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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同学少年都不贱(1/5)

EveryJuniorHasAGoodTime 秘传的《仕兰校史·神人篇》记载，路明非此人，六年中学过得又窘又怂，一无是处。

根据表弟路鸣泽的爆料，路神人身世可哀，爹妈扔下他不管，在国外跑七八年没露脸了。

他被寄养在叔叔家，非常能吃，纯是个吃货&hellip&hellip在强者云集的仕兰中学，这种人就是长在路边的杂草，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踩踩他。

苏菲拉德披萨馆，路明非独自坐在包间里&hellip&hellip提着一个马桶座圈。

真见鬼！参加文学社聚餐就这pose？倒似拿着某种外门兵器来砸场的西域番僧！ 他原本还兴冲冲的，结果进门就给彬彬有礼的侍者拦住，并一棍子打懵，&ldquo出去！我们这里的卫生间都是蹲式，不买你们的马桶圈。

&rdquo 路明非也知道这样不好看，可是没办法，婶婶的命令大过天，叔叔不从都得跪键盘，他路明非何德何能，就敢抗旨不遵？偏偏建材城离叔叔家颇有点路，他算来算去，冲到建材城买了马桶座圈就不剩什么时间了，只能直接来聚餐。

就这样还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把马桶圈套在了脖子上&hellip&hellip感觉像是穿着圣衣的胸铠，结果就他一个准时到了。

&ldquo这帮人能靠谱点儿么？&rdquo路明非想着就一阵阵地火大。

除此之外就是紧张，他很久没见某个人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人对爱情还年少无知时有两个常见的表现，一是从班里那些长得有些抱歉的女孩们中矮子里拔将军，圈一个就算梦中情人，甚至思考将来要娶她，还有一个就是自认为在那女孩面前会是个好演员，努力想笑一个让那女孩眼前一亮的笑来，却没考虑自己天生一张不善笑的苦瓜脸。

好在路明非并不是苦瓜脸，如果非用某种蔬菜来比喻他，他更像一棵在太阳下晒久了的芹菜&hellip&hellip 门开了，进来的人矮胖矮胖，圆滚滚的肚子皮带都勒不住。

&ldquo什么阵势？手提马桶？&rdquo对方一见路明非的扮相惊了。

&ldquo徐岩岩？&rdquo路明非认出来了。

那是班里那对双胞胎之一，在文学社告别会上赵孟华向陈雯雯表白，打出&ldquoIloveyou&rdquo的光幕来，路明非演&ldquoi&rdquo，徐岩岩俩兄弟演&ldquoo&rdquo。

一年不见身材越来越像&ldquoo&rdquo。

徐岩岩上下打量路明非，&ldquo没事儿吧你？&rdquo &ldquo没事啊。

&rdquo路明非有点木，还在心里操练着久别重逢的微笑。

徐岩岩有点胆战心惊，屁股蹭着椅子边坐下，拿眼角余光瞄路明非。

路明非是仕兰中学的传说。

作为市里名列第一的贵族中学，仕兰中学不乏传说。

钢琴十级琵琶八级英语六级如过江之鲫，每年毕业都有四五个拿奖学金去美国或者欧洲留学，向国家游泳队输送过运动员，涌现过&ldquo武英级&rdquo的好手。

那家伙生得就跟大侠似的，专攻双刀，英姿飒爽，家里还有钱，雷克萨斯接送。

每每看见这位背后插着两把练习用刀，红缨飘飞于两肩，挺直腰杆，扎马似的坐在一辆豪华轿车的后座上&hellip&hellip想不成为传说都难。

但自从路明非崛起于仕兰中学，其他传说都黯然失色。

秘传的《仕兰校史·神人篇》记载，路明非此人，六年中学过得又窘又怂，一无是处。

根据表弟路鸣泽的爆料，路神人身世可哀，爹妈扔下他不管，在国外跑七八年没露脸了。

他被寄养在叔叔家，非常能吃，纯是个吃货&hellip&hellip成绩自然是很惨淡的，而且嘴欠，你永远想不到下一刻他嘴里会蹦出什么烂话来。

上课时要么痴痴地望着窗外微笑，要么鬼祟地躲在最后一排打盹，口水流了满桌。

家长会都没人来参加，大概叔叔婶婶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在强者云集的仕兰中学，这种人就是长在路边的杂草，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踩踩他。

唯一的特长是打&ldquo星际争霸&rdquo。

他就靠这个混了，以打&ldquo教学赛&rdquo为名在网吧蹭了别人不知多少上网费和饮料。

谁想跟他学两招，只要说&ldquo路明非，放学一起网吧玩去，网费我包了还给你买瓶营养快线&rdquo，这家伙绝对扭动着凑上来，涎皮赖脸，全无师范的尊严。

但传说之所以成其为传说，往往在于其流星般经天而过，猛然间神秘崛起！ 路神人毕业前，在文学社的告别会上，大家都欢呼金牌小生赵孟华和美女榜高手陈雯雯终于表白牵手，顺便耻笑路神人也曾对某人有非分之想时&hellip&hellip 天使降临，手握刀剑！ 路神人旗下的绝色小妹推开大门，容光照月，带着一水儿的漂亮妞儿，带着路神人的各式靓衫，在路神人面前那叫一个低眉顺眼，最后挽着他登上法拉利绝尘而去。

每个人都在传诵那小妹的容貌和气场，那娇媚，那凌厉，鲜花刀剑，同场飞舞。

仕兰中学的男生又惊又妒，女生觉得捆一块儿都比不上那小妹回眼一瞥的风华！ 这之后，路明非洗掉衰人命格，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很快消息传来，路明非获得了仕兰中学有史以来最高的奖学金，就读于美国私立贵族大学卡塞尔学院。

这学院严格无比，曾在面试中把仕兰中学所有精英都给拒了，可就像是求着路明非入学似的。

后来他们的校长还给仕兰中学校长发来了热情洋溢的感谢信，说感谢您为我们培养了那么好的学生。

仕兰中学校长把这封写满溢美之词的信和路明非摸爬滚打在及格线上的成绩单对比，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幻灭。

徐岩岩暗地里打量路明非，见神人分别一年来衣着照旧，上身一件白色的大T恤，下身一条大裤衩，脚上一双仿得很不正宗的耐克鞋。

照旧土得掉渣。

徐岩岩决心谨慎。

路明非携大美妞、法拉利跑车和巨额奖学金，击溃了无数人的自信，荣登仕兰中学&ldquo此獠当诛榜&rdquo第一位，是个男生人人得而诛之的角色。

人总是看不惯以前不如自己的家伙爬到了自己需要仰视的位置。

但徐岩岩摸不清此人路数，还不敢立刻蹦出去痛下杀手，为男生除害&hellip&hellip 徐岩岩以前和路明非关系倒还凑合，不过今天群里有人说路明非要来，徐岩岩心里还是&ldquo咯噔&rdquo了一下。

毕竟是个以前谁都看不上的主儿，徐岩岩也有几次没给路明非好脸色。

如今路明非牛逼大了，一副神游物外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鬼知道是不是记仇。

路明非完全没注意到徐岩岩的目光，他又在练习微笑&hellip&hellip嘴角僵硬地抽动着，这笑容在徐岩岩看来有说不出的杀气四溢。

&ldquo你这是&hellip&hellip要修马桶？&rdquo徐岩岩试探着问。

&ldquo不是&hellip&hellip自备的圈儿坐起来舒服。

&rdquo路明非没明白徐岩岩的意思，但烂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ldquo行啊你。

&rdquo徐岩岩心里越发没谱。

每年几万美元奖学金的主儿，千金之子修马桶？胜而不骄，果然是劲敌！ 又一个人进来，跟徐岩岩好似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他瞅了路明非一眼，也是一惊，&ldquo路明非？你&hellip&hellip没事儿吧？&rdquo &ldquo没事没事。

&rdquo路明非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问。

包间里静得有点诡异，徐岩岩徐淼淼兄弟俩小声说话，抽空偷看一眼对面的神人，神人眼神空洞，时而微笑，手握一只马桶圈，虽然不知路数，但显然杀气逼人。

十五分钟后，人三三两两地来了，每次推门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惊问路明非有事没事，搞得路明非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的，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

最后连很少在文学社活动的钢琴小美女柳淼淼也来了，文学社聚会变成了小型同学会。

包间里热闹起来了，大家互相聊聊近况，也就没那么多人关注路明非了。

&ldquo什么打特价？&rdquo徐岩岩翻着菜单。

&ldquo管他什么特价，赵孟华说今天的单他都买了，一人一个海陆全套的披萨，外加无限续杯可乐！&rdquo徐淼淼大声说。

&ldquo土狗！赵公子买单还吃什么披萨？爷要一份黑松露肉酱意面，配里海黑鱼子！&rdquo有人说。

&ldquo你就装吧！还里海黑鱼子，你知道里海在哪里么你？&rdquo徐淼淼一嘘，&ldquo这不填肚子的玩意儿没劲！&rdquo &ldquo我看它最贵&hellip&hellip我这里磨刀霍霍要宰赵孟华呢，你们不知道他最近牛逼大了，他家公司要上市了，不宰白不宰！&rdquo &ldquo赵公子越来越阶敌了！要超过&hellip&hellip&rdquo徐淼淼瞥了路明非一眼，&ldquo变成&lsquo此獠当诛榜&rsquo第一了！&rdquo &ldquo老大一直是阶敌中的阶敌。

&rdquo有赵孟华的小弟搭茬。

只有柳淼淼不说话，按着膝盖乖乖地坐在一旁，抿着嘴笑。

柳淼淼一直都是那种说话细声细气、有点娇弱的漂亮女生，看起来比其他人小了一两岁，一双修长白净的手，钢琴十级，有双很乖的眼睛。

路明非班里男生分为三派，一派拥戴&ldquo小天女&rdquo苏晓樯，一派声称柳淼淼比苏晓樯漂亮多了，剩下的都归在陈雯雯名下。

路明非漫无边际地想着中学时候的事，而陈雯雯还没有来。

&ldquo你在复旦？&rdquo他试着和柳淼淼搭茬。

以前他是陈雯雯旗下的骁将，贬低柳淼淼是&ldquo小毛丫头&rdquo。

其实他心里承认柳淼淼是个小美女，但就是看不得班里男生围绕在柳淼淼前后，好似小女神座下的男侍，还听见两个喜欢柳淼淼的男生私下里交心说，&ldquo这辈子我估计是娶不到柳淼淼了，让给你吧！&rdquo另一个拍着胸脯说，&ldquo你放心，我一定对她好！&rdquo 什么见鬼的兄弟义气？ 但柳淼淼对路明非还不错，愿意理他，有一次路明非百无聊赖地跟柳淼淼问钢琴怎么练，柳淼淼说很辛苦，要从小练指力。

然后柳淼淼就在窗户玻璃上单手有力地弹奏了几个小节，玻璃被她敲得微震。

路明非就敲不出那样的效果来。

路明非记住了柳淼淼那双修长纤细的手在玻璃上留下的漂亮光影，从此就不说她是&ldquo小毛丫头&rdquo了。

&ldquo嗯。

&rdquo柳淼淼点头。

柳淼淼穿了条傣族风格的筒裙，蜡染的蓝色合欢花，配了件白色的吊带背心，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居然还画了淡妆。

不到一年的时间，小毛丫头就长开了，现在走在街上大概会有猥琐大叔回头看吧？一年过去大家好像都比以前变化了点，同学少年都不贱。

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那家伙一脸晦气，凌乱的脑袋好似一蓬鸡毛。

他想捂脸，真想不到卡塞尔学院的精英教育也能出这种货色&hellip&hellip路明非以前翻《知音》，说一个人是否能成为贵族，取决于十三岁前的生活环境。

果不其然，土狗一生是土狗。

就算他开那辆布加迪威龙来，也不会有恺撒那般太子莅临的气场。

他耷拉着脑袋起身，想离开这个人声鼎沸的地方出去溜达溜达，一推门，&ldquo砰&rdquo的一声。

门外一张好大的脸，中间一条红印，被玻璃门边打的。

今天要请客的金主赵孟华瞪大眼睛看着路明非，见鬼似的，不明白这家伙撞了自己一下何以还能如此淡定。

以前，赵孟华负责请饮料请上网，路明非负责拍马溜须，配合默契。

而此时路明非双眼空洞，仿佛目中无人，又似乎神游物外。

&ldquo我没事我没事。

&rdquo路明非反应过来了，赶紧说。

习惯成自然，今天他见每个同学的第一句话都一样。

&ldquo我&hellip&hellip我有事！&rdquo赵孟华捂着脑袋。

要搁以往赵孟华早发火了，但一时没敢&hellip&hellip因为看不出路明非的路数。

赵孟华是那一届本市高考状元，考入北大光华管理学院。

家里有关系，大三大四跟耶鲁大学交换学生的名单里内定有他。

一切都很棒，本来也该是传说级的人物。

偏偏这一届里出了路明非这种黑得跟煤球一样的黑马，完全抢了他的风头。

仕兰中学的老校长不知卡塞尔学院是何方神圣，但算出路明非的奖学金是每年大约三十万人民币时，惊叹了。

高考结束张榜公布，路明非的名字高居在状元赵孟华之上，独占一行，当真是力压群雄！赵孟华仰头看着那张巨大的红榜，围观榜单的人都在讨论那个叫&ldquo路明非&rdquo的神人。

就凭他？那个小写&ldquoi&rdquo？赵孟华郁闷得就差一口血喷出来。

路明非出门，赵孟华进门，门在两人间合上，包间里一片&ldquo老大&rdquo声。

长长的走廊里，炽烈的阳光从右边来，从右到左，一层层抹去黑暗。

地下映着长长的窗影和人影，人影有长长的头发和长长的裙摆，在风里微微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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