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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法,叫人如其字,观其字能识其人,如果真是这样,那父亲的字,笔画流畅、笔直、工整,正好体现他为人的谨慎与不自信。
父亲只有在外地旅游、往家里写信时才会写行书,他的行书只有林珊和母亲见过,从中可见他热情的一面。
这一面,林廓一直把它隐藏起来,藏进他的字里,藏进他瘦高、微驼、与世无争的身形里。
林珊自己的字,不论是正楷还是行书,笔意都更加大胆、雄健。
她知道,这手字太不像女人,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如此。
她让侍女退出卧室,侍女照做了,只是又慢了半拍。
退出去时,她也没有把门关好,门外是黑乎乎的走廊。
林珊想叫她回来,再一想,又算了。
房间在宅子后边,距离花园最近的地方。
席夫子有意不把房子造得太大,以示恭顺,所以连专门供女眷居住的厢房都没有,更别说单独的别院了。
不过男人都住在房子前半部分,林珊不确定主人家和诗人有没有休息,不过父亲已经睡下了。
晚饭时,父女二人一块儿起身离桌,好留出时间,让两位故人守着烛台,对着美酒单独谈话。
这没什么可说的。
林珊心想,今晚注定是个伤心夜,无论席文皋如何掩饰。
深夜的花园里并不清静。
有蟋蟀声,风吹树叶声,猫头鹰的叫声,翅膀扇动声,还有细微的风铃声。
林珊看见主人在房间里给她放了两本书。
屋里还有一盏灯,灯芯很长,可以让林珊秉烛夜读。
这两本书,其一是一部手卷,另一本是印刷出来的线装书。
屋里还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床很大,四面围着帷帐,床上放着一只蓝色的瓷枕,上面画着白色的梅花。
席夫子老了,老到可以只是欣赏她,而不会为此大惊小怪。
他似乎觉得林珊熟读诗书这件事情很有意思。
林珊并不太想他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她才十七岁,还是姑娘,又能指望别人有什么反应呢? 也许,在林珊心里——说出来可不合适——她是希望能让其他人欣赏自己的词作,品评其中的优点与不足。
林珊并非自负,她知道自己的造诣有多么不足。
晚膳时,卢琛倒是说起,他想听人唱林珊的词。
在很多方面,无论是诗文还是思想,卢琛都拥有当今世人难以企及的造诣。
与此同时,他又放浪形骸,恣意欢谑,晚膳时他一刻不停地说笑,努力调动另外三人的情绪。
他还频频向众人(包括林珊)举杯,一杯喝完便又满上。
努力让气氛变得愉悦。
变得愉悦,却并非真的愉悦。
他要去的是零洲岛啊。
朝廷是想让他死在那里。
一想到这里,林珊心中总会感到沉甸甸的、近于恐慌的痛苦。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情绪,连林珊也摸不准。
丧亲之痛?对无可避免的损失的预见和随之而来的苦涩?林珊感到一丝异样,她几乎想要恸哭一场。
送别朋友时,人们总会折一段柳枝,“柳”“留”同音,折柳表达的,便是想要挽留朋友的惜别之情。
可卢琛是要被发配到零洲啊,山远水长,又如何能留得住呢? 今天上午,初次见面就这样说话,真是莽撞。
林珊都知道,说的时候就知道。
卢琛的到来让林珊激动不已,无法自持——与此同时,她又打定主意不要让这份激动显露半分。
林珊知道,有时候自己如此需要存在感,以至于故意制造冲突,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你看看你!林珊发现自己哭了。
察觉到这一点,又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
可以说,林珊就是父亲截然相反的一面。
父亲站在人群当中,仿佛随时都会后撤一步,抄着双手,用他的姿势告诉众人:若非你叫我来,我都不会在这里出现。
林珊爱父亲,尊敬父亲,想保护父亲,还想让世人正确地看待父亲,哪怕父亲宁愿躲到无人得见的暗处。
在这世上,只有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而明年,林珊就要出阁了。
林珊千百次地想,要忘记林廓实在太容易了。
即便今天,他把自己的一本薄书送给席夫子,也是一样。
的确,这算不上什么惊世之作,但写得严谨、机智,这本书就如同一幅用文字描画的延陵百态图,记录了这些年来,文宗皇帝治下的延陵城的样貌。
愿龙椅上的文宗皇帝千秋万载,永享国祚。
那位子又被叫作龙椅了。
林珊一定是累坏了,思绪才这样飘忽不定。
林珊知道这个名字何以再次出现。
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父亲。
这些知识都装在她的头脑里,无法忘记。
林珊无法重新变得跟其他女子一样,无才便是德。
这一朝立朝之初,朝廷里的文人就下了这样的判断:第九王朝的倾覆在于失德,在于对女子气的行事方式和象征的过分放纵。
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把龙椅改名为凤座。
凤凰代表着女性,龙才是男性的象征。
第九王朝开国初期,昊女皇代幼子摄政,她在那时便做出这样的改动。
后来,幼帝年岁日长,便自负地想要亲政,结果自己却丧命了——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被毒死的。
而昊女皇继续把持朝纲。
后来,昊皇驾崩,皇帝宝座的名号与装饰却没有改回来。
再后来,就在奇台第九王朝处于鼎盛时期,臭名昭著、罪该万死的节度使安隶造反了。
直到很久以后,奇台再度恢复和平,然而,昔日的荣光却一去不返。
一切都变了,就连诗歌的气度都与过去不同。
经过八年战乱,奇台境内千里萧条,人烟断绝,损失惨重不可计数,人们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写作、思考。
山野闻虎啸,市井见狼隳。
之后又过了好多年,苟延残喘的第九朝终于土崩瓦解,于是又一场战乱与兵灾血洗奇台,整整一百年里,数不清的短命王朝与割据势力轮番登场,又转瞬即逝。
直到第十二王朝崛起,奇台迎来新一轮盛世。
这一轮盛世并不像从前那般辉煌。
长城坍圮,蛮人南牧,丝路中断,十四州尽失。
不过,龙椅又叫龙椅了,还有各种故事提醒着人们,不论是皇宫大内,还是寻常百姓家,男人都不能受到女人过多的支配。
女人就该留在内闱,对任何事情,都不能有自己的主张。
如今的女人,不论是在宫中还是花园里,衣着都比过去朴素,既没有翩翩广袖,也没有明亮的色彩,更没有酥胸半露的衣袍,和让人沉醉的香蕉。
林珊就在这样的处境里,她也知道现实何以至此:那些禁锢女性的学说、文章、辩论和注疏功不可没。
她知道那些名垂千古的人物,了解他们的著作和生平。
她浸淫诗词,能背下从第三朝到第七朝,还有第九朝——无论叛乱之前还是之后——的诗词名篇。
有些诗篇,纵然经历这么多世间变故,仍然能够流传下来。
不过,谁又能知道,哪些诗、哪些事能流传后世?谁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流传千古究竟是因其卓然超群,还是仅仅出于机缘巧合? 林珊站在点着灯的桌旁,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都没有力气到屋子另一边阖上门。
真是让人激动的一天啊。
林珊十七岁,明年就要成亲。
虽然有可能是自己又多虑了,但林珊觉得,不论是席夫子还是卢琛,都没有完全理解这门亲事的深意。
在奇台,妻子需要承担侍奉公婆的责任。
女子出了娘家门,就成了婆家的下人。
倘若妻子被认定不够孝敬公婆,即使并没有确凿证据,也还是有可能被赶回娘家,嫁妆却分毫要不回来。
而林珊的父亲知道,自己亲手教养的女儿有怎样的秉性,于是免去了她的这些后顾之忧。
宗亲家里有的是仆人,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干活。
仆人的工钱由国库专款支付。
宗亲家里还有大夫,还有歌伎、方士和厨子。
还有占星家,尽管只能白天占卜,并且需要经过特许,但他们若是想要搬出皇宫旁的宗室诸宅,只要经过批准,有司同样可以安排步辇,送他们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并让他们一直在那里生活。
他们还有专款用于置备正式的衣服首饰,供他们在出席正式宴会和典礼时穿着装扮。
皇室宗亲是王朝的象征,天生就是被用来展览的。
他们死后会安葬在延陵的皇室墓园里——汉金没有这么多空地。
有人说,宗室的一生,就是从一个墓地搬到另一个墓地里。
女子一旦嫁入宗室家庭,就能过上另一种生活。
可以说是一种优渥的生活——这要看女子本人、夫家,以及圣意如何。
往后要不了一年,她就要有丈夫了。
林珊见过他,这虽非明令禁止,但同样不合常理,而且这类事情,在宗亲家里有不同的规矩。
林珊的父亲是进士,又是员外郎,他的身份地位让他可以通过媒人,与皇室宗亲攀这门亲事。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嫁给皇亲国戚,这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充斥着各种礼仪和规矩,宗亲成员越来越多,家宅也变得越来越拥挤。
但对林珊来说,这样的生活倒算差强人意。
这些人本就与外界没有太多联系,身处其中,就像丝线被编织到一起,她自己的与众不同反倒不那么显眼了。
也许真是这样。
而且,父亲说,齐威自己就是个学生,这似乎也有点不寻常。
齐威还未成年,却已经得到允许,深入乡野搜罗古代的碑刻铜器,并且把它们带回家,编目成册。
这跟常见的宗室子弟大不一样。
宗室子弟根本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他们通常都十分懒惰,整日在汉金城的花街柳巷里饮酒寻欢。
有时候,哪怕只是出于对这一切的厌倦,他们也会参与针对官家的阴谋,这样的宗亲自然难逃一死。
林珊和齐威见过一面。
那是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商量亲事的时候。
齐威显得拘束又有礼貌,坐在母亲和姨娘身边喝着茶。
婚事谈得很顺利,父亲对林珊——也对在场的其他人——表达自己的看法:以他之见,两人成婚之后,一定会找到共同的志趣。
那天林珊的感觉是,她和齐威的确有,或者说至少有潜在的,共同的追求。
齐威比林珊年长一岁,看起来却比林珊小。
他有点儿胖,下巴上刚开始冒出胡子。
他努力想要表现出举止得体的样子,一开始有些滑稽,再细看又惹人喜爱。
他的手又小又软,说话声音低沉却很清楚。
林珊还记得,自己当时觉得齐威很害羞。
那天林珊花了很大功夫打扮自己,往常她可不在乎这些,可父亲为这次会面费了那么大心思,做了那么细致的准备,林珊也理应付出同样的努力。
更何况,这也挺有意思的。
她穿了一身样式庄重的蓝色“缭绣”襦裙,头上戴着一支金镶玉的簪子,耳环上也坠着玉石。
这些都是母亲留下来的。
她和齐威交谈,让他见识自己是如何思考的。
齐威来之前就知道她所受的教育不同寻常,不过,林珊并没有进一步要求对方回应——有时候她就会这样。
齐威说起自己在京师以北,靠近奇萧两国边界的地方,找到过一块罕见的第五王朝的石碑。
林珊心想,这人是不是想故意提起北上边境,显示自己的勇敢,好引起她的注意,随后一想,这应该不是他的本意。
奇台与萧虏盟过誓,边境有榷场,两国之间的和平由来已久。
他只是听说可能有古董,便去了那里,压根儿没想过那里是边境。
一说起这块墓碑和上面的碑文,齐威就变得滔滔不绝。
墓主人是一名早就死去的文官。
碑文里记载的正是他的生平事迹。
齐威怂恿她,一定要她去看那块碑——就明天怎样? 尽管这是第一次见面,林珊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必须成为婚后生活的主导者。
林珊心想,这一点自己能做到。
林珊随口引用了一句诗,齐威没有分辨出来。
不过这句诗本来就不算出名,何况,同一位姑娘谈论自己见到古董时的兴奋之情,似乎让齐威感到十分自在。
林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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