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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尽数杀死?” “放肆!”董卓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了。
那绝不只是因为,张辽的这句话没给他一点面子,而是他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点明了一个事实。
董卓的麾下如今没有那么多兵马,全是靠别的手段佯装出来的。
偏偏在这句放肆面前,张辽毫无低头认错的意思,而是固执地说道:“是,我确是放肆了,若要受罚心甘情愿,只恳请司空,给我一个答复,受困河东的并州兵马,到底该当如何?” 董卓心烦意乱,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若要救,自己带兵去救。
如今朝野之间另有要事,怎能因一路败军而废弛纪律!” 张辽绷紧了颌面,死死地盯着董卓的脸色,确认事情的结果在他这里并无回转的余地,当即斩钉截铁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那若救援不成,也请司空准允,由我带着麾下的并州军退回并州去。
” “将军……” 李儒刚刚从屋中走出,就惊闻了这样一句,连忙就想开口劝阻。
但先一步在庭中掷地有声的仍是董卓的声音:“你走,要走就赶紧离开我的视线,还省得吃我洛阳的军粮。
” 张辽又抱拳行了个礼,转头就走。
董卓转头一瞪,拦住了李儒本要出口的劝阻:“你少劝我,他爱走就走,一个不好用的将领,一个按你之前说的不能救援的将领,留来何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董卓冷眼看着张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狠狠啐了一口,“若非还要收买洛阳军心,他今日如此轻慢于我,我都该砍了他的脑袋,哪容他这样轻易地离开!” 李儒叹气:“可他——唉!司空啊,他确是一位优秀的将领。
” “之前的吕布,你也是这么说的。
”董卓摆了摆手,不愿在此事上多提。
“他是良将也好,庸才也罢,都与我无关,我今日还收到了一封快马疾报,徐荣已带着一路凉州大军向洛阳来了,等他抵达,我们就又多一路助力。
” 他麾下的将领,徐荣。
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也是他能掌握在手的资源。
至于曾认义父的吕布和今日来呛声的张辽,就让他们和河内贼匪去互斗吧! 这两方先前打成了这样,难道还能联手不成? 最好啊,能够打得头破血流,让他来捡这个渔人之利。
对董卓来说,并州军的死活也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有李儒给出的那句“可以合作”的结论,接下来的重头戏是什么,已经无需多说了。
…… 秋风肃穆,正值九月之初。
距离刘辩坐上这个皇位,时间仍短得不可思议。
可他已经无法改变今日的局面。
刘辩像是失了魂一般坐在御座之上,听着一个个声音钻入他的耳中。
最醒目的,是礼官丁宫的声音。
他在主持着今日的场面,宣读一封策文。
也是自他登基以来,第一封不需要由他签署通过,就能宣读在众人面前的策文! 天子德不配位,愿退居弘农王位,让出帝位。
——这样的一封策文! 崇德殿上,朝臣垂手而立,冷酷得让刘辩心惊。
当袁隗和董卓对视了一眼,走上前来的时候,他终于从那幽魂一般的状态中惊醒过来,试图想要后退避让,但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已经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根本没给他退避的机会,就将他“扶”下了御座。
两名侍从即刻走上前来,给袁隗搭了一把手,解下了刘辩腰间的印绶。
另一名宫人则从一旁捧来了玉玺。
玉玺、印绶,还有“禅让”的诏书,都被送到了另一个人的面前。
刘辩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陈留王刘协…… 他当日向唐姬哭诉的时候还曾经说过,要是这世上没有陈留王就好了, 可当那些帝王的象征全部被移交到刘协手中的时候,刘辩又可以看到,刘协的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喜色。
他向来早慧,一定知道什么是皇帝的意义,但在此刻,刘协这位接任皇帝的人也只是这盘供人观赏的棋局上的棋子,根本没比刘辩尊贵、自由到哪里去。
所以刘协也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这场废立天子的好戏,没有任何一个皇帝笑得出来。
刘辩没觉得如释重负,刘协也没觉得青云直上。
“陛下,请即天子位!”董卓负剑着履,大袖款摆地走上前来,向刘协发出了邀请。
年幼的新君刘协牙关轻轻一颤,在近乎威逼的视线当中挪动了脚步,仿佛走慢了一步,就会被一把利剑贯穿胸膛。
他很快坐在了尚有余温的御座之上,听到朝臣向他行礼。
但这礼数好像还没有行完,他就看到董卓挥了挥手,向礼官丁宫示意。
那宣读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带何太后上殿——” 刘辩还来不及为自己失去皇帝的位置而感怀,就已骤然脸色煞白,“母后!” 他话音未落,自殿外已有一位妇人被推搡了进来。
皂色的直裾因这一推,几乎将她绊倒在当场,却又见她费力地站直了身子,抬起了下巴,站定在了殿中。
那是一位雍容贵气的女子。
虽是面色苍白,发上的明珠簪珥、翠羽凰爵早已消失无踪,似是被人强行卸去了钗环,仍有一种迫人的威仪。
她环顾了一圈殿内,没去看刘辩如何,只望向了御座之上的刘协,顿时对眼前的情况了然,随即放肆地笑出了声:“怎么?是我这个屠户之女难登大雅之堂,还是诸位已不将汉室规矩放在眼里?为何这更换天子之事,竟不需要和我这位太后商榷,直到一切结束,才将我请来此地!” “哈哈哈哈哈你们说,这是不是太好笑了些!” 堂上朝臣之中,顿时有数人低下了头去。
董卓却没将何太后的这句质疑当作一回事,厉声斥道:“自然是因为,先前的皇帝不配帝王之位,你这位太后也当不得母仪天下四字!” 他拱手抬起,朝着刘协行了个礼,话却是对着何太后说的:“当今陛下年纪虽小,已有帝王气象,统御之才,却在襁褓之中险些遭你这妇人毒手,虽保全了性命却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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