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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沧海桑田(3/5)

有意改变了嗓音,李克己也听得出是一个少年人。

那黑影穿窗而出,意欲纵身离去之时,忽觉身后数点劲风袭来,他疾在空中抱膝一个翻滚,让过袭来的劲风,抓住院中的大樟树的树枝,一纵身荡上了树干,刚刚松一口气,左膝弯处一痛,已被悄无声息袭来的一枚细针击中,恰恰刺在关节处,痛入骨髓,由不得他不跪倒在树干上,正在惊慌之际,身后突然冒出一人抓住了他的腰带,他本待挣扎,那人低声喝斥道:“还不快跟我走!” 他已听出来人是谁,乖乖地由得来人抓着他飞掠向院墙,李克己没有再追上去,只将地上的几枚刚才用作暗器的围棋子捡起来。

无论来者是谁,有何用意,他追上去都已没有意义。

对方已经摸清他的底细。

他只能静候对方的下一步。

然而令他不解的是,自那以后,一直到第二年的二月,对方都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顺利考完了三场进士试。

大考揭榜,李克己中了第七名进士,司马长空和其他十几个当初同行的四川举子全都落第,匆匆赶来应考的司马博空中了第二十三名。

及第之后,新进士们照例得去拜见座师。

李克己是取在第十八房阅卷官、翰林院编修詹大慈门下,他备齐礼物去拜见詹大兹时,詹大慈突然说道:“家父也想见一见你。

” 李克己颇为茫然。

詹大慈的父亲詹同是洪武初年的翰林学士,因年事已高,几年前便已告老,住在詹府的后园中,每日里专心伺弄花木,因此詹府花园的雅致,在应天城中倒也小有名气。

时当初春,园中杏花盛开,詹大慈引着李克己到园中时,正见须发雪白而精神颇好的詹同在指挥仆人将花瓣摘入瓷瓶中。

詹同审视着忐忑不安的李克己,呵呵笑道:“你很像你父亲啊。

大慈,这儿没有你的事了,你去办你的公事吧,我同他聊聊。

” 詹大慈告退了。

詹同叫李克己在园中的石凳上坐下,仆人奉上茶。

李克己欠身说道:“晚生幼年丧父,委实不知老先生与先父原是相识,多有怠慢了。

” 詹同摇一摇手道:“我与你父亲其实算是神交,彼此闻名已久,一生之中却只见过一次面,就是洪武元年我奉旨到苏州延揽文士的时候。

” 那正是苏州城破、李瑞林自杀的时候。

李克己脸色已然变了,只是当着长辈的面,不敢失态。

詹同叹息着道:“入城之后,我命人带路找到了你父亲,劝他入京,你父亲只是苦笑,说,吴王以国士待他,他怎可不以国士报之。

唉,他既然如此想法,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只是可惜埋没了他满腹才学。

我看过你的卷子,比你父亲当年,毫不逊色,有子如此,他也足可自慰了。

听说你的启蒙之师是高启?” 李克己低声应道:“是。

” 詹同又长叹一声:“能得高启为师,也是你的幸运。

老一辈人,如今都已风流云散,今日文坛,可是你们这些人的天下了。

若不嫌弃我老头子罗嗦,你以后可以多来我这儿聊聊。

” 李克己定一定神,说道:“能得老先生指教,是晚生的荣幸,晚生怎敢疏于拜访。

” 叶氏和叶知秋极少对他提起李瑞林在苏州时的事情,青城人也对李瑞林出川之后的情形缄口不言。

这是一个忌讳。

只有詹同这样的老人,才不会去理这些忌讳,与他共同追想那个时代的风流人物。

詹同凝神看着他,过一会说道:“你赴考入仕,是你父亲生前的意思吧?” 李克己低头道:“家母没有提过。

不过应当如此,不然家母不会让晚生来赴考。

” 詹同点点头道:“你父亲心里还是明白的,只是受张士诚的知遇之恩太深,不能不以死相报。

幸得如此,不然你这一身才学又要埋没了。

唉,若不能为人赏识,有所作为,纵使才高八斗,又有何用处?譬如这杏花,我若不是将它栽在园中,谁来赏它?我若不是将它摘下来制成杏花笺,它还不是寂莫凋谢,一无用处?克己,你前途正好,千万不要辜负了自己的才学与机会。

我怕你学高启的样子,以高卧青丘、吟风弄月为人生得意之事,就走入歧途了。

听说你颇好画艺?” 李克己只好含糊回答。

詹同凝思一会,说道:“画虽小技,娱情遣兴,倒也少它不得。

只是别太执著于此。

唐时阎立本位居宰相,尚且因为泥于画技而被呼为‘画匠’,动辄召往宫中与那些画师一般侍奉,引为终生之耻,何况你这后生小辈?一旦以此扬名,就无法洗清了。

虽然说现今已不同于唐时,书画都已是文士本色,但是皇爷励精图治,最恨官员们卖弄风雅,不理政务,倘若你有了这个名声,就很难扭转在皇爷心中的印象了。

不要弄得像仁宗皇帝御赐柳永去填词一般御赐你去绘画,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 李克己低头称是。

在重庆,华德远也曾对他做过类似的规劝。

他不能不感激这些长辈们的一番好意与为他着想的苦心。

可是,他无法舍弃那一种酣畅淋漓的快乐。

文儒海为给李克己的高中庆贺,邀了他到画舫上听封雨萍弹她新近学会的《莫愁曲》。

席间文儒海道:“接下来还有殿试。

李兄习的是瘦金体,进士试时试卷都重新誊录过了,倒也不妨,殿试时只怕有妨碍,那些朝中大老,喜的都是富丽堂皇的笔法。

要是黜到十名以后,就不能进翰林院了。

” 虽然十名之前与十名之后同为进士出身,但能否进翰林院,于前途那是有天渊之别的。

李克己吁了一口气,道:“只要不黜落就行了。

” 殿试时文儒海的担心果然有道理,李克己被取为第十名,险些被挤出来,不过终究有惊无险,顺利地进了翰林院;司马博空写得一手好颜体,堂堂正正,望之令人肃然起敬,被提为第十三名,照例分发外地任职。

接到消息时,李克己的一颗心忽而轻松得如空中飞鸟。

此次回川,可望不愧对母亲与先生了。

庆贺之际,文儒海叹道:“虽说翰林院清闲自在,但官身不自由,李兄此后宦途奔波,只怕再没有机会象今日这般自在游乐了。

” 李克己默然一会,道:“有一得必有一失,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他看看湖岸上的游人,初遇文儒海的那棵老柳树就在眼前,石大师最初似乎有意为他而来,此后却无声无息。

李克己想起幼时在苏州渡过的岁月,石大师也是这岁月的见证人。

他忽而道:“你见过杨维桢吗?” 杨维桢是一代文豪,其时已过世多年。

文儒海大为意外,道:“当然没有。

你见过他?” 李克己道:“我现在想起来,那时是见过的。

” 他推开长案上的书,铺开一张大纸,一边画一边说道:“高先生曾带我去过几次杨家,或许那时我太小了,所以虽然记得,却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个人是谁。

” 元末明初之时,杨维桢的文名冠绝天下,其家世居松江府,史称“海内荐绅大夫与东南才俊之士,造门纳履无虚日。

酒酣以往,笔墨横飞。

或戴华阳巾,披羽衣坐船屋上,吹铁笛,作《梅花弄》;或呼侍儿歌《白雪》之辞,自倚凤琵和之。

宾客皆翩跹起舞,以为神仙中人。

” 文儒海看着他的笔下一步步展现出杨维桢与宾客们吹笛起舞的情形,沉吟不语。

直到他画完,题上“杨维桢行乐图”一行字,才道:“这就是你最想过的日子吧?” 李克己一怔,是这样吗? 他低下头看着这幅画,心中渐渐浮起一个朦胧的意象:他还漏掉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霍然一惊,他是漏掉了年轻时的叶知秋。

叶知秋在那时早就认识高启和杨维桢那些人,还曾经参加过杨家这样的聚会,并且是大出风头的人物。

那时叶知秋叫什么名字来着?好象大家都叫他“铁先生”。

他该将叶知秋也画上去吗? 文儒海又道:“杨维桢过这种日子时,你恐怕还只是个小小孩童吧?亏你都还记得。

杨维桢是这个样子吗?” 李克己吁口气:“或许是吧,我不能肯定。

” 文儒海想了一想,又道:“这幅画只怕不能让别人看见,会惹出麻烦来的。

”他见李克己不解,道:“你不知道他的事?洪武二年时,皇爷特遣翰林詹同请他入京修礼乐书籍,被他谢绝,说‘岂有老妇将就木,而再理嫁者邪’,让皇爷很不高兴。

第二年又派员请他入京,这老先生先赋了一篇《老客妇谣》进奉,说什么‘皇帝竭吾之能,不强吾所不能则可,否则有蹈海死耳’,到了朝中,留一百一十日,仍给安车送还,当日朝中文臣在西门外为他饯行,宋濂先生还赠诗道:不受君王五色诏,白衣宣至白衣还。

你想想,皇爷如今刻意求治,寰中士大夫不为君用者,诛其身而没其家,杨维桢这种人,岂能入圣上的眼!” 李克己看看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才道:“文兄之教,在下铭记在心。

”他当然明白文儒海说这话冒的风险,让锦衣卫听见,难免有诽谤之嫌。

文儒海一笑:“你别担心,我一向是个只带嘴巴不带脑子的人,在锦衣卫那儿早已挂了号,他们如今都懒得理会我到处乱放臭屁了。

不过这幅画倒真令人有飘飘然如凌云气之意,弃之岂不可惜。

你就送给我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 李克己哑然失笑。

他忽然感到了一阵紧张,抬起头来,却见岸上不知何时已站了一队锦衣卫,领队的人中有一名年轻的校尉,眉宇英挺,气势迫人。

他们的目光相接时,李克己的心中不由一跳,这校尉的眼神极是锐利,竟似远过于铁罗汉。

文儒海探出头来,讶异地道:“这校尉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随即看见了校尉身边那老态龙钟的千户,扬声叫道:“秦有名,又是来找我的吗?” 那秦有名尴尬地道:“卑职今天是奉命来找李大人的。

” 文儒海和李克己都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文儒海笑得气都喘不过来,拍着李克己的肩道:“一登龙门,果然身价百倍啊。

李大人,快去吧,料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回来我等你喝酒。

” 李克己虽然心中不安,也只有上岸来。

那校尉手按刀柄,弯一弯腰道:“李大人,卑职孟剑卿,奉命请大人去见一见指挥使沈光礼沈大人。

” 李克己暗自一怔。

那位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字,似乎犯了洪武皇帝的忌讳吧? 去年洪武皇帝大寿时,就曾因为一篇贺寿文中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的句子而大发雷霆,认为那个“光”字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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