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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掩护,然后自后方奔袭过来的,谷积山的乱军或许能察觉,但宋军御营主力又如何能晓得?” “耶律夷珍说的不错。
”撒离喝也笑了起来。
“而且便是如此,也不中用……他要是说王胜、许世安什么的,又或是对岸的吴玠,我却还能信他三分,却不该将韩世忠拿出来吓唬我们……一来,韩世忠在何处,我们比他一个谷积山乱军清楚;二来,韩世忠天下名将、堂堂元帅,所谓宋军第一人,如何亲自来阻我?估计也就是个没见识的乱军头子,乡下豪强,什么都不懂,只听过韩世忠,便趁机胡乱掰扯。
” 耶律夷珍赶紧再陪笑,其余人也都随之而笑。
太师奴无奈,情知这支临时军队一半女真人一半契丹人,好不尴尬,而耶律夷珍是在护着自己……却也只能干笑两声。
但笑声未落,却闻得前方战线那里齐齐发一声喊,然后便是密集的尖啸之声,再就是惨叫声、嘶鸣声、锣鼓声、喊杀声、欢呼声迭次而发。
最后收尾的,则是一束整齐的呼啸破空之声。
不用战斗经验多么丰富,这些金军军官也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因为道路上毫无遮蔽,远处栅栏前的惨像一览无余,甚至都有克敌弓的弩矢直接飞到了距离他们不过几十步的地方。
乱象持续了片刻,眼看着前方的金军主力混乱不堪,却因为军纪不敢擅自退却整队,又挨了一轮克敌弓的弩矢之后,后方观战的金军军官如梦初醒——前线指挥官很可能被第一时间狙杀了。
随即,一名猛安赶紧跃马向前,吹动号角,算是临时接管了指挥,方才让前线的混乱稍停,但攻势也随即告一段落。
金军士卒仓促退下整备,数以百计的金军伤员被抬了下来,哀嚎声遍布四面,撒离喝以下,诸将看的目瞪口呆之余,却又忍不住齐齐去看那太师奴。
太师奴张口欲言,却终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眼下这个伤亡,他宁可自己没有判断对。
不过,金军的战斗素养还是有的。
早有军官顶着极大的生命危险上前去窥探,也有人趁势盘问退下来的士卒,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毕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跟欢呼雀跃的谷积山义军不同,金军早已经从刚刚那前后三轮齐射窥视到了弩机的数量、发射的整齐程度,以及发射的间隔。
他们甚至察觉到了宋军三轮齐射的落点,都极具战术优选。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宋军不但在汾水口这里有主力屯驻,而且绝对是一支精锐部队。
意识到这一点后,金军诸将纷纷去看撒离喝。
而撒离喝面色铁青,骑马立在彼处,内心却居然已经想退了……因为这三轮齐射,本能让他想到了桥山之战,让他想到了吴玠的驻队矢。
那种矢发不绝、箭如雨下,而金军精锐始终难以寸进,只能被动挨打,伤亡不断场景早就如梦魇一般,刻入了这个原本前途大好的金军万户心里。
当然,理性在提醒着撒离喝,即便是宋军在这里候着一支精锐弩矢部队,甚至是从这些人没有铜面这个韩世忠部特有标志来看,很可能真就是黄河对岸的老对手吴玠又集合了当日搞驻队矢的精锐到此,那也不至于像桥山那一战的。
那一战,宋军是有绝对地理优势的,居高临下以使金军不得不仰攻,道路狭窄以使金军只能密集进发,而且是山头怪石嶙峋,又有一座州城隔河与山头夹击。
而且,前方就有宋军十数万主力徘徊,再加上娄室身体不行,使得金军前后不能相顾,但眼下呢? 以眼下这种宽阔的大路,平坦的地形,外加足足集中了两个万户汇集而成的实打实的一百个谋克的骑兵,要是上去摸一下就吓退了,那才叫荒唐呢! 到时候,哪怕是四太子已经到了井陉,也未必能从拔离速的怒火下救他。
得认真打了! 撒离喝强做镇定,然后端坐马上,连番下令,却是指出一名本属亲信女真猛安,接任正面指挥官,以三十个谋克三千骑步的兵力接替第一波进攻的兵马,继续维持进攻。
然后,又紧急继续分出一千五百骑,下马进入战场南面的丘陵地带,试图绕过栅栏从侧后进攻。
这不是什么铁岭关扼口,而是汾水南岸的通道,绕过去只是时间问题。
同时,当然也忘不了那个嘴贱的契丹谋克太师奴,受此人连累,耶律夷珍的那个猛安被任命为侧翼绕行的先锋。
最后,免不了又让人速速往身后伐木取柴,就地以兜鍪烧水,帮助伤兵取出弩矢。
尽管有些仓促,但不得不说,撒离喝这番布置还是很到位的。
金军自上而下,也迅速稳住心态,尝试继续进攻。
不过,从此时开始,他们就必须得付出切实而连续的伤亡代价了,百步之内射穿札甲的克敌弓与神臂弓可不是什么摆设。
“金军确实不比往日了。
” 待金军发起又一波攻击后,解元自前线归来汇报,却开口不提具体军情。
“怎么讲?” 韩世忠捧着空碗坐在地上,身侧是刚刚撤下来的张横。
“若是当年,金人哪怕只是佯攻,只要军令一下便会前赴后继,不计伤亡,咱们往往就会给金军压垮。
”解元蹙眉以对。
“而眼下这个局面,金军正面甚至不能说是佯攻,但他们见到友军步行往侧翼后,就已经敷衍起来……” 韩世忠似乎终于稍显紧张:“不填壕沟、不推石垒和栅栏了?” “只填壕沟,也推石垒,却不愿靠近栅栏了。
”解元摇头以对。
“近处挨弩矢与远处挨不是一回事,人之常情。
”韩世忠倒也释然了。
“当年与金人作战,我就觉得怪异……为何金人都能这般悍不畏死,都能这般敢打敢杀?而咱们为何都这般胆怯,以至于望风溃逃?现在看来,金人也都是人,时间久了,想的多了,也都会畏死畏难。
咱们经历的多了,想的多了,也都能渐渐不再荒唐到那种程度……不过,也还是人,不似邸报上吹得那般严整,该犯的错都少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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