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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中宵露残雪倾城(3/5)

吞营,势必有大雪山水灵殿前奉旗禀尊之仪,万民之前金台拜帅之式,那一天便是大好的时机。

.祸起金台

金台拜帅定于三个月后的仲秋朔日辰时。

金台早已搭建于大雪山之巅,水灵洞天之外,面向梦川大洋。

高三丈,象征天、人、地三才。

长宽皆是二十四丈,象征二十四节气。

三层各具祭器祝文,最中央立着一幅巨大的白色帅旗,上书“鲸吞”二字,字间乃是一条巨鲸的图案,呈银红色。

其外立七十二员武将,各执剑戟,是为七十二侯。

台前从北而南, 左右列文臣武将,直至坛下。

台后便是水灵洞天的入口。

祭礼司早已按古制拟定了一应仪式,三层金台皆有主祭之人,第一层祭土地神祇,由皇族之外最高军衔的将帅主理,此位拟定镇川上卿鹰隼,别无异议。

第三层祭梦川守护天神水灵尊霁悠,由梦川帝王主理,也是因循旧制。

唯独这第二层,祭历代先皇圣灵,须得宗室之中久掌兵符之人主理,魇暝、魇桀、璐王都是人选,其中论及长幼品阶,则排除魇桀,需在魇暝与璐王之间选任。

魇璃本以为璐王势必要争此位,不想璐王只是象征性地争取一二,就自动退出,还保本上奏,荐魇暝担任。

于是,这事也就定下来了。

这一天,普通民众并无入大雪山观礼的资格,然而大雪山下,面向梦川大洋的偌大海滩之上已然人头攒动。

卯时,寐庄携戚风之手,率皇室中人、文武百官及各执事人员出澧都,车辇仪仗绕行半城至大雪山下,循九重白玉礼道而上,到了雪山之巅的金台下,诸文武将士俱肃静,拱听行礼。

一条白玉甬道自水灵洞天而出,贯穿山巅,两侧林立数十尊高十八丈的历代先皇石像。

此道是专用于梦川皇室入水灵洞天,于洞中的水灵殿前祭祀之用。

梦川皇室中人依次净手,列队入水灵洞天。

这是魇璃第一次来到这片水灵圣地,只见百丈高的冰窟之中无数冰挂悬垂,晶莹剔透。

入洞之后二十丈便有一排顶天立地的巨型冰凌,形如雀屏,上书 “水灵洞天”四个龙飞凤舞的古篆。

绕过这片冰凌,才发现背后是一片至清至净的水域,一根合抱粗的盘龙柱矗立于水域中央,上达洞顶,一根人臂般粗细的精钢锁链绕于盘龙柱上,被前方冰凌的孔洞所投进来的光照得雪亮。

魇璃看到这个,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这个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轮回池了,看起来清平素净,可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梦川皇族宗室之中犯下重罪的人,曾在这里被处刑。

每日午时轮回池开,经轮回池堕入尘寰之人万劫不复…… 绕过轮回池,前方数十丈远是一处九层高台,似乎全由美玉雕琢而成,高台之上是一座飞檐高挑的神殿,就跟她曾见过的木灵殿、金灵殿类似,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水灵尊霁悠的寓所。

水灵殿外一排旗架上已然供奉着北冥、南川、龙禁卫三面帅旗。

离高台九丈远处早已设好了祭台香案,魇璃到了此处,已然微微觉得不适,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力量在阻止她前行,这种感觉类似于她在峦都和鎏金城中被结界压制时,但又不完全一样,在那两个地方,靠近了就无力瘫倒,而这里目前只是感知到不舒服的程度,只是不知道再近一些会如何。

她偷眼看看周围的宗室皇亲,眉宇之间都不怎么舒展。

想来只有身为梦川帝王的父亲和将来获取认可入水灵殿接受考验的储君,才能越过这无形结界,进到这高台之上的水灵殿内。

寐庄于水灵殿前祝祷献祭,随后将鲸吞营的帅旗亲手送上高台之上的旗架,供奉于水灵殿前。

一干皇室宗亲皆毕恭毕敬地跟随叩拜,直到礼成,方才列队退出水灵洞天。

辰时,寐庄传旨登台拜帅,三声礼炮响起,漫天香花飞舞……引礼官导引戚风上了第一层金台,鹰隼手捧弓矢肃立于此。

太史官扬声念祝文道:“天道纪元一千七百年仲秋朔日辰时,寐庄大帝遣镇川上卿鹰隼,昭告梦川厚土。

屿团出,碧落州现,梦川部众之溯源也。

特建鲸吞大营,拜戚风为帅,统率十万鲸吞,开梦川之疆域, 维神其翼,鉴兹在兹。

尚飨!” 鹰隼奉弓矢授给戚风:“寐庄大帝有命,赐元帅弓矢,助元帅远征大洋。

”戚风跪接,转授予左右牙将。

引礼官导引戚风上了第二层金台,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北冥王魇暝。

太史官扬声念祝文道:“天道纪元一千七百年仲秋朔日辰时,寐庄大帝遣北冥王魇暝,昭告历代先皇圣灵。

远征碧落州,觅梦川之根源。

竭诚惟享,昭格于斯。

尚飨!” 魇暝神情肃然,将手中的斧钺授给戚风:“寐庄大帝有命,赐元帅斧钺,以劈风破浪,勇往直前。

”戚风跪接,依旧转授左右。

引礼官导引戚风上了第三层金台,寐庄立于鲸吞帅旗之下,庄严肃穆。

此时魇璃再一次听到了那一首远古无忧时代留下的祭歌,声震九霄,只是这一次她已经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其实对于传说中的碧落州,她原本并不怎么上心,而今见得父皇以如此繁复的礼节来行拜帅之仪,也颇有些意外。

乐毕,太史读祝文曰:“天道纪元一千七百年仲秋朔日辰时,寐庄大帝昭告水灵尊主霁悠,梦川仰赖尊主之德,为国求贤,是以拜戚风为元帅,寻碧落故地,立万世之基业。

望尊主庇佑,无往不利,尚飨!”太史官读完祝文,寐庄行礼毕,亲捧虎符玉节,金印宝剑,授与戚风道:“从此十万鲸吞尽从元帅节制。

兵无强弱,强弱在于元帅;兵无贵贱,贵贱亦在于元帅;兵无忠逆,忠逆也在于元帅。

寡人以鲸吞大旗授于元帅,元帅亦当恭肃忠诚以报寡人。

民以子弟相托于元帅,元帅自当以勇谋智礼以报梦川子民。

” “余当精诚以报陛下万民!”戚风跪接,口呼万岁。

周围的礼乐再起,这金台拜帅之礼已成,礼炮连连。

雪山之下万众 高呼,声震九霄。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轰隆一声,金台右侧最近的一尊先皇塑像已然朝着金台压了下来! 金台以二十四丈为制,一二层环道皆宽四丈,这巨大的石像倒下的位置正是魇暝所立之位,如此沉重的巨像陡然倾倒,顿失将面向梦川大洋的正面环道硬生生压塌! 巨大的撞击使得大雪山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爆裂的木碎四射,烟尘滚滚,巨雷一样的回声在山间激荡。

倾倒的巨型石像顺坡势继续朝着第一层金台碾压过去。

金台下的人群陡然惊叫四散! “瞑哥哥!”魇璃一颗心堵到了嗓子眼儿,魇暝所立之处已经是一片狼藉。

她胳膊上也被飞溅的木屑划开一道长口,但全部注意力都在塌掉的金台处,竟无知觉。

但很快,就见得魇暝与鹰隼自烟尘中一跃而出,两人手中都各自抓了两个礼官,却是变故突发之时,他两人及时躲开,只是木碎爆裂四射,除了鹰隼铜皮铁骨毫发无损,其余几人都让爆裂四射的木碎刮了一身血痕,伤势轻并无大碍,只是一身的伤口也着实吓人。

巨像滚过山崖,朝着雪山下面密集的人群砸了下去! 此变一生,寐庄警觉,一跃而起,大袖一招,雪山之巅的万载寒冰已然融化过半,化为一条巨型的水龙冲下山崖,将正坠向山下的巨像裹挟牵引着,附向剥离的冰崖,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转瞬之间冻为一体。

危机已解,可是山下的民众依然尖叫连连。

这个时候魇暝、魇桀、魇璃三人已经掠到了崖边。

两次震天动地的撞击非同小可,只见下方的雪山山体已然裂开了好几条大缝,进而像是瞬间蔓延生长的植物根须一样,崩塌面积越来越大。

魇暝顾不得身上布满伤口,早已飞身扑了下去,人在半空施展御水之术,自梦川大洋之中汲取一股洪流。

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手掌横贯而去,将崩塌的冰崖牢牢冻住,在沙滩上空十余丈高的地方,搭建起一座硕大无朋的冰桥来,滚滚而下的冰块大都顺着冰桥滚落海中,只有极少数的掉在了地上。

然而仅仅如此并不能阻止崩塌之势,魇暝只能接连发力,一次又一次的御水冰封,以免梦川子民殒命冰裂之下。

魇桀就在左近,脸上露出几分得色,双手一招,混乱之中汲起一道水龙撞向另一片冰崖。

一时间,如同蔓延的树木根系一样的裂缝在那片冰崖之上蔓延,那里的冰崖也开始簌簌地往下掉,整个面海的雪山就像脱下了一层支离破碎的外壳,下面的民众根本就无法疏散逃离! 很快,无数条细小的水龙自海中升腾而起,仿若密集的巨网,朝着那片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冰层扑了上去! 水网化为冰网,将冰层结为整体,但这片冰层过于巨大,这也只是暂时阻止了碎冰坠下伤人,一整片冰层正在缓缓地顺着山势,朝下面的海滩滑落下来。

魇璃见许多人目瞪口呆僵立当场,忙扬声喊道:“跑!远离雪山,朝海里跑!” 民众原本惊慌失措,见得魇暝、魇璃从天而降,各自施为保护他们的性命,心中稍宽,听得魇璃呼叫,赶紧相互搀扶,朝海面方向奔去。

魇璃从没试过同时操控这么多的水龙,施展如此大面积的冰封之术,忽然胳膊上剧痛袭来,低头一看,刚才被木碎划伤的伤口原本快要愈合,经这一阵超负荷的使用御水冰封两术,居然伤口撕裂开一条深深的血口!魇璃心里浮起几丝不好的预感,便听得魇暝大喝一声,又一条巨型 水龙自海中升腾而起扑向那片正在滑落的巨大冰层。

魇璃深知兄长的御水之术刚猛霸道,甚是消耗体力,何况还要不停地使用冰封之术去稳住如此大面积的冰层坍塌,就算是兄长从前身体无恙之时,也难以为继,何况现今有伤在身? 这电光火石之间,魇璃已然将身一跃,于半空之中追上那条魇暝唤出的水龙,捻指之间,那一股水龙已经转化为无数条小龙,撞向滑落的整片冰层,刹时间无数冰锥深入山体,将那冰层与山体焊为一体。

魇璃落在地上,第一时间转头去看魇暝,只见他脸上身上的伤口呲呲开裂,鲜血喷涌而出形成一片血雾,随后挺拔的身形仰天而倒! 魇璃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兄长身上的小伤并不致命,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超负荷的使用水灵之力,所造成的伤口撕裂,却是会引发大量失血,危及性命的!她飞奔过去,只见魇暝已然是一个血人,其他的伤口倒还罢了,脖颈之上那个不规则的撕裂伤正咕咕朝外流血! 她已经来不及想别的办法,横过手臂,创口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魇暝脖颈的创口上,一瞬间止住血流。

魇暝已然气若游丝,周边无数民众见得魇暝为救他们性命而重伤至此,一个个哀声呼唤,一时间哭声四起。

魇璃心中又惊又痛,抬眼看去,见魇桀落在近处,脸上的表情全无惊讶之色,反倒是眼中藏了几分快意,目光一对上,就很快地移了开去,竟不敢对视。

就在此时,寐庄也已经赶到,满面惊愕,他惊的不是魇暝的伤,而是魇暝失血无法自愈。

然而此时也无暇追究,便立即下令将魇暝送回宫中,安置在先皇后的寝宫凤仪殿,让御医医治…… 一场轰轰烈烈的金台拜帅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收场,几乎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北冥王为救民众而生命垂危之事在一日之间已经传遍了梦川。

无数百姓自发地在家中立下生祠,祷告供奉,祈求北冥王平安,澧都外的广场上也有无数人焚香祷告,香木焚烧的白烟在澧都城中四处弥漫……宫中御医医术精湛,经两日两夜,魇暝总算性命暂时保住,昏睡之中少有清醒,又开始发起高热来。

就连御医也不明白,为何他的身体会虚弱至此,几乎已经没了梦川皇族那引以为傲的自愈能力。

魇璃虽忧心兄长身体的秘密再也瞒不住,但眼前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个。

这两日皇室宗亲轮番前来探望,她冷眼旁观,璐王与魇桀也如其他人一样表现得很是关心,可气色骗不了人。

旁人愁云惨雾,他们叔侄俩神清气爽,面露红光,藏得再严实也盖不住。

事后寐庄命鹰隼彻查金台之事,一时间尚无结果。

魇璃约鹰隼夜会于琼台,希望从他口中得知调查的结果。

鹰隼只得以实相告:“雪山之巅一片狼藉,当时场面混乱,巨像倾覆的原因也难以追查。

” 从金台生变之后,魇璃心中就觉着很多事情不对劲,到此时方才明朗:“好好的先皇塑像,已经在那雪山之上矗立万余年,根基扎实,怎么可能说倒就倒,而且这么巧就倒向第二层金台?或者……从金台修建的时候开始,就把那个位置对准了塑像。

” 鹰隼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金台由祭礼司定址,工部执行,其中牵涉大大小小官员数十人,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 魇璃愤然道:“我是没有真凭实据,但是主理祭礼司的是四驸马,他可是魇桀那边的人。

你还记得吗?当初璐王本来也有机会主持第二层的祭祀,是他自己退出了。

”鹰隼默然,许久才言道:“选址也是因循古制,若先王塑像未倒,这事也不会发生。

北冥王的重伤并不是在金台之上造成,顶多只能算间接受害。

如非大雪山遭遇两次重击,也不至于大面积的冰层剥落。

如果不是救人,北冥王也不会伤口撕裂,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

这其中的变数太大,若就此认定是有心为之,也未免武断了。

” 魇璃摇头道:“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子民命在旦夕,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就是意外之中隐藏的必然。

我想不明白的只有两点,第一,先王像是怎么倒的。

第二,那些冰层都是经历亘古岁月,浑然一体,怎么会这样脱壳一样的分崩离析?当日所见,好像冰层中间早有裂缝,可这个是如何做到的。

” 鹰隼皱眉道:“此事干系太大,也过于匪夷所思。

若是拿这些在圣上面前说道,只怕难以取信……” 魇璃恨声道:“最为奇怪的是那一日魇桀的表情。

一个人无论城府多深,陡然之间遇到意外的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就算他全无骨肉亲情,这等变故之下,也不会是这个表情……就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一样。

要说这件事的破绽,最大的破绽就是魇桀,很简单,倘若此番兄长蒙难,获利的只有他。

他有动机。

” 鹰隼叹了口气,他不是不信,只是任何事情必须有证据支持:“我会再上雪山之巅,看有什么遗漏的蛛丝马迹。

但在有真凭实据之前,璃儿你得答应我,不要节外生枝,再生事端,不然北冥王伤重,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岂不……” 魇璃涩声道:“虽然一时间无法想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几乎可以肯定此事出于璐王与魇桀的手笔。

鹰隼,这跟当年南蜉洲魇桀盛怒之下刺伤兄长的情形不一样……这一次他们精心布局,是真真正正动了杀心了!”鹰隼见得魇璃满眼愤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快一百年了,没有再在她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

当初风郡囚宫里那个不顾一切的偏激女子,她又回来了……

.空自营营

当魇璃回到凤仪殿,却见久不出花房的沅萝在凤仪殿外徘徊。

因为有寐庄的旨意,除了魇璃、御医可出入凤仪殿,其余人等只能在特定时辰前来探视,皇室宗亲皆不例外,何况只是客居梦川的沅萝。

自从上次的事后,魇璃与沅萝之间也有些隔阂,加上沅萝终日把自己关在花房里,少有与外界接触,收到信息也比旁人晚了一步。

“暝……现在怎么样了?”沅萝虽然对着魇璃依旧有些不自然,但她已经在凤仪殿外苦等许久,这是她唯一想知道的。

魇璃轻轻叹了口气:“你随我进去见见他吧。

” 沅萝眼前的魇暝已经不是三天前离开北冥王府,精神抖擞地登上金台的北冥王了,她只看到一个包裹在白色绷带里的人形。

“为……为什么会这样……”沅萝惊骇地捂住了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她能猜到绷带里是怎样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魇暝的生气相当微弱,这个她能很明显地感知到。

魇璃咬咬唇,低声道:“金台拜帅之后发生变故,致使大雪山的冰层崩塌,瞑哥哥为了保护梦川子民,竭尽全力使用灵力,致使伤口撕裂,血流不止……” “雪山崩塌……”沅萝一个哆嗦,两腿再无力气,整个人软倒在地,面色惨白,神情凄苦。

魇璃将她扶了起来:“阿萝,你别这样,御医说他会好起来,只是 需要时间……” 沅萝浑身发抖:“可以吗?暝的身体恐怕早已经不能自愈了……”魇璃沉默许久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沅萝含泪道:“自打暝在南蜉洲受伤……上次那一刀养了很久,他已有所觉察,只是不让我跟你说,怕你担心。

” 魇璃心如刀绞,她本以为这是她守了一百年的秘密,原来兄长早已知道了。

她喃喃言道:“阿萝,你放心,我一定能想到办法,让瞑哥哥好起来的。

” 沅萝不能长时间留在凤仪殿,魇璃把她送出殿外,特定点了一队侍卫,护送她回北冥王府,然后转身回到魇暝榻前,守着昏睡中的兄长,一夜无眠…… 次日,魇璃入昊天殿,请求寐庄下召,不拘部族,广邀名医前来澧都,为魇暝疗伤。

昊天殿上也有朝臣无数,附议者多数…… 魇桀这几天早有风闻,知道魇暝失去自愈能力,心中窃喜,寻思着生平大敌废了,储君之位自然是自己囊中之物。

待到下朝之后回到居所人杰殿,转眼见璐王依旧眉头紧锁,开口言道:“而今大势已定,皇叔还在担心什么?” 璐王摇摇头:“二殿下切莫高兴得太早,而今之势,还没到尘埃落定之时。

最近几日外面的情形可不容乐观。

那些百姓为魇暝立生祠祈福,可想而知是如何拥戴。

魇暝还一息尚存,就难保有变数。

圣上这次留他在凤仪殿,加派侍卫保护,也是怕他再出意外。

他就算只剩一口气,若是圣上顺应民意立他为储君,再取水灵殿里的紫旃果救他性命,岂不反而成全了他?”魇桀心念一动:“皇叔言之有理,看来他一天不死,这事就势必悬而未决。

咱们既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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