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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有十万个人盯着他瞧,他也能唱做自如。
可是一旦离了戏,他被人多看两眼就要不自在,像现在就手足无措地僵站在台上,脸颊微微发烫。
倒也不是拉不得,可是这样一来,或者还要得罪了金部长,要让这次堂会不欢而散了。
金部长却朗声笑道:“既这样,商老板就来一段儿吧,就当额外赏咱们的。
” 金部长发了调令,商细蕊也无话可说,转身对台下略一欠腰,坐下来将白手绢叠了两叠搁在腿上,真准备拉琴了。
戏提调在一旁,心里正是悔恨不及,早知道拉琴的是个轻狂人,年下难免要吃酒,怎么还糊涂得请了他来。
这样一闹,开罪了金部长事小,待放完了公差回去南京,也不怕他什么。
但若开罪了蒸蒸日上大红大紫的商细蕊,以后还吃不吃戏饭了呢!戏提调心内料定商细蕊唱戏是行家,胡琴大概也就那么回事,兹纽拉两声儿,博人一个样样俱佳的夸口,趁手的戏码能有个十来出就算到头了,连忙凑上耳来与他串通:“商老板,您说。
” 商细蕊想了想,道:“把刚才的樊梨花叫出来,随她拣一出拿手的流水快板。
” “您不定一出?” 商细蕊轻飘飘地微笑道:“都一样。
” 戏提调瞪着眼睛,为难地看着他,心说毛孩子哎!你可别不自量力的挣这个脸,下面的几位爷都是懂行的,错一个调儿被人拿了短,回头北平城可有得说嘴了,你这小脸蛋儿还怎么搁呢?我问你一声可是好心! 于是又问了一遍:“商老板,今儿来的爷,有好几位名票,也有爱操琴的,耳朵尖着呐!您不给他们亮出好的?” 商细蕊哎一声:“说了都一样。
大叔快去吧。
” 戏提调一点头,心说得嘞,这一个比刚才那位更狂了,要不怎么说年轻气盛,初生牛犊。
真要打了自个儿的脸,栽在这狂劲儿上,也是与人无怨! 樊梨花卸妆卸得一半,头面都摘下了,这会儿也来不及再戴上,胡乱穿了一件粉红色的旦角儿戏服匆匆上场,幸而脸上妆容未褪,还能看得。
她向商细蕊轻声道:“《丑配》。
强盗兴兵来作乱。
” 商细蕊一点头,手下弓弦一动,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将女伶的嗓音包得密不透风,这想必就是他方才说的“托腔”了;又如影随形,将嗓子的不到之处节节填满,是为“随嗓”。
别的程凤台也听不出什么,只觉得流畅非常,轻巧婉转,那边范涟却极得滋味,摇头晃脑的。
程凤台问:“怎么,很好?” 范涟道:“不是一般的好。
想不到啊!他还有这手!” 短短十句西皮流水真如流水似的漫淌而过了。
客人们站起来拍手叫好,不知是冲着嗓子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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