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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刺杀王驾之夜(2/5)

&ldquo牺牲那么多人命，只为在王座上坐一千年，并且随时准备着被新的王杀死，代价是否太大了呢？&rdquo &ldquo代价确实很大，可如果我不在食物链中往上爬，我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血腥是高贵，是美，是物种演化的力量。

只有血腥的王是真正活过的，他的臣民都是食物。

&rdquo &ldquo王在万众欢呼中登上宝座，膜拜他的却都是食物，这种说法听起来真滑稽。

&rdquo橘政宗说，&ldquo你的国家听起来就像是一张餐桌，只有你独自用餐。

&rdquo &ldquo王本来就是孤独的啊，王跟被王统治的东西，是不同的族类。

&rdquo &ldquo我想你一定没有过孩子吧？&rdquo &ldquo没有生育后代的动力，如果生下的是不合格的后代，简直是我的耻辱。

&rdquo &ldquo你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吧？女人在你眼里也是食物，是比你低劣的、卑贱的物种，你怎么会对跟那种东西缠绵有兴趣呢？&rdquo 大雨影响了窃听效果，耳机里充斥着沙沙的背景噪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听效果不好的电台广播。

两个男人安静地对着话，仿佛古井无波，可平静的井水下又像是蛰伏着嗜血的狂龙。

赫尔佐格的母语是德语，而橘政宗的母语是俄语，可他们的日语都已经纯熟得像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吐属优雅，仿佛歌唱。

让恺撒想起那场华丽的《新编古事记》。

此刻的橘政宗和王将就像是站在舞台两端的演员，戴着沉重的面具，代表神或者鬼。

他们谈论着禁忌的话题，原本这些话题不该传入人类的耳朵。

&ldquo真是疯子的对话。

&rdquo恺撒低声说。

每个人都清楚这话的意思。

橘政宗和王将的对话听起来平静悦耳，可遵循的并非人类的逻辑。

那是龙的逻辑，在龙族铁与血的文明中，唯有权与力永恒，没有给亲情和爱留下任何余地。

在龙的世界里，个体的存在价值就是它拥有的力量，弱者活该被吞噬，强者坐在孤单的、摇摇欲坠的王座上，等待着新的王起来推翻自己，吞噬自己。

所以耶梦加得会不惜杀死弟弟来强化自己，这并非她不爱那个蠢笨的弟弟，而是弟弟的存活已经违背了龙族的文明，作为智力更出色的姐姐，她必须吞噬弟弟来完成伟大的进化，唯有进化为海拉她才能握住世界的权柄，才能引导龙族的未来。

但她那个蠢笨的弟弟却不懂这些。

龙王芬里厄，它根本就是个人类的孩子，它本该吃掉姐姐完成她的遗愿，耶梦加得也不会介意反过来由弟弟吞噬掉自己，可它却跟一条小狗那样叼着姐姐，一边愤怒地想要报复整个人类世界，一边害怕得想要夺路而逃。

龙族的强大，就是用这种究极的进化方式来保证的。

为了进化一切都可以被送上祭坛，包括那些在人类文明中被捧得很高、被诗人无数次赞美的东西&mdash&mdash善良、慈悲、谦卑、节制、贞洁，乃至于一切的爱。

进化的祭坛中熊熊燃烧，燃烧着那些羁绊着人类的感情。

路明非的后脑隐隐作痛，痛得像是要裂开，魔鬼在他的脑海深处默默地念诵着古老的教条： &ldquo品尝这酒，就像啜饮权力的精华，鲜红的，和血一样的颜色！&rdquo &ldquo逆我们的，就让他们死去，这就是我们的法则！&rdquo &ldquo不抓住权力，任何人都会自卑，就像没有鹿角的雄鹿，在鹿群里没有它的位置！&rdquo &ldquo没有人会记得死的东西，没有人记得的东西就跟死了一样！&rdquo 巨大的黑暗笼罩了他，他在冷雨中瑟瑟发抖。

当初听路鸣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只是本能的害怕和排斥，却没有想清楚这里面隐藏着如此可怖的逻辑。

那个自称魔鬼的男孩始终在对他灌输暴力至上的血腥逻辑，手把手地教他掌握权力，让他尽情体会权力的甜美。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逻辑已经侵入了他的脑海&hellip&hellip握住七宗罪的时候，他岂不也像王座上暴怒的君王？对着任何拦路的敌人挥洒怒火和死亡。

他现在听橘政宗和王将的对话，能够毫不费力地体会其中的深意，因为这些他早已学会，路鸣泽早已把这些血腥教条植入他的脑海。

魔鬼什么的只是谎言，路鸣泽必然是某种跟龙族有关的东西，魔鬼的交易是一场阴谋！他绝对不能再接受路鸣泽的馈赠，否则最后的账单会是他无法支付的！ &ldquo一般的女人当然不够引起我的兴趣，不过你的女儿例外。

&rdquo王将淡淡地说。

&ldquo一个生命像残烛那样脆弱的孩子，凭什么引起博士你的注意呢？&rdquo橘政宗的声音依旧平静。

&ldquo在我得出结论说，十万个被龙血侵蚀的人类中只有一个可以幸存的时候，我还为自己有幸是那十万分之一而无比自豪。

可是想不到，十万分之一的几率不是只发生在我身上，也发生在你女儿的身上。

&rdquo &ldquo那又怎么样？&rdquo &ldquo任何进化药的药力都是有限的，最终只能制造出死侍来，这点我清楚，你也清楚。

这不是因为药物的成分还不完善，而是进化药已经超出了基因学的范畴，真正的进化药是一种炼金药物，核心成分是古龙之血，尤其是神的胎血。

只要获得那胎血，你和我都有机会造出完美的进化药，那么这种进化药将会被用在什么人身上呢？那个人必须能够耐受龙血的毒性。

&rdquo王将发出轻微的笑声。

&ldquo你认为我会把完美的进化药用在自己女儿身上，用她来制造完美的龙类？&rdquo &ldquo所谓完美进化，是能够保持神智的究极进化，她即便进化为龙，依旧是你的女儿。

以她对你的顺从，可以为你毁灭世界，这是你一直养育她至今的原因。

&rdquo &ldquo那么如果你得到神的胎血，你会把它用在自己身上了？&rdquo &ldquo看来只有用在自己身上才是最保险的办法，本来想在稚女身上也试试，不过那个小子太难控制了，女孩子一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毒蛇的心啊！&rdquo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

王将怎么评价风间琉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对风间琉璃缺乏信任，就凭这一点风间琉璃就有动机要除掉他。

在这种情况下学院和风间琉璃的合作会更加紧密。

&ldquo所以你的交易是什么？你总不会是想要娶我女儿吧？抱歉你的年纪太大了一些。

&rdquo橘政宗淡淡地说。

&ldquo我知道很多年以前蛇岐八家就开始勘探藏骸之井的位置，在今天的日本，也只有蛇岐八家这种超级家族有实力挖掘神代的遗迹。

换句话说，你们最有机会找到神，但就算你们得到了胎血，凭你所掌握的技术也很难造出完美的进化药，你靠的只是我当初留下的研究资料，在这个领域，你作为学生还是很合格的，但想制造完美的进化药，你还需要老师的帮助。

&rdquo &ldquo造出的进化药归谁？&rdquo &ldquo自然是平均分配，成品你和我一人一半。

&rdquo &ldquo然后你和绘梨衣都会进化为纯血龙类？&rdquo &ldquo是啊，那样我就能摆脱半进化体的状态，你的女儿也不必早夭了。

当然，如果我没能完成进化，你会更高兴吧？那样你就可以占据世界的王座了，毕竟你拥有一个流着纯粹龙血的女儿，现在她已经可以毁掉半个东京了，那时候一定能轻易地切开富士山吧？&rdquo &ldquo听起来很公平。

&rdquo &ldquo不得不公平，神即将苏醒，在局面变得不可收拾前，我们还来得及再度联手。

&rdquo &ldquo你不惜暴露身份来这里跟我见面，是吃准我会接受这些条件？你认为我作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跟你斗了十年，目的就是除掉你独霸世界的王座，但是眼看神要苏醒，我不得不跟你分享那个王座？&rdquo 王将欢快地大笑起来：&ldquo我亲爱的朋友邦达列夫少校，你是做戏太久所以入戏太深了么？你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是谁了。

&rdquo &ldquo我是谁？&rdquo橘政宗问。

&ldquo你是比我更出色的骗子和野心家啊，你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惜与恶狼为伍的雄狐，你是我这一生所见的最能贯彻龙族哲学的人类，对权势和力量的渴望渗透在你的血脉里。

你篡取了蛇岐八家的权力，日本黑道的格局只需要你和你的学生、你的女儿开会就能决定，你的学生听命于你，你的女儿是个永远不会对你说不的哑巴。

亲爱的邦达列夫同志，二十年来你从未停止在权力场上的战争，一直都活跃如我们在黑天鹅港携手合作的时候！这样很好，你和我就是这种人！只要回报足够大，可以支付任何代价！二十年后，机会又一次摆在你面前，我们终于接近世界的王座了！你可能放弃么？我们这种魔鬼，还能指望神的救赎么？&rdquo 橘政宗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站在窗边，低着头，像是在忏悔，闪电照亮他的白色衬衫，他又像是披着尸衣的恶鬼。

&ldquo是啊，你说得对，做过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还能指望神的救赎么？&rdquo许久许久，他抬起头，微微一笑，&ldquo我们是应该谈谈交易。

&rdquo 源稚生摘掉耳机，听到这里他已经不想听下去了，每一句对话都令他疼痛，仿佛置身地狱。

监听但不发出无线电波的方法并非只有激光窃听器一种，还有就是最原始的有线窃听器，一根细细的导线把特别瞭望台里的声音信号导到铁塔大楼中，再通过发射器发送到源稚生的耳机里。

要安装有线窃听器必须接入东京塔的内部线路，但对于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来说这并非做不到的事。

&ldquo老大！老大你不要太冲动！&rdquo乌鸦拦在他面前。

源稚生把他拨到一旁，他用的力量并不大，但是乌鸦一个趔趄倒在积水中。

乌鸦不敢违逆他，此刻的源稚生是愤怒的黑道至尊，宛如寺庙中的不动明王。

&ldquo夜叉。

&rdquo源稚生低声说着，伸出双手。

夜叉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刀匣中取出了蜘蛛切和童子切，交叉捆在源稚生背上，源稚生伸手试了试，刀柄恰好在合适的位置。

&ldquo留在这里等我。

&rdquo源稚生穿越空无一人的广场走向东京塔，暴雨淋湿了他的长风衣，他默默地竖起衣领御寒。

他是个很敏感的人，对这个世界的恶意尤其敏感，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人，相信过的人伸出两只手就能数完。

这些人里的每一个对他来说都像是手指那么珍贵，而橘政宗应该是右手的食指，最灵活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手指。

源稚生可以接受夜叉、乌鸦甚至樱背叛自己，但他无法接受橘政宗的欺骗，这就好比被自己的父母欺骗，被自己的家庭放弃。

可现实不容他是否接受，现实就是现实，那么沉默那么庄严地存在着。

死侍养殖场被发现之后，他选择了相信橘政宗，但私下里监听了橘政宗的电话。

他并不想靠监听来发现什么秘密，只是想帮自己确定橘政宗还是那个橘政宗，是值得他信任的男人。

昨夜王将打来电话的同时，语音记录就发送到他的手机上了，他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绘梨衣，默默地听着黑天鹅港故人之间的对话。

他当然猜不出王将的哑谜，但是橘政宗下令今夜东京塔附近清场，这是瞒不过身为大家长的源稚生的。

事实最终证明他错了，他的老师橘政宗远比他想的要内敛深沉，衰老的身体里藏着无比强大的灵魂。

他仍是多年前那位矫健的邦达列夫少校，与危险同行的雄狐，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和魔鬼交易。

源稚生甚至绘梨衣，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许多年后，源稚生又变成了那个孤独的少年，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可以求助可以倾诉的人，因为那个人背叛了他。

什么守护什么责任，那个人给他讲的道理都是谎言。

他觉得很疲倦，但这不是休息的时候，如今的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他必须履行大家长的责任，其中包括了清洗叛逆。

橘政宗违背了家族的道义，王将是猛鬼众的最高领袖，都是必须清洗的人，而作为皇，源稚生是最合适的行刑者。

&ldquo见鬼！象龟怎么会来这里？&rdquo &ldquo哥哥！&rdquo 恺撒和风间琉璃几乎是同时说话，都是惊恐，声调中传递的信息却完全不同。

风间琉璃流露出的是瞬间的失控，虽然不至于说明他确实是个&ldquo哥哥虐我千百遍，我待哥哥如初恋&rdquo的好弟弟，可至少说明源稚生对他而言是非同寻常的人。

而恺撒担心的则是计划被这个闯入者搅乱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彻底封锁东京塔，&ldquo无天无地之所&rdquo还没有成为&ldquo绝地&rdquo，王将和橘政宗还有撤离的通道。

&ldquo该死！他不是想当象龟么？当乌龟最重要的就是要缩头他不知道么？&rdquo恺撒怒骂。

&ldquo快！封锁电梯和铁梯！哥哥在王将面前未必有胜算！他低估了王将！&rdquo风间琉璃急促地说。

恺撒悚然。

风间琉璃没必要贬低源稚生的战斗力，但是连皇也对付不了王将的话，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杀死他的办法都难说。

恺撒和楚子航在齐腰深的积水中跋涉，寻找电缆管道。

时间所剩不多，他们必须赶去支援源稚生。

&ldquo呼叫琉璃呼叫琉璃，计划变更！我们现在就上塔去堵截王将，你随时准备击杀！&rdquo恺撒大声呼叫。

耳机里只有沙沙的背景噪音，风间琉璃的声音消失了，恺撒切换不同的频道，每个频道里都没有风间琉璃的回答。

风间琉璃可能是关闭了通讯装置或者丢弃了通讯装置，总之他从通讯网络中脱离出去了。

&ldquo我就知道世上所有的娘炮都靠不住！&rdquo恺撒烦躁地大吼。

风间琉璃退出了合作。

现在没有谁是可以信任的，也没有人是可以依靠的，但他们三人是卡塞尔学院的专员，必须执行秘党的使命，王将和橘政宗都已经亲口承认想要复活神，那他们就已经犯下了与整个人类为敌的重罪，必须被第一时间抹杀。

即便孤军奋战，也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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