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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宇宙真理报与一缸凉茶(4/5)

——下——岗——女——工——再——就——业——啦——！” “大——新——闻——啊——！” 这粗犷、高亢、带着浓重市井口音、内容又极其荒诞的吼声，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瞬间炸碎了小巷的寂静！ 巷口推搡的双方全都僵住了！ 那三个混混愕然回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声音来源——巷子深处那间黑洞洞的小破屋门口。

林薇也猛地抬起头，冰冷的镜片后闪过一丝错愕和茫然，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就在这所有人都被这声“宇宙真理”吼懵的瞬间！ 陆辰动了！ 他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从小破屋的阴影里冲了出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他目标明确，直扑林薇！ 他没有冲向那三个混混，而是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林薇面前，在所有人——包括林薇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猛地张开双臂，用一种极其夸张、近乎舞台表演般的姿态，挡在了林薇和那三个混混之间！同时，他高高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向自己胸前那张在昏暗光线下极其可疑的“记者证”！ “住手！”陆辰的声音比他平时说话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充满了“正义凛然”和“新闻工作者”的“使命感”，在这狭窄的小巷里嗡嗡回响，“光天化日…呃，朗朗乾坤！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成何体统！还有没有王法了！”他故意把“王法”两个字咬得极重。

他一边义正词严地呵斥，一边飞快地、用只有身后林薇能勉强听清的音量，语速极快地低语：“同志！别怕！我是宇宙真理报的记者陆辰！专门来采访报道下岗女工自强不息、再就业的感人事迹！保护采访对象是我的职责！你安全了！”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真是他的神圣使命。

那三个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搞懵了。

他们看看陆辰胸前那张模糊的硬纸片（距离太远，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上面鬼画符写了啥），又看看他那一身洗得发白的穷酸工装，再回味一下刚才那声石破天惊的“宇宙真理报”……这他妈什么跟什么？ “记……记者？”为首一个留着长头发、脸上有疤的混混，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陆辰，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看傻逼的意味，“宇宙……啥玩意儿？你他妈哪冒出来的？少管闲事！滚开！” “哼！”陆辰冷哼一声，下巴抬得更高，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些“无冕之王”的派头，尽管这派头在他这身行头下显得极其可笑，“宇宙真理报！专门揭露世间一切不平之事！你们的行为，严重侵犯了这位女工同志的人身安全和尊严！我警告你们，立刻停止侵害！否则，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你们的‘光辉事迹’！”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煞有介事地从裤兜里（其实空空如也）做出掏笔记本和笔的动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混混们面面相觑，被这神神叨叨的架势唬得有点拿不准了。

记者？这年头记者确实不好惹，虽然这小子看起来穷酸得不像真的……但万一是呢？而且“宇宙真理报”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邪乎？ 就在混混们犹豫的当口，被陆辰护在身后的林薇，终于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神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陆辰那挺得笔直、却难掩单薄的背影，目光扫过他胸前那张在昏暗中根本看不清内容的硬纸片，又回味了一下他刚才那番“采访下岗女工再就业”的荒诞言论……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她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 下岗女工？再就业？感人事迹？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在她此刻最敏感、最屈辱的神经上！她刚刚被赵德柱那个混蛋以“技术能力不足、不适应改革需要”为由，列入了首批下岗名单！她为之付出心血、熬夜绘制的图纸，也被污蔑为“毫无价值”，甚至要被强行收缴销毁！现在，居然跳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记者”，拿着张鬼知道什么东西的“证”，口口声声要“采访”她这个“下岗女工”的“再就业事迹”？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是最恶毒的羞辱！是把她的尊严和痛苦当成了一场滑稽戏的素材！ 什么狗屁记者！分明是赵德柱找来戏弄她、看她笑话的走狗！说不定和眼前这三个混混都是一伙的！ 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怒火，瞬间焚尽了林薇最后一丝理智。

她看着陆辰那还在努力表演“义正词严”的背影，看着他胸前那张模糊的“记者证”，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和愤怒！ “记者？宇宙真理报？”林薇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刀子，带着浓重的嘲讽和鄙夷，清晰地响起，打断了陆辰的表演和混混们的犹疑。

陆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然！ 下一秒，林薇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动作！ 她猛地一弯腰，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抄起了刚才被混混推搡时、不知何时掉落在墙角的一个物件——那是一个沉甸甸的、印着大红牡丹花的旧式搪瓷缸子！里面，似乎还残留着小半缸冰冷的、浑浊的凉茶！ 没有丝毫犹豫！在陆辰愕然回头的瞬间！在孙大富惊得张大了嘴巴的注视下！在那三个混混同样目瞪口呆的围观中！ 林薇双臂抡圆了，将全身的屈辱、愤怒和绝望，都灌注在这奋力的一掷之中！ “滚——！！！” 伴随着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怒叱！ 那沉甸甸的、盛着半缸冰凉茶水的搪瓷缸子，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划过一道短暂而决绝的弧线，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砸向陆辰那张还带着错愕表情的脸！ “砰——哗啦——！”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搪瓷碎裂和液体泼溅的刺耳声音！ 巨大的冲击力让陆辰眼前一黑，整个人被砸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巷子湿冷的砖墙上！冰凉的、带着茶叶渣和铁锈味的浑浊液体，瞬间泼了他满头满脸！顺着头发、脸颊、脖子汩汩流下，浸透了单薄的工装！额角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似乎是被碎裂的搪瓷划破了皮！ 搪瓷缸的残骸和里面的茶叶渣，稀里哗啦地掉落在他的脚边，其中一片最大的残片上，那朵俗艳的大红牡丹花，被凉茶浸染，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巷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孙大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三个混混也彻底傻眼了，看着满头满脸茶水茶叶、狼狈不堪的陆辰，又看看气得浑身发抖、眼神却冰冷如霜的林薇，完全搞不清状况。

林薇胸膛剧烈起伏，苍白的脸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泛起病态的红晕。

她看都没再看陆辰一眼，仿佛他只是路边一滩令人作呕的污秽。

她死死抱着怀里的文件袋，猛地转身，撞开挡在巷口的一个还在发愣的混混，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更深沉的雨幕和黑暗之中，瘦削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陆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冰凉的茶水顺着下巴滴落，混合着额角渗出的温热血液，带来一种奇异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脸上火辣辣的痛，但更痛的是额角那道伤口。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甩掉手上的水渍和茶叶，指尖触碰到额角的湿黏，是血。

他低头，看着脚边那摊狼藉——碎裂的搪瓷，泼洒的凉茶，还有那朵刺目的红牡丹。

嘴角，却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无声的、近乎疯狂的大笑！只是这笑声被死死压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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