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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红何止让人受尽委屈(5/5)

饭，天这么冷。

我把手插进兜里，戳到一软鼓鼓的东西。

啊，肉饼！香河的骄傲！救我命的香河肉饼！可肉饼怎么这么凉呢，刚才不还热的吗，我吃了几口。

这时候手机响，老牛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喜悦，&ldquo福子！郝泽宇要红了！&rdquo他说滕子君死了，其他明星都发微博，郝泽宇没发，网上都在骂他呢，评论好几万条呢！微博实时搜索第一名就是&ldquo郝泽宇为什么不发微博&rdquo。

老牛说给郝泽宇打电话了，郝泽宇闹脾气说他不发微博。

&ldquo不发就不发了，你以他的口吻写点什么，反正他微博密码咱们都有，你就偷偷晚上发上去，尽量写得有情有义一点哈。

&rdquo 挂下电话，我嚼着肉饼，一张嘴，雪都灌到我嘴里了，突然觉得挺没劲的。

爸今晚还炖牛肉呢，我为了找围巾都没吃上，围巾找到又怎么样？给我涨工资吗？郝泽宇领这个情吗？滕子君死了，他还买了十条围巾庆祝！还让我白跑一趟！福子你是在干嘛？准备当感动中国十大人物吗？我埋怨自己，肉饼扔到雪地里，脖子上围巾也扎眼，一块扯下来，扔到雪地里。

什么MCQUEEN！不就是印着骷髅头的破围巾吗？还卖两千多！抢钱啊！设计师活着的时候，你们说这些骷髅头什么玩意啊，他死了，你们又觉得这些骷髅头特好看，疯抢！真没良心。

因为太气愤，我霸气走到路旁一家餐馆，意大利餐厅？贵怎么了？今儿不过了！我把肉啊海鲜啊贵的都点一遍，服务员问我不点前菜汤啊沙拉吗？不点！我又不是羊！吃什么草啊！ 服务员问我点什么酒？谁要喝葡萄酒，一点味儿都没有！顾客就是上帝，上帝要喝啤酒！这儿没有啤酒？快给上帝买啤酒去！我啪的一下把信用卡掏出来，服务员被我的气势震慑，赶紧去给我买啤酒了，我瞪着落地窗，呆成一座雕塑。

外边雪越下越大，车来车往，一条带有骷髅头的MCQUEEN围巾在路上翻滚，而我坐在名贵的意大利餐厅，又豪气地不看菜单点了一堆好菜。

啊！真有一种焚琴煮鹤的快感！ 此时，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你朋友说我像头猪，郝泽宇你竟然笑着默认了？真不够意思！我们可是一起跳过舞打过架的哥们啊！把愤怒溺死在食物里吧。

然而再大的愤怒面对结账时两千多的账单，也立马颓了。

两千多？都够买条MCQUEEN的围巾了，可这两千多我吃肚子里了，那两千多我刚才扔在雪地里了。

我后悔了，得回本啊。

我肉痛地结账后赶紧跑出去找围巾去，扔围巾那地儿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只留下我悔恨的心。

看来我真不适合发脾气，这一顿脾气发的，小一月工资没了！ 〔五〕 回家就发烧了，爸给我找药，妈又嘟哝，嫌我这工作下班没个正点儿，一月赚不了多少钱，天天瞎折腾，不如辞了回地铁卖票去。

吃了感冒药，我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到半夜，烧得我嗓子冒烟，我开台灯。

&ldquo渴了啊？&rdquo姥姥突然出现了，吓我一跳。

&ldquo姥姥！您下回显灵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啊？亲外孙女也扛不住你嘎嘣一下就冒出来啊！&rdquo &ldquo这不看你生病，下来看你嘛。

&rdquo 我还生着气，&ldquo来也不给我弄杯水，就看着我在那儿烧！&rdquo 姥姥下巴指指床头柜。

床头柜摆了一杯水，我一摸还温着呢，我有点感动，但嘴上还不饶人，&ldquo你们上面的管理可真差，死了的老太太没事就回来吓唬人。

&rdquo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哟，还是蜂蜜水呢，&ldquo这还有点姥姥样儿。

&rdquo 我脑洞大开，&ldquo姥姥，你现在都能变出水了？我围巾丢了，你能给我变回来吧？&rdquo 姥姥撇嘴，&ldquo我要能给变，那就真闹鬼了。

水是你爸给倒的，你这一发烧，你爸都没睡好觉，往你这儿跑好几回。

&rdquo 我喝完水，还是觉得头晕，把头靠在姥姥肩上，&ldquo姥姥你可真没用，&rdquo手硬伸进姥姥的胳肢窝，&ldquo给我暖暖手。

&rdquo 以前的大杂院点炉子，冬天可冷呢，我手老生冻疮，姥姥就一抬胳膊，把我手塞下面，可暖和呢。

姥姥身体还像以前那么暖。

我叹了一口气。

&ldquo难受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哪儿难受啊？身子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ldquo都难受。

&rdquo &ldquo有什么可难受的？&rdquo 我不服气，&ldquo姥姥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样好性子的，都气得吃了两千多块，要是换成你这种暴脾气的老太太，你肯定气得活回来&hellip&hellip&rdquo 姥姥把我拍到床上去了，&ldquo我可不气，我有脾气当人面发，可不在背后抱怨人家！人家怎么你了？你这工作，就是伺候人的活儿！其他角儿对着下人非打即骂的，那个东北小尖孙把你当成个人一样对待，你就矮子想登天，不知道天高地厚啦？大雪天给他找东西，这不你分内的活儿吗？你还委屈了？你记住了，找围巾是你自己要找的，人家可没让你干！你要干了，就别图回报，咱家女的可没那么矫情！&rdquo 我嘴硬，&ldquo可他朋友说我是猪呢，他还不帮我说话！&rdquo &ldquo我还说你是猪呢！你妈还说你是猪呢！你自己还嬉皮笑脸地老说呢！别人说就不行？再说了，是人家说你吗？他哥们说的，怎么了，还得让人家打他朋友一顿给你出气？还有，人家围巾没了，再买十条怎么了？人家要是不买，那么贵的围巾能到你手里？&rdquo &ldquo我不稀罕！&rdquo &ldquo瞧你那阳奉阴违的样儿，前脚收到了一脸笑，后脚就给人扔雪地里。

后悔了去找，找不着还冻感冒了，你还有脸难受？这怪谁啊？还不是怪你自个儿把鼻涕往脸上抹&mdash&mdash自找难看！&rdquo 我把脸捂在被子里，不吭声了。

姥姥说的都对，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姥姥把被子给我盖上，恨铁不成钢，&ldquo你就是怂惯了，发脾气都不在点儿上。

&rdquo&ldquo可惜那条围巾了，就那么丢掉了，两千多呢。

我一辈子都没用过那么好的东西，不应该要的。

&rdquo我蔫蔫地说一句。

姥姥没头没脑地跟我说一句，&ldquo要不你给他织一条围巾吧。

&rdquo &ldquo啊？&rdquo 姥姥振振有词，&ldquo两千多就一块布，这大冬天的，围着也不暖和。

我看啊，人家对你也挺好，咱亲手织个差不多的，上面也有骷髅头的，就当赔礼道歉了。

&rdquo 我觉得姥姥说的话挺对的，又觉得不太对，干嘛要送围巾呢。

不过我现在也知道，这是个梦，能在梦里看到姥姥，祖孙俩人说点话，我就挺高兴了，也不指望姥姥说话严丝合缝的。

姥姥说：&ldquo我该回去了。

&rdquo &ldquo姥姥，哄我睡一会儿再走吧。

&rdquo在梦里，我有资格撒娇。

姥姥拍我，&ldquo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hellip&hellip&rdquo 我不满，&ldquo不要这个&hellip&hellip&rdquo 姥姥的脸越来越模糊，换了首，&ldquo天长了夜短了，耗子大爷起晚了。

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儿不见了&hellip&hellip&rdquo 我渐渐眯着了。

但还有意识提醒自己：明儿醒了，上网看看好点的毛线，妈那儿还有毛衣针吧&hellip&hellip 恍惚间，我听到姥姥笑了，&ldquo傻福子，还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生气呢？&rdquo 为什么？咣当一声，我坠入睡眠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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