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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打仗的料子。
”“旗杆小子,你哥哥说你就只配在家放羊啦。
”马贼脸上挂满令人憎恶的笑。
“我要去。
”朔勒语气仍然执拗,却不敢抬头。
阿拉穆斯撞开人群大步走到他面前,朔勒感到自己的脖领子被揪紧提高。
阿拉穆斯在人群里算是高大的,只比朔勒矮两寸,气力却大得多。
“你疯了?你连羊都不敢杀,怎么杀人?”那双琥珀般的眼睛恼火地逼视他。
朔勒鼓了鼓劲,说:“我杀过人的……我想试试打仗。
”“试试?要是你再从马背上掉下来,就不是摔断一只手的事儿了,打仗是要命的。
哪一次你闯祸犯傻,最后不是我来救你?”阿拉穆斯压低声音,“可是这回我要跟夺罕尔萨去突袭左菩敦部的大营,没法再跟在你屁股后头盯着了。
”“我不是小孩儿了,不用你盯着。
”朔勒终于不再闪避,直视阿拉穆斯的双眼,“就这一次,你能不能别管我?”阿拉穆斯忘了压抑自己的嗓门,朔勒从没见他这么愤怒过。
“别管你?你以为我乐意管你?你连成人礼都还没行过,压根儿是个毛孩子!”血液轰一声涌上头顶,朔勒脸上像被人抽过热辣辣的巴掌,一块一块地烧灼起来。
他们都听见了……明天天亮之前,整个右菩敦部都会知道:克尔索和妲因的小儿子今年十七岁了,还没行过成人礼。
朔勒喘着粗气,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凉水往肺里头灌,要把他淹死。
“朔勒……”阿拉穆斯神情稍稍松动,手上的力量不觉小了些。
人们的眼光如同无数沉默的剑,把朔勒刺得千疮百孔。
他恨自己长了这么一副畸形的身材,高得可笑,不论把头埋得多深,还是像混迹羊群的骆驼一样醒目。
朔勒骤然挣脱了阿拉穆斯,转身冲出人群。
他还记得回到雁砬子的那天夜里,阿拉穆斯黑着脸给他包扎腰后的刀伤,养母妲因撩起肮脏裙角,替他擦去满背疼出来的汗,顺手粗鲁地拂了拂他散乱的额发,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举动。
从那以后他一直只能趴着睡,夜里吹熄了马灯,没人能看见他,他疼得咧嘴,一面却又忍不住微笑。
那会儿他真以为自己成了另一个人,当然不如阿拉穆斯出众,但总比原来勇敢些、敏捷些,也更讨人喜欢些。
可他又错了。
其实一切都不曾改变,从小到大,他就是个没用的家伙,最擅长的事儿还是在大庭广众下丢丑,然后抹着眼泪逃走。
他像只受惊的飞鸟穿过营地,闯进齐胸深的草海,不辨方向,一路撒腿狂奔。
肺里火烧火燎,双腿仿佛不再属于他,一个劲拽着他往外跑。
夕阳在他眼前落下,明丽饱满的橘红暮色一层层沉淀,终归于深浓的靛紫。
原野迅速陷入黑暗,脚下被石头磕着了,他朝前跌扑在草丛中,一窝沙雀嘈杂地鸣叫,扑翅从被他摧毁的窝里飞起。
真奇怪他竟没有跌断脖子。
朔勒趴在刺人的草上喘着粗气,许久都不觉得冷,酸咸汗水沁进背后伤口,疼得像细密獠牙在啃噬。
远处有水流的声音,朔勒缓慢地爬了起来,踉跄向前走去。
这是铁河的一道支流,河水在寒夜中散发腥冷的铁锈气息,碎浪撞上河心石头,如同刀剑相击,发出清亮声响。
他蹲下用凉水清洗擦伤的手掌和脸颊,并不那么疼,他却捧着脸抽泣起来。
怕什么呢,他本就是个笑话,如今只不过是变得更可笑些。
有人顺着河滩来了,马蹄敲打砾石的声音清晰可闻。
朔勒知道是阿拉穆斯找他来了,立刻轻手轻脚钻进草丛中,蜷起身子藏好。
来人在不远处勒住缰绳,逡巡了几步,跳下马来。
朔勒一动不动,使劲憋住抽噎。
“喂,出来吧。
”外头的人说。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这不是阿拉穆斯。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跑得太急,除了腰间的短刀之外,根本身无长物。
“别装啦,老子知道你在里头。
”那人不耐烦地说,“妈的,你到底是个旗杆呢,还是个抱窝的母兔子啊?”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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