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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否认,可是让他郁闷的是,他拿给妹妹看的书稿要远比这些英雄故事多得多,却都被白怜羽给过滤了。
邯军校的意思她其实明白得很,但是她并不同意。
生为富家女儿,她也一样是一天三顿饭,一样会生老病死。
若只想吃得好穿得好慵懒惬意,她大可以呆在家里过着大小姐的日子。
然而日复一日的重复有什么意思,每天都过得平平安安,也就无所谓平安不平安了。
和白征羽一样,白怜羽的身子里流淌的也是不安分的热血。
不同的是,她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爱好,而是单纯地憧憬那些辉煌到了极致的壮烈——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错生了女儿身。
对白怜羽而言,要命的是不得不在这样的憧憬中重复平淡的生活。
因为憧憬已经存在了,平淡才显得更加苍白。
邯军校当然也有着自己的憧憬,也许就是一块田地和一间宅子,晚饭时候的一壶小酒两个炒菜,这比拿脖子比划刀锋要适意得多。
可是白怜羽鄙薄这样的憧憬,这样的憧憬算什么呢?若是达到了就知道,这恬淡富足里面存不住一丝的激动。
当然,她开解地想,邯军校不懂这一点,只是因为他从来不曾达到过这样的富足吧!湾里面有好几张嘴在一开一合,堆积的朱槿花引来了许多的白鲤。
左右无事,老张和王伯也趴在栏上看着。
白鲤性情机警,平常不容易看见。
也就是白征羽钓鱼本领高超,一出手总能钓回三两条白鲤来,酒馆的清水鱼全指望着他。
但是他从来不肯多钓,说什么够吃就可以了。
今天发大水引来了这么多白鲤,店伙都觉得稀奇,一个劲儿怂恿白怜羽去拿白征羽的钓具来。
“不抓两条上来也太对不起它们了。
”“笨死了。
”白怜羽说,“那么多的朱槿花,还怎么拿钓饵诱它?”“也是。
”两个店伙顿时泄了气,“那怎么办?”“看我的。
”白怜羽知道两个店伙是故意逗她开心,可还是忍不住来了精神,跳起来去后面厨房拿那支鱼叉。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咯,这么简单的道理,白大小姐觉得很有必要让自己的伙计知道。
雪亮的鱼叉拿在手里,白怜羽觉得很踏实,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被叉尖刺穿的白鲤,一滴一滴的血坠入落花溪中。
正要走回水榭,忽然听见官道的方向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方才的烈火军斥候是沿着落花溪往南暮山上走的,不会从北边回来。
可是青石交战,从北边来的人越来越稀少了,尤其是骑马走官道的。
蹄声慌乱,可见已经跑到力竭。
这样驱使坐骑,骑士有什么样的急事要办?心里跳了一跳,白怜羽嘴角就挑起来,两只眼睛睁得更大,亮闪闪的净是期待和兴奋,只差没有在额头上写上“惟恐天下不乱”几个大字。
她才疾步走回水榭,两个店伙就指着对面的山路大声招呼:“大小姐,你看!”脸上笑得颇有些古怪。
这点小心思也被伙计看穿,白怜羽的脸上不由热了一热,嗔道:“乱叫什么,我又不是聋子。
”话是这么说,目光还是朝那边投了过去。
才看见那跑过山弯的战马,她就和伙计们一起低呼了一声:“哎呀!”那战马样子古怪。
身形是极高大的,一望而知是北陆的良种,只是浑身披挂着蓝幽幽的马铠,毛色看不清楚。
马背上的骑士也是一身钢蓝的甲胄,竟然连面容也裹在里面。
一人一马在登步桥头立住,好像是钢铁铸造的怪物,离着那么远也看得人心里发慌。
锦屏大营四万人马,没见过一个有这骑士一半的气势,更别说这身奇怪的装束了。
可是这骑士也奇怪,勒马落花溪摆了那么神气的一个架势,竟然就不往前走了。
战马也显得焦急,原地兜了一个圈子,“咴咴”直叫,却总是望着湍急的流水犹犹豫豫不敢下去。
王伯看得直嘀咕:“过来啊过来啊!在那里兜来兜去做什么?”白怜羽把手一拍:“是了。
那人不知道水里面有桥嘛!”登步桥和别处的桥不一样。
落花溪涨水的时候来势凶猛,以前几座拱桥接连被冲毁,造这登步桥的时候就请了云中的一位名匠来。
这名匠的办法倒是简单:石桥是多孔平桥,造得厚实,出水不高,取址又是落花溪极宽阔的一段水面。
这样一来,水大的时候,溪水就从桥上过,卸去了一多半冲力。
看今天的水势,桥面上的水最多才过膝盖,骑马是可以过的。
只是溪水浑浊汹涌,看不出深浅,若是不知道这桥的古怪,当然不敢下水。
想明白了这一点,白怜羽说了声:“我去带他过桥。
”跳起来就往外面跑,连鱼叉都忘了搁下,吓得两个店伙连忙拉她:“大小姐你做什么?不要再搞古怪。
”白怜羽“呸”了一声道:“搞什么古怪?我就是去告诉他水里有桥,你们还不放心么?”两个店伙异口同声地说:“不放心!”正在争执的时候,骑士忽然挥手在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那马长嘶了一声,向前一冲跃到了水里。
这一下三个人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了一阵子,最后还是白怜羽说:“胆子真大!”一边说,一边握着两只粉粉的小拳头,满脸都是崇拜。
店伙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头。
知道水里有一道登步桥,过溪就不是看上去那么危险的事情。
虽然溪水浑浊,但是登步桥又直又阔,照直走便不会出事。
对于不知道登步桥的人来说,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平时的落花溪水清如碧,游鱼水草都历历可数,徒涉也不为难。
可是雨后的落花溪就好像是另外一条河流,一个个巨大的漩涡高速流动让人心惊胆战,又看不见河水深浅,怎么敢随便下水?尤其这骑士和他的战马甲具骑装,若都是铁甲,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斤的分量。
驮着这个分量下水,要沉下去就跟石子似的。
难得这骑士居然敢闯落花溪,更难得的是这战马居然肯听主人的命令敢往水里冲,当真是人马都不要命了,真是不知道这样的胆气后面是怎么样的急迫心情。
骑士下了水,就知道溪中有桥,马肚子都还没有贴到水面。
但是水势劲急,走也走不快,只好一步一步向前挪,走着走着就偏离了中线。
白怜羽和两个店伙早就跑出酒馆,在登步桥这边守着,急得大声呼喊:“走直了!走直了!”骑士抬头看看他们,点了点头,驱马走回中线。
白怜羽喜孜孜地对老张说:“你看!我帮到他了,我很厉害,是不是?”老张愣了一愣,只觉得这位白大小姐当真是匪夷所思。
堪堪走到桥中间,骑士忽然听见岸边的白怜羽三个惊呼起来,抬眼一看,原来一根一人腰粗细的浮木被水冲了下来。
水流快,马行慢,实在避无可避,眼看就要撞上。
不料这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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