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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魔性未止仙缘启·老瘸头(5/5)

步！那条残腿踏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不再使用符箓，而是猛地将手中那柄磨得寒光闪闪的缺口小刀，反手插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同时，他双手以一种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古怪、扭曲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变得低沉、急促、充满了一种古老而蛮荒的韵律！ “有请老碑王座下，灰家先锋，显法真身，速速降临——捆窍！” 最后两个字，如同炸雷般吼出！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阴冷的意志，瞬间降临！这意志并非来自天上，而是仿佛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从四面八方最幽暗的角落，轰然涌出！老瘸头佝偻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一片空洞、死寂，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一股非人的、带着浓重土腥气和阴冷煞气的庞大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骤然从他这具苍老的躯壳内爆发开来！ 他的身体依旧在原地，但给人的感觉却已完全不同！仿佛一个无形的、庞大而古老的灵魂，正透过这具残破的躯壳，冷冷地注视着世间。

“吱吱吱——！” “唧唧唧——！” 无数尖锐、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啮齿类动物叫声，如同汹涌的潮水，毫无征兆地从赵家后院的地下、墙缝、柴垛、甚至虚空中响起！紧接着，令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灰影！无穷无尽的灰影！ 如同开闸的洪水，又如同凭空泼洒出的浓墨！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灰鼠、仓鼠、田鼠……从每一个可能和不可能的缝隙中疯狂钻出！它们汇聚成一股股灰色的洪流，又瞬间融合成一片翻滚沸腾、无边无际的灰色怒潮！鼠眼猩红，闪烁着疯狂而嗜血的光芒，尖锐的爪子刨起泥土和积雪，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这由无数老鼠组成的灰色潮水，带着淹没一切的恐怖气势，悍然迎向那数十条撕裂空气抓下的巨大怨念鬼爪！ 嗤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水！灰色鼠潮与阴气鬼爪碰撞的瞬间，刺耳的消融声和老鼠濒死的尖叫声响成一片！那些由怨念构成的鬼爪，在接触到鼠潮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地被啃噬、被分解、被那无穷无尽的灰色淹没！每一只老鼠的死亡，都会爆开一小团带着强烈秽气和破邪之力的灰色气流，如同无数细小的炸弹，疯狂地侵蚀着鬼爪的阴气结构！ 数十条气势汹汹的鬼爪，在这悍不畏死的灰色鼠潮前仆后继的冲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溃散！最终，在距离窝棚门口不到三尺的地方，彻底崩溃瓦解，化作漫天逸散的黑色烟丝！ 窝棚内，王青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那翻涌的灰色鼠潮，那非人的、掌控着鼠潮的恐怖意志，正从门口那个微微颤抖的、双眼空洞的佝偻背影中散发出来！ 灰仙！这是灰家的力量！老瘸头请来的，竟然是灰家的仙家！ 院墙上，那团翻滚的墨色黑气剧烈地波动着，两点猩红的光芒充满了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它似乎没料到，在这小小的柳河镇，在这破败的窝棚前，竟然会遭遇如此诡异而强大的反击！ “哼！”一声冰冷的、非人的、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哼声，从“老瘸头”的喉咙里发出。

他（或者说附身于他的那位存在）缓缓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向院墙上那团黑气。

“吱——！！！” 鼠潮的尖啸声瞬间拔高到刺穿耳膜的程度！那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放弃了原地防御，化作一股毁灭性的灰色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疯狂气势，朝着院墙上的黑影，汹涌奔腾而去！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那浓烈的秽气和煞气污染！ 墙头上的黑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充满怨毒的厉啸，猩红的目光最后狠狠剜了窝棚内的王青城一眼，猛地向内收缩！浓稠的黑气如同退潮般急速回卷，赶在灰色鼠潮扑上墙头之前，瞬间没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股笼罩后院的恐怖威压和刺骨阴寒，也随之迅速消散。

灰色的鼠潮失去了目标，如同退去的潮水，迅速钻回地缝、墙洞、柴垛，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后院一片狼藉的泥土和空气中弥漫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土腥、血腥和秽气混合的味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通！” 老瘸头那一直挺立的身躯猛地一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栽倒！空洞死寂的双眼恢复了浑浊，脸上瞬间涌起一种极致的灰败和痛苦，大口大口的黑血从他口中涌出，染黑了胸前的破棉袄。

强行请仙“捆窍”，尤其是请动如此强大的灰家力量对抗那恐怖邪祟，对他这具早已油尽灯枯的残躯，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反噬！ “前辈！”青城如梦初醒，嘶喊着扑了过去，一把扶住老瘸头软倒的身体。

入手处，老人的身体滚烫得吓人，又在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每一寸筋骨都在哀鸣。

“咳咳……咳咳咳……”老瘸头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黑血，浑浊的眼睛艰难地看向青城，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懒散和戏谑，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的坦然。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枯瘦如鸡爪般的手，死死抓住青城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小……崽子……路……自己走……灰家的……情分……用尽了……护不住你了……往……北……”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开始涣散，抓着青城手臂的力道却大得惊人，“……山……老林子……找……找……” 后面的话，被一阵更剧烈的咳嗽和涌出的鲜血淹没。

老瘸头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彻底瘫软，只剩下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

“前辈！老前辈！”青城抱着老瘸头滚烫而枯槁的身体，看着他胸前刺目的黑血和灰败的脸色，巨大的悲恸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胡三太爷、常蟒仙家、爷爷、姥爷、还有眼前这个神秘的老瘸头……所有给予他指引和庇护的力量，似乎都在这一刻，耗尽了。

风雪不知何时又悄然落下，冰冷的雪花覆盖着后院狼藉的战场，也落在老瘸头染血的须发上。

青城缓缓抬起头，望向老瘸头最后指出的方向——北方。

那是莽莽苍苍、覆盖着无尽原始森林的群山。

风雪茫茫，前路未卜。

但他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已经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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