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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并不是赶路的好时节,一行人走到罗浮山脚下,停在万物凋敝的荒野里。
“我们飞过去罢。
”沈杞提议,目光复杂地看着白玉山,“冬天没什么可看。
” 似乎回到人间让他也沾染了几分人情味,沈杞想起白玉山的前身,正是这一片荒野以及更多土地的主人。
似乎再好的年景,人间的冬天都要多死一些人,饿死的、病死的、冻死的,或者又饿又病冻死的。
沈杞在人间游走多年,所见太多,多到他很长时间里,都以为自己长出了铁石心肠。
这副铁石心肠让他修行之路坦荡到今天,却在眼下不怎么想让白玉山看见路边冻死的人尸。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许是因为无论野史如何编排赵景铄的私德,正史上又如何清晰写明他当年篡位忤逆弑亲之举,后人们都不得不承认,他在位的那些年里,做了许多明君才会做且做成的事。
他是一个让修史的翰林们从青春年少争吵到白发耄耋也没吵出定论的帝王,也是让赵家人都不知该如何评价的亲人——史官们无法下笔美化,也不愿昧良心,只好一五一十写出来,让后人们去争论。
曾经有位乡野大儒在席间与友人谈论起这位帝王,借着酒意盖脸,脱口一句:“此子可当帝,不足为人。
” 这句话不知怎么流传出去,变成口口相传的定论:他做皇帝优秀,就是不配当个人。
皇室对流言没有驳斥,似乎是默认。
“不配当人”的赵景铄现在果真不是个人了,沈杞想着就有点儿忍不住想笑,又有些惆怅,觉得自己有时就是想太多,从前的明君殡天多年,如今的白玉山可能自己都不在乎这些事,也不会在乎这片曾经属于他的万里山河冻死人。
白玉山没有表现出在乎与否,垂眸看了眼满满期待的石头精,点头道:“你们先走,我在后面。
” 长剑适时将自己变得又宽又长,让沈杞坐上身,还有跟着凑热闹要坐剑飞行的石头精,他载着两人腾空而起,被沈杞一巴掌拍上隐匿符,以免吓到不老实在家猫冬的旁人。
长剑高高在上地一路掠过茫茫荒野,白玉山随在剑侧,浮在半空中仿佛一步千里,无论长剑如何加速,始终不紧不慢地跟上。
他们身下不断倒退着收割后空芜的麦田,冰封的小溪,粼粼的江河,错落的村庄,蜿蜒的山脉,一座又一座或大或小的城池。
沈杞看不出白玉山脸上神情,似乎石头精以外的任何人事物,都无法让他变色,仿佛这天地万物,在他眼底都只是一片灰烬,不值得他细思量。
日落月升又落,晨曦时刻,他们停在皇城上方。
这是石头精一路所见过最大的城池,方方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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