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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他比对了一下最初那张信息单子,却发现有几箱重量变化很大,值班人告诉他这些都是折返品,从海关派出去再回到广州,中间可能会经过其他地方,要查的话得找当地货运局。
李琅玉记下几个地名,准备回去后找贺怀川帮忙,他家行医,父辈认识的人也多。
到了傍晚,天色暗青,云层也密集起来,估计得下雨,李琅玉便提前回到酒店,却只看到小叶,于是问程翰良去哪了,小叶说这会儿兴许在公墓。
李琅玉倒了杯茶站在窗边,红日收起大半娇艳,高楼染上失眠倦态,街上行人神色匆匆,汽笛声聒噪冗长,这个城市一向擅长浓妆尽现,如今总算看到点市井气。
他啜了一口杯中茶,舌尖处尝了点苦味,低头一看才发现茶叶放多了,涩到心坎里。
李琅玉想起小时候,傅平徽好茶,尤好苦茶,乌墨得跟中药似的茶水,硬是被他品成了千日醉。
可李琅玉不爱吃苦,所以他每次都偷偷在茶里加白糖,被傅平徽骂糟蹋好东西。
他那时想,这苦一不如硬糖好吃,二不如辣子够味,三不如陈醋下饭,有什么好尝的,还不如白水。
人在少时喜欢的都是红烛昏罗帐,漂亮光鲜浮在面上总是千好万好,那样的快活日子啊,就像小马驹载着你,“驾驾”向前奔,你只管哈哈笑,哪里会知道日后还有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李琅玉将那杯茶喝完,他到底还是不喜欢,但也不讨厌了,多尝点不坏,这是个好东西,人生百味,苦字当头。
半个钟头过去,天幕里抛下小豆粒,下雨了,窗户上不一会儿便布满小疙瘩,像青春期出的水疹,一掐就破。
李琅玉发了小会儿呆,忽然转身找出一把黑伞,叫上小叶:“去公墓。
” 通往公墓的路平坦畅通,年年都要翻修,林荫道两旁风景怡人,郁郁葱葱的树叶拢成天然屏障,很有生命力。
李琅玉下车,打伞,锃亮光滑的皮鞋踩过碎石小路,他遥遥地望见程翰良背影,在一墓碑前,深色立领风衣后摆翻飞。
他走了过去,黑色大伞举过两人头顶。
程翰良侧过头来,看着他,李琅玉瞧见他脸上沾了湿冷的雨水,下意识将伞偏向对面。
他注意到面前那块墓碑,没有字,生卒不详。
“这是谁?”李琅玉问。
程翰良挪回视线,目光里有掣动的悲凉,被雨水冲得很淡,他道:“是我此生唯一敬重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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