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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花绿意(1/5)

「不知是招了个伙计，还是请了尊菩萨。

」 东离国，风临城，隆冬腊月。

昨夜没什么天降祥瑞，也不见紫气东来，大清早遛鸟散步的老爷们叼着烟袋去茶楼，经过城中的百年老树前，却见枯败的枝头长满嫩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过一天的时间，枯树逢春这件奇事便传遍了整座风临城，惹了不少善男信女买了香火蜡烛来供奉。

云霞烧红天边，一顶粉色软轿晃晃悠悠地经过，轿门帘上绣着伏龙镇独孤山庄的标志，游龙出云图。

行人只道是独孤家的某个小姐到城里来参加城里小姐们的咏梅茶会，却见那轿子钻进了不起眼的小火巷里，在一家棺材铺门口停下。

棺材铺的名字叫&ldquo锦棺坊&rdquo，名字喜庆，开在偏僻的小巷子里，白天关门，夜里开张，自然无人问津。

轿子里走下来一个月白纱衣的美人，长发用碧玉簪子随意地绾到脑后，青丝垂落在腰下，墨色的凤眼微微下垂，笑容如同春风拂面。

侍女叩了半晌门，半盏茶的空当，绘着金色云纹的红色大门才优哉游哉地打开。

走出门的男子穿着一袭不张扬的暗红色衫子，袖口滚着繁复的牡丹花，看这架势倒像做喜庆营生的。

他翻了个白眼，又伸了个懒腰：&ldquo天还这么早，你不去四处招蜂引蝶，来我这里买棺材吗？&rdquo 柳非银上前两步，热切地拉住店主的手，声音也幽怨动听：&ldquo清明，我想你。

&rdquo 白清明甩开袖子，打了个哈欠，冷哼一声命令道：&ldquo天黑了，我得做生意，你这些侍女轿夫全打发到客栈去歇息，店子小，可容不下这么多神仙。

&rdquo &ldquo好，听你的便是。

&rdquo 那些轿夫侍女早就惊了一身冷汗，见主子吩咐，纷纷退出巷子，难保夜里不做噩梦。

见人都走远了，白清明才燃起了灯笼，又将铺子门打开迎客。

柳非银抱了手炉坐在虎皮的褥子上，白清明从柜子里拿出引魂香放在香炉里燃起。

香味婷婷袅袅地绽放在室内，巷子里似乎有脆生生的铃声响起，声声回荡在耳畔。

&ldquo清明，昨天流苍国的都城发生暴动了，死了很多人。

&rdquo &ldquo嗯，今儿个城里有棵死了的百年老树发芽了。

&rdquo &ldquo是精怪作乱吧？&rdquo &ldquo管它呢，有钱赚就好了。

&rdquo 死人的钱最好赚，人都死了，还要这凡间的东西做什么呢。

白清明斜了一眼睡在榻上，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的瞌睡虫，只觉得所遇非人。

记得两年前，他刚开始在风临城开下这家铺子，想招个可靠的伙计。

于是就遇见柳非银，他进入店子，衣衫尽湿，身上还散发着忘川河水的腐臭之气。

可是这人眼神安静清亮，面相带着富贵气。

白清明很久没逮到大鱼，自然殷勤：&ldquo这位公子是要买下世福寿？还是买转运签？&rdquo 柳非银一拍桌子：&ldquo我要还阳！&rdquo 商人不做赔本买卖，白清明觉得自己那日肯定是脑袋被门夹了，亲自带着这颐指气使的薄命鬼去阎王爷那里换阳寿。

生死簿上柳非银阳寿未尽，细查之下，原来是某个吊儿郎当的黑无常饮多了酒，走错了宅子，锁错了魂。

从此柳非银便是棺材铺的伙计，每天傍晚前呼后拥地过来，屁股沾到软榻，就不再动弹。

不知是招了个伙计，还是请了尊菩萨。

「猥琐之人看见的人生都是猥琐的。

」 更夫的梆子敲过四下，柳非银正与白清明说着赤松国皇族的暗卫，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杀手组织，却见门外忽然一暗，无风无雨那迎客灯笼却骤然灭了。

华丽的内堂突然卷进嫩绿的树叶，有风，带着南方特有的湿润雨气扑面而来。

门外走进个穿碧色短襟小褂的少女，头顶梳双髻，挂着两朵小金铃，怯生生地问：&ldquo哪位是这里的主人？&rdquo 柳非银嫩长手指指了指大冬天挥着扇子装风流潇洒状的白老板。

白清明笑了笑：&ldquo小树妖，我这里是做死人生意的，若想买修为，要渡海去瑶仙国找一个叫醉梦轩的店，那个店主叫白寒露，只是脾气坏得很，不怎么爱理人。

&rdquo 小树妖摇摇头，面上有了焦急之色：&ldquo来不及了，我要在七日之内就开花结果。

&rdquo 柳非银顿时觉得惊奇，想起下午经过那株发芽的百年老树，好像是一棵无花树，也叫离树。

是数百年前，东离与邻国战乱，哪家战场上死了人就在家门口种一棵离树。

离树的寿命不过百年，传说中离树是会结果子的，只是没有人见过。

&ldquo离树的果子什么样子？&rdquo &ldquo红色，像枣子那么大，鲜红欲滴。

&rdquo小树妖老实回答。

&ldquo离树不易成精，你已经修炼成人形，说不定再修炼几百年就能成仙，强行结果这等自毁修行的事情，你怕是被鬼迷去心窍了吧？&rdquo白清明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过身说，&ldquo我店里做死人生意，不做害死人的生意，树妖，你还是走吧。

&rdquo 小树妖站在门口，绞着手指，眼睛立刻就红了。

她没再强求，倒是懂事，还是道了谢转身出了门。

&ldquo害人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rdquo柳非银眯着眼笑，&ldquo你可是看出那小妖精长大后，必定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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