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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老娘一骂成了名,村人提及纷纷皱眉摇头,背地里说三道四,传了好些不中听的话。
闲话传到里正耳里,里正出面说了公道话:她孤儿寡母,不凶悍一些,如何守得住门户? 施老娘服里正为人,隔日从家中翻出一坛子自家酿的酒,拎去里正家道谢。
里正不肯接酒,又指点道:婶娘若是信我,听我一句,家中有余粮便存着,不要酿作酒,酿酒费米粮不说,农家没好酒方,大都自家吃用,在外头换不得来钱。
米粮更比银钱,新米进陈米出,家中万万不要断了,一来防灾年,二来也可抵役钱。
施老娘牢记在心里,果一年大雨,田地少收成,交了粮税,好些人家捉襟见肘。
他们孤儿寡母反倒平顺,安然度日。
施老娘倒了苦水,将酒水洒在坟头,看一眼阿叶,道:“大孙女儿今秋就及笄了,小娘子大了就要许人家,你个死鬼在地底也掌掌眼,我挑的人家要是个花架子,你托个梦给我。
不求家私人貌如何,只求上进疼人的,也别跟你似,虽有万般好,却是短命鬼,嫁你一辈子,大半生做了单边人。
太苦!你地下有知,别叫你大孙女儿也吃这个苦头。
” 阿叶原本听施老娘提到自己的婚事,脸上发烫,想要避开,谁知末了却听到这样一句话,鼻子一酸,掉下一串泪。
阿萁抿着唇,从阿叶袖中摸出手帕,伸臂替她擦了擦泪。
施进将亲爹祖父祖母的旧坟清了又清,理了又理,将木碑的亡名,一一描补鲜红,阿豆跟在施进后头揪根,探过头看看施进的脸,不解她爹怎忽得有些不大高兴。
倒是施老娘神色如常,眼中不见泪,下弯的嘴角不见心酸,好似无心几句家常。
顿了顿,又在那念念叨叨着要施二保佑儿媳生个孙儿。
阿萁下山时便拉着施老娘粗糙的手,道:“嬢嬢我扶你。
” 施老娘嫌弃,一把夺回胳膊,道:“不要你,我又不是个瘫子,也没老得走不动道,浑不用你扶。
你别自家给摔了。
” 一家人将到山脚下,这边却是一条岔路口,他们走得这条通半山,另一条却是往山溪那里,山道翠竹掩映,幽静深深。
阿萁转头,见一人穿着一身襦裙,头上戴着羃篱,手里拎着一把提篮,弱柳扶风地往山溪那头行去。
看背影,似乎是江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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