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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一只手捂着帽子,心里还在想,要是别人看见了,自己成何体统。

真是宫廷里的贵妇人啊!官家眼前的红人,“艮岳”里的通幽曲径和楼台亭阁都熟稔于心。

都过去了。

在东坡的果园里,她抬起头,看见含苞待放的翠绿的花蕾。

园子里的梅花早就开了,这是冬去春来的信号,除此之外,还有黄莺啼啭、柳树抽芽,以及很快就会绽放的桃树花苞。

林珊心想,死了那么多人,看见这么一点迹象,真会万象更新吗? 林珊眼角瞥到一点东西。

她转过身,吃惊地看见那是一只狐狸,在果园的尽头,草场的边上,它一身明亮的橙红色,一动不动,看着——不是林珊,而是别处。

林珊于是也转过头,她身在树丛间,看见一个阿尔泰骑兵从马上下来。

她看见那人抽出刀来,翻过大门西边的篱笆,溜上通往堂屋的小路。

林珊的头脑中飞快地思考,心里狂跳不已,可是周遭一切却变得极慢。

佃客都在农庄西北两面的田里干活。

她可以从果园里溜出去,跑到那边喊人救命,可是所有女眷还有孩子都在屋里。

卢家兄弟去了另一个方向,去了溪边,何况找他们又有什么用? 林珊看着那人,他的头发披散在后背,正朝堂屋走去——堂屋离他最近。

林珊心想堂屋里没人。

千万不能有人。

可他还会穿过堂屋,只要再往里走,就是女眷们所在的房子了。

林珊当下拿定主意。

她只能这样做,别无他法。

山河破碎,遍地尸骨,谁都不能指望自己性命无虞。

她想起了父亲,不知道待燕此刻在哪儿。

她像是疯了一样放声尖叫,一声接着一声。

然后她从果园里跑出来,冲到远离堂屋和内闱的空旷地里,朝后面的草地和涂成蓝绿两色的凉亭跑去。

好叫那番子听见自己、看见自己。

她回头瞥了一眼,好,他跟上来了。

林珊一直往前跑,脑子里紧抓住那仅有的念头。

愚蠢、托大的念头,足以证明女人在这样的危难面前是多么地手足无措。

可是这样的危难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林珊心想。

番子怎么能来东坡?她心里一下子蹿起怒火。

好啊,这个人和他的族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在汉金城里烧杀掳掠。

他们杀死了她的丈夫。

围城时的饥寒交迫害死了她的父亲——是父亲教育了她,父亲不是让她墨守世俗成规,而是带着爱意,对她因材施教。

亭子里有两张弓。

早在零洲岛的时候,卢琛父子就开始学着使用兵器。

那时天一亮他们就起来练习,一方面是运动,另一方面也是消遣。

回到这里,他们也还是这样,为的是逗其他人开心。

林珊见过他们像演戏的木偶一样比试刀剑,嘴里还在互相谩骂,有时候还挺押韵。

亭子后面有一面用草垛起的墙,墙上有一只蓝色的箭靶。

父子二人就在那里练习射术。

只要有人射中靶心,屋子里的人就会听见他们大喊大叫,假装自己神勇无敌,旗开得胜。

林珊上了亭子,深吸一口气,又发出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既为报警,也为引诱番子。

她想让那番子跟上自己,好让其他人有机会逃脱。

男人都离这里太远,听不见响动,除非有人回来取他们下午吃的酒食。

能不能活命,只有指望这类事情了。

林珊一步迈上三级台阶,钻进亭子里,又回头张望一眼。

他没有跑。

他知道自己已经把她困在这里了。

他手上有弓,他可以射死林珊。

可他没仍旧握着刀,没有取下弓来。

林珊绝望地想,他该害怕才对。

她的尖叫应该让他明白自己被人发现了,他没办法发动突然袭击了。

可他看起来毫无惧色。

林珊明白他不急于杀她的原因。

林珊抓起诗人用的、稍小一点的弓,又抓了一把箭。

她的手抖个不停。

她只在还是姑娘时练过射术,和父亲一起,就像卢马和他父亲一样。

她从亭子里走出来,面对着番子。

那番子见她拿着弓,脚下一顿,先是大笑起来,然后不慌不忙,接着往前走。

他嘴上在说着什么,林珊根本听不懂。

林珊努力回忆射箭的要领。

她把三支箭丢在脚边,留下一支箭搭在弦上。

她动作太慢,手抖得太凶。

深呼吸。

父亲在一篇教习射术的文章里读到过,这样做能帮你定住心神。

当初在他们自家的花园里,父亲曾经说起过,如今奇台的世家子弟全都不习武艺是何等地错误。

父亲从来不说林珊是女儿身。

只有一次例外,像是随口提到一样,父亲说起文芊,很久以前一位皇帝的宠妃,还说起文芊的那些姐妹,说起她们和宫人们一起打猎的事情。

林珊端起弓,深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

那番子越来越近,毫不着急,甚至没有想要先她一步行动。

他又大笑起来。

林珊松开弓弦。

这一箭朝左飞去,偏得太远了。

林珊以前射箭也总是往左偏,父亲也找不到文章来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叫她自己注意,事先估算好,调整姿态。

林珊赶紧弯下腰,另捡起一支箭。

只要番子脚下稍快一步,林珊就再也没—— 草地另一头,阿尔泰武士的身后传来一声喊叫。

这回是个男人的声音,番子赶紧转身。

林珊看见,在番子对面,正大步流星、近乎奔跑着过来的正是诗人的儿子卢马。

他手里提着一口宝剑。

入侵者再一次大笑起来。

怎么能不笑呢?来的不过是个胖乎乎的奇台人,穿着件碍手碍脚的绿色袍子,提剑的姿势那么笨拙,一望便知根本不通武艺,莫非还要怕他? 卢马喊了句什么,这次不只是乱吼乱叫。

阿尔泰人咆哮着予以回应,同时大步上前,摆开架势,来对付卢马。

毫无疑问,他要先把男人杀死。

这里只有他们三个,没有旁人。

林珊搭上第二支箭,踩着湿漉漉、亮晶晶的草地向他二人跑去。

阳光明媚,风一直吹着。

她要记住风向,调整呼吸,稳住双手,箭离弦时身子不要向左偏。

在这之后该怎么做,她也知道。

卢马轻蔑地又喊了一句。

当年在零洲岛上,他和父亲也舞过刀棍,也许他练得不错,也许他们还有个同样遭到流放的先生?也许他能—— 刀剑交击,发出刺耳的声响,两人随即分开。

卢马挥出一剑,却被番子轻松地挡下来。

那番子不知怎地手上一搅,一个滑步,只一瞬间,卢马的剑就脱手飞出,掉进草丛里。

那番子没有停顿,没有得意,只是以一个士兵的杀人效率,平挥一刀,卢马的手尚举在半空,那一刀已经从腋下深深地砍了进去。

林珊正朝他们跑过去,看见番子那漠然的轻松神情伤心欲绝。

而卢马,他曾经随着父亲流放零洲岛,誓死不离开父亲,这回却真的要死了。

阿尔泰人把刀拔出来,猛地刺进卢马的胸口,刀尖透过墨绿色的长袍钻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溅得遍地都是,而在这骇人的一幕里,卢马浑身发抖,仍旧站着,跟着瘫倒在地,变成更加骇人的场景。

阿尔泰人随即转过身来,训练有素,提着一口染血的刀。

而林珊已经来到他面前,这正是她想要的——她不需要考虑其他,不需要回忆很久以前的课程,她只要靠上去。

她的手一下子稳住了,呼吸平稳,愤怒就像一颗冰冷的明星,她松开手,射出第二支箭。

她和番子之间只有一臂的距离,近得能闻见他身上的气味。

这一箭瞄准了番子的脸。

番子张大了嘴,不知是准备大笑还是咆哮。

又或者,也许是准备惨叫?这一箭射进他嘴里,钻过牙齿,钻进喉咙,又从他脑后钻出。

他的刀落到地上,他也瘫倒在地,跌落在诗人儿子的身边,靠着卢马,躺在草地上。

春日里,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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