不必放在心上,还请早些回宫。

说罢摸摸我的额发,转身去了。

事后我才知道,华阳与祁阳姐妹不愿得罪母亲,故此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我问母亲,姨母真的是因为父皇的缘故不肯回京看我们么? 母亲板起了面孔,女儿家不要问这些。

你若再问,便不要去内书堂听讲了。

我再没有问过。

我隐隐感觉到,这个话题对母亲来说是一种禁忌。

既是禁忌,答案不是一目了然么? 从景祐元年到太平元年,四处都不太平。

战事不息,天下易主。

我的侄儿高朏将皇位禅让给我的皇兄高旸,作为回报,高旸立他为皇太子。

高旸虽然也是我的皇兄,却只是堂兄。

他不会在我受委屈时温言安慰,更不会牵起我冰凉的手,提一盏孤灯照亮玫瑰,亦照亮荒凉的前路。

我温柔宽厚的皇兄,不知怎的便消失无踪了。

眼前这一位,自有他的亲弟妹。

好在姨母又回宫来了,嬷嬷们都很高兴,说姨母回来了,听雪楼便再也不会受委屈了。

半睡半醒之间,我听见母亲的声音冷得像刀子。

你这个人,既无情又可怕,无论在哪一朝,你永远都赢。

我连忙跳起身,衣裳也来不及披,鞋子也来不及穿,赤脚奔下了听雪楼。

姨母已转身走出几步,我连忙赶上,伸臂环住她的腰身,一面哭着求她不要走。

她几乎是将我推开的。

她看也不看我,疾步离开了济宁宫。

我转身又怨母亲,母亲皱一皱眉,冷冷地说,你这样喜欢她,去做她的女儿好了。

太平元年的旦日深夜,刚刚登基五十日的新帝遇刺了,昏迷数日方才苏醒。

姨母身为贵妃,在新帝昏迷之时,一力主张皇太子高朏退位,立皇长子髙朠为皇太子,并怀揣立太子的遗诏日夜守护在病榻边,因此赢得了新帝的信任与重臣的拥戴。

整个太平元年,新帝因体弱不能劳累。

启皇后的右手被削去三根手指,连笔也拿不住。

于是由姨母辅佐新帝理政。

我常常去昭阳殿陪伴她,等候她。

她偶尔得闲,也教我读书作画。

到了太平二年,我画的美人也颇具美貌与意态了。

有一回母亲抱怨我不着家门,我半是得意半是报复地说道,你让我做她的女儿,我便去做她的女儿。

说罢抬脚又去了昭阳殿。

夜深了,姨母还没有回宫。

银杏姑姑服侍我梳洗了,坐在榻边看我入睡。

迷迷糊糊之中,我听见姨母的叹息,这孩子总也不肯回听雪楼,只怕姐姐要怨我一世了。

银杏姑姑轻声说,公主把娘娘当做亲娘。

姨母轻轻拍着我的背,一言不发。

银杏姑姑又说,药已经好了,娘娘真的要用么? 姨母说,拿来吧。

银杏姑姑说,方院判说经这两年调养,娘娘的身子已比从前好了许多,若想生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方院判定会竭尽所能,护娘娘周全的。

姨母又说,把药拿来。

银杏姑姑说,娘娘,陛下盼着这个孩子许久了。

姨母冷笑,这是孽子,留着作甚! 银杏姑姑牙关一颤,不再言语。

忽听绿萼姑姑进来说,娘娘,北宫娘娘崩了。

北宫娘娘便是庐陵王高朏的生母,贞德皇后李芸。

姨母听了,殊无悲意,只淡淡应了声好,又问,庐陵王怎样了? 绿萼姑姑说,简公公在照料着。

姨母说,自咸平十三年至今,小简在宫里也服侍了十五年。

他本可以去服侍当时的太后曹氏,却偏偏选了北宫娘娘。

也算难得的忠心了。

让他把孩子抱过来吧。

绿萼姑姑应了。

姨母叹了一声,亲自将我抱回了寝殿。

早晨起来,我立时将昨夜的话便忘了大半。

午后放学,照旧去昭阳殿用午膳,却见两岁半的高朏已坐在绿萼姑姑的膝上玩耍了。

小简侍立在旁。

银杏姑姑说姨母病了,皇帝来探病,让我不要随便乱闯。

我乖乖坐在她身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皇帝从寝殿中走了出来。

他远远望了一眼高朏,随口吩咐道,你们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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