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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kura'sAnger 路明非真不想听这么悲伤的歌,他是去救人的,带着他的千军万马。
他必须听些雄壮的歌,好让自己不要怕,也不要想。
人生在世很多事都不必想,很多账都算不过来,想屁!冲上去就好了!怎么不是过一生?像烟花也是过一生,像樱花也是过一生,只要亮过和盛开过不就好了么? 巨大的恐惧在心底深处爆炸,路明非克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从Line的定位上看,绘梨衣根本不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她在多摩川附近的山中&hellip&hellip她在那口井里!她没能逃离这个被诅咒的城市,那辆车把她带去了最后的舞台。
舞台?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个舞台?好像这是早已写在剧本上的故事,正按部就班地发生。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各种奇怪的思维碎片像是爆炸那样填满了他的脑海。
他不断地想到&ldquo剧本&rdquo,似乎这个世界的某处有一个剧本,上面写着所有人的命运。
他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读过那命运的剧本?他不知道,但他记得那个剧本被修改过了,绘梨衣的结局被改动了!这幕戏的结尾中不该有她!她应该平平安安地登上飞机去泡菜国! 路明非也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绘梨衣去了红井又怎么样?这里面存在着种种可能,也许是源稚生需要她的言灵助阵,所以她被临时调过去了;也许是红井那边已经搞定了,她去红井跟源稚生碰头,两个人开香槟庆祝搞死了神;也许根本就是Line的卫星定位错误,她已经平安登机了。
但他就是害怕,怕得上下牙打架,咯咯作响。
错了!什么东西错了!这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扶着酒柜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
整个酒柜都被他拉翻了,那些名贵的红酒和清酒在墙上撞得粉碎,酒香四溢。
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着路明非,不知这人发什么神经。
路明非呆呆地站住了,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锋利的酒瓶碎片把他的手和胳膊割得伤痕累累。
几秒钟之后火烧般的疼痛传到了大脑,酒精渗入伤口,痛感越发剧烈。
原来这就是自己,普普通通的家伙,酒瓶的碎片都能把他削得鲜血淋漓,痛得他面孔抽搐。
他不是恺撒不是楚子航也不是源稚生,换了其他人,这种程度的伤不过是在手上缠一圈绷带的小事,甚至用不着换一只手握刀。
他冲出去能管什么事儿?红井距离新宿区少说也有二十多公里,楼顶上可没有直升机在等他。
就算让他赶到红井又怎么样?用游戏术语来说,红井就是高级玩家的竞技场,各种皇、鬼、半进化体在那里死磕,以他刚出新手村的级别,靠近点就被轰杀了。
除非他跟路鸣泽做交易。
可他只剩下半条命了,两个交易机会,两次交易之后,他会把命输给路鸣泽。
第一次跟路鸣泽交易是为了诺诺,没什么可后悔的,虽然英雄救美的好都记在恺撒名下了,可路明非就是不能看着诺诺死,就算她是别人的女朋友甚至别人的新娘。
有些人对你而言就是这样,只要她在就好,她是不是你的都没关系,只要她在,就比什么都好。
第二次交易是为了楚子航。
师兄人又帅武功又好,还那么八婆,还那么仗义,是那种能豁出命陪你去抢新娘的杀胚。
人家能为你豁出命去,你不为人家豁出1/4条命,自己都觉得在江湖上没脸立足。
所以楚子航那次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除了诺诺和楚子航,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他花1/4条命去救呢?芬格尔?算了吧,那家伙属于&ldquo我不需要跑得比熊快只需要跑得比同伴快就好&rdquo的主儿,大难临头的时候你的问题不是要不要救他,而是你找不找得到他。
恺撒?也算了吧,加图索家的少爷这辈子享过多少福啊,游艇帆船私人飞机名酒名车典藏雪茄,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享受不上的东西,恺撒二十岁以前就玩腻了,按照他爹庞贝的人生轨迹,他将来就只能玩玩灵修,路明非觉得与其拯救这位少爷已经过度圆满的人生,不如自己多活几年好歹为老路家留个后什么的。
那还有谁呢?陈雯雯?早都是过去时了!Pass!校长?这老家伙看起来早已了无生趣,不如早死早安生!Pass!老爹老娘?长到十八岁才知道爹妈都是S级的高手,这些年都没见他们尽什么抚养义务,关键时刻怎么说也是他们来救自己比较合适吧?叔叔婶婶?哦&hellip&hellip这个&hellip&hellip恕侄儿不孝,不过以侄儿的浅见,也没有哪个龙王会神经到找上你们,龙王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那小怪兽呢?小怪兽呢&hellip&hellip路明非呆呆地望着屋顶出神。
路明非知道绘梨衣喜欢他,但那种喜欢在他看来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绘梨衣凭什么喜欢他?绘梨衣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他的过去,和他心里那些不能告人的小秘密。
又不是武侠小说发生的年代,孤男寡女相处了一个星期,就得情愫萌动?绘梨衣只是&ldquo以为&rdquo自己喜欢他,那是因为她年轻幼稚没有见过男人,而恺撒提供了资金路鸣泽提供了服务,把路明非包装成闪闪发光的白马王子。
等绘梨衣长大了,见识这样那样的男孩之后她就不会喜欢路明非了,她会醒悟过来,原来当初的白马王子只是个骑着毛驴的衰仔。
女孩不都是这样么?小时候她会跟你分享糖果,可有一天她会长大会认识高帅富,再也不来吃你为她买的糖果。
所以某一天她忽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离去,别守着糖果等她回来。
每个看穿他本质的女孩都离开了他,就像那时候的陈雯雯,尽管在Aspasia的夜晚,他在烛光和红酒的芬芳中也曾光芒耀眼,但最终在那场圣诞节的弥撒里,陈雯雯和赵孟华的目光还是隔得远远地黏在一起。
他没为绘梨衣做过什么,在那场河畔婚礼的梦里他也没有选择绘梨衣,所以他拒绝了绘梨衣来接他。
基于同样的理由,绘梨衣也没有资格要求自己为她舍出1/4条命去。
他呆呆地坐回积水里,不断地对自己说这样很好,这样很公平,没必要觉得歉疚,最好就是谁也不欠谁的&hellip&hellip可是那个该死的梦,那个该死的梦&hellip&hellip如果自己没有放开绘梨衣的手,她就不会变成丑陋的傀儡,不会被烧成灰烬&hellip&hellip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熊熊燃烧,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在看什么? 在那场充满了暗示的梦中,在那场婚礼的最后,一切都在飞腾的烈焰中变得虚无缥缈,他呆呆地看着那具燃烧的傀儡,那双墨线绘制的眼睛里竟然流下漆黑的泪来。
座头鲸霍然起身,向着客人们深鞠一躬说:&ldquo看样子海啸已经停止,警视厅的救灾也该出动了,我出去寻找救援。
我不在的时候藤原勘助会负责照顾大家,请大家尽可能地不要发出声音,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
请大家放心,以前你们是高天原的贵客,今晚你们也是高天原的贵客,高天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各位的安全。
&rdquo 他还是那么彬彬有礼,但路明非能听出来他的语速快了很多,似乎赶时间要把话说完。
座头鲸抓过一件带帽的雨衣披在身上,转身走出酒窖,把门在背后带上,路明非注意到门把手的转动,座头鲸竟然把酒窖的门给锁上了。
难道店长觉得情况不乐观,想丢下客人和牛郎自己悄悄溜出去?路明非心里正猜疑,忽然听见了细细的婴儿哭声&hellip&hellip还有什么东西用腹部贴着地面爬行的嘶嘶声! 死侍!一名死侍正逼近酒窖!路明非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尽管死侍主要依靠嗅觉,但它们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声音同样能把它们引来!而他刚刚打翻了酒柜! 座头鲸那个疯子,他带着他的伯莱塔去杀死侍了!见鬼!他以为他是谁?他只是个普通人类啊! &ldquo我&hellip&hellip我去给店长送武器!&rdquo路明非推开一名牛郎,顺手从他怀里抽出柯尔特左轮枪,出门之后跟座头鲸一样锁上了门。
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走廊的尽头,座头鲸和一名死侍对峙,就像一头马熊挡住了巨蟒的去路。
座头鲸的背影看起来如此魁梧,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不愧是高天原的店长!不愧是新宿牛郎界神一样的男人!不愧是海上自卫队的退役军官!座头鲸面对死侍不仅不后退,反而蛮横地逼上一步! 但就在路明非心中生出一种&ldquo能赢&rdquo的希望时,金色古蛇般的身躯忽然从水中腾起,座头鲸被死侍死死地缠绕。
路明非被座头鲸的勇气震惊,忽略了基本的实力对比。
座头鲸再怎么魁梧,毕竟是个人类,而死侍能以空手撕裂牛犊!但座头鲸毕竟是经过多年训练的军人,牛郎店的工作也没有耽误他锻炼体能,他比常人多出了一点点反应能力,在全部肋骨骨折之前,他反过去抱紧了死侍,双方纠缠在一起滚下楼梯。
座头鲸这是想把死侍带离酒窖,越远越好。
但楼梯下方的黑暗中好像有成群的萤火虫飞来,成群的死侍正在逼近,刚才那名死侍已经用尖叫发出了信号。
没有人能救酒窖里的人,成群的凶兽正逼近一群手无寸铁的男女,他们还穿着可笑的高跟鞋、露背礼服裙和紧身西装。
&ldquo快带客人们&hellip&hellip离开!&rdquo滚下楼梯前,座头鲸吐着血沫对路明非喊。
死侍把座头鲸拉向水底,它想用这种办法让座头鲸窒息,但座头鲸的大脑袋始终固执地浮出水面,死死地盯着路明非。
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路明非身上,直至此时他还是相信路明非是不同寻常的人,他在求这个不同寻常的年轻人救救他的客人们。
路明非又想起源稚女对他说的话:&ldquo这一次&hellip&hellip我还赌你赢!&rdquo这些人真是滑稽,分明他是个废柴来的,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相信他会赢。
他奔向楼梯口,跳了下去,落入水中,奋力地游向座头鲸。
死侍意识到有新的活物向自己逼近,仰起头向路明非示威,露出满嘴荆棘般的牙齿。
路明非猛扑上去,毫不犹豫地把子弹送进它的嘴里。
射击是他仅有的强项,只要他的手不抖,就能打出准确的弹道来。
也多亏了这是一支老式的柯尔特左轮枪,不像某些新型枪支那样有导气轨的设计,在水中也是有可能发射的。
唯一的问题是子弹湿水之后可能失效,炸膛就不好玩了。
不过路明非已经管不得这么多了,座头鲸随时都会因为窒息而死。
在这里只有他受过屠龙的教育,除了他没人能救座头鲸。
连续六发都是幸运弹,第一发直接打进了死侍的嘴里,其他几发也都命中了它的面部。
遭受袭击之后,死侍发狂地咬住了座头鲸的胳膊,猛地摆动头部,把他的整条胳膊撕扯下来! 它给了座头鲸致命创伤之后,立刻转身扑向路明非。
它缠住路明非了,路明非的全身骨骼发出濒临断裂的响声,锋利的鳞片沿着他的身体滑动,把他割得遍体鳞伤,锋利的长牙在他的喉咙前晃动。
路明非被死侍拖着向水底沉去,恍惚记起在三峡的水底,诺诺的长发海藻般浮在水中,她游向自己,抱住自己,给自己套上潜水衣,又仿佛是在日本海的深处,绘梨衣缓缓地张开双臂,把奋力游动的自己抱住,两个画面是那么地相似,两个女孩的形象渐渐地重叠起来。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水灌进肺里,胸口好像都要炸开,神智一片模糊。
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这一次没有奇迹发生,他喜欢的女孩、喜欢他的女孩、号称要跟他不离不弃到天涯海角的魔鬼,都没有出现。
真没想到李嘉图·M·路的人生是这么结束的,为救男派花道的创始人而牺牲了年轻的生命,分明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要跟世人两不相欠,连如花似玉的妹子都没有去救。
值得么?想起来真是蛮不值的,可跳进水里的那一刻没来得及想,就是看着座头鲸和死侍缠斗在一起&hellip&hellip哦,基本没有斗,只是缠在一起,像一头笨熊&hellip&hellip就跳进去了。
黑暗忽然被割裂。
那是一柄漆黑的直刃忍刀,带着整个人的重量下斩,把空气和水一并割断。
忍刀从后颈刺入,洞穿了死侍的喉咙,跟着刀身偏转,切断了它的颈椎。
纤细但有力的手抓住路明非的领子,把他从水底拎了起来,跟着温软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一个凶猛的热吻,吻得路明非直哆嗦。
初吻被绝世妖姬夺走固然是让人激动的事,不过路明非哆嗦不是因为激动,而是那一吻太过强力,巨大的气压差彻底压瘪了他的肺部,把灌进肺里的水全都抽了出来。
好一个长鲸吸水式的深吻,什么法式深吻,跟这个吻比起来简直弱爆了!紧跟着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用于回魂,生生地把路明非那一团混沌的大脑抽醒过来。
酒德麻衣随手把他丢在积水里,扭头吐出满嘴的水:&ldquo还算有勇气啊,新郎官。
&rdquo居高临下的语气,便如女王驾临。
虽然她穿着漆黑的忍服,跟拍卖会上的那身金色纱丽有着天壤之别,但是那双人间罕见的长腿还是泄露了她的身份,路明非呆呆地说:&ldquo你你你你你&hellip&hellip&rdquo 酒德麻衣懒得搭理这家伙。
她一直用&ldquo冥照&rdquo隐藏在酒窖中,观察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他的恐惧、怂和犹豫都看在眼里。
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她拎起重伤的座头鲸扔给路明非,摇了摇头。
座头鲸太过冲动了,以血肉之躯抵挡近乎钢铁的死侍,手臂撕裂造成的伤口会不断地出血,在缺乏止血剂和血浆的情况下凶多吉少。
她不是不想救这个临时手下,但对路明非的保护是最高级的任务。
为了确保完成这个目标,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掉,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她拔出另一柄忍刀,静静地站在楼梯前,死侍群感觉到她带来的巨大压力,逡巡着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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