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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2/5)

也是。

米勒大夫也是一名外科医生,和他父亲一样;他们家住在隔壁。

他父亲做心脏手术,米勒医生做开颅手术,而且米勒家的两个儿子也都会做医生。

他们在沙滩上打球,于是,对罗布来说,随棒球而生的绝望和挫败感,也同蓝天、艳阳,以及拍碎在沙滩上的海浪相伴。

这些事物,对别人意味着无忧无虑的假日,于他却是无法忍受的束缚。

拒绝参加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假如他打得好一些,他就可以说自己不太想打,但是,像现在这种情况,那些对他“扫兴”和“输不起”的呵斥却再确切不过。

倒也没人计较他球技如此拙劣,几乎打不到球,或许是因为他视力不好,阳光从眼镜的边框上反射进他的眼里,他没法看见那颗棒球,如杀手掷出的炸弹一般从炙热的苍穹中朝他俯冲而下,在他伸手抵挡时震麻他的十指,击中他的脑袋或是脖子,又或者,让他更加羞愤难当的,是那颗球对他完全视若无睹,以至于他还得跟着它跑,追着它跑过沙滩,或是跳进湖里。

他的家人把他当个笑话看待,甚至是——尤其是——他的母亲。

“今天你又伤着哪里啦?”她会问他,一边在船坞顶层的露台上分发赛后的点心,男孩子们吃三明治加可乐,男人们喝啤酒。

在城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喝苏格兰威士忌,但在小木屋里——用他的话说是“夏季别墅”里的时候,他就喝啤酒。

其他人会讲些好笑的事情,谈论罗布那些愚蠢的失误、他输掉的与邪恶白色小球的决斗,而他会咧嘴笑笑。

这笑容是必须的,好显示他有体育精神,并不介意。

“你一定要能够承受它。

”他的父亲喜欢这么说,却没指明它到底是什么。

他还会说,几乎每场棒球赛结束之后都会说,竞技体育对你有好处,因为它们教会你如何应对失败。

罗布清楚父亲只是在努力让他觉得好受一些;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回答自己在这方面已经练得够多了,他倒是很愿意学一学怎么应对成功。

可是他说这些话一定要慎重。

“他是个敏感的孩子。

”母亲习惯这样告诉她的朋友,语气里半是自豪,半是懊丧。

她最喜欢那张他穿着唱诗班白袍的照片,在他变声前一年拍的。

通常他的大哥被认为是那个英俊的,二哥是那个聪明的,罗布则是那个敏感的。

因此,他明白,他必须尽力表现得越迟钝越好。

近来他的做法已经开始奏效,母亲现在总是抱怨他再也不和自己谈心了。

即使是她对他殷殷关切的时候,他都会感觉难受。

她相信其他两个孩子能够自食其力,但她对他没有信心,而私下里他也赞同她的判断。

他知道他永远也当不成医生,尽管他觉得自己很想当。

他也想做个棒球高手,可他不是,而对于自己在医学院的将来,他所能预见到的只有灾难。

他要怎么承认,即使是父亲医学书籍上的插图——那些抽象如石膏模型的体内构造——都让他恶心反胃,就在今年去诊所献血的时候,他是真的晕了过去——虽然没人知道,因为他本来也就躺着,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鲜血,像条温热的紫色蠕虫,沿着横穿过他裸露手臂的透明管子缓缓爬行?他的父亲觉得,让儿子们进到医院的观察室里看自己做心脏直视手术会是一大奖励,而罗布既无法拒绝这项提议,又没胆量坦白说自己想吐。

(红色的橡皮,只不过是红色的橡皮,他会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重复,趁哥哥们不注意的时候,他就闭上眼睛。

)从这些煎熬中脱身后,他的膝盖软成一摊烂泥,手掌被咬得凹凸不平的指甲划出累累伤痕。

他做不到,他永远都做不到。

詹姆斯,英俊的那个,已经在实习了,一家人在周日的晚餐桌上都在拿漂亮的护士开他的玩笑。

阿德里安则一人揽下了三年级所有科目的最高分。

他们两个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融入了为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定义。

那么他该成为一个什么人呢,他们在分配角色的时候,又剩了些什么给他呢?童话故事里笨手笨脚的小儿子,既没有公主也缺乏运气。

但却友善慷慨,对森林里的老婆婆和矮人们都很好。

他鄙视自己的慷慨大方,他觉得那多半都是懦弱。

罗布秋天的时候就该去医学院读预科了,而他也会乖乖照做。

可他迟早会被迫退学的,然后会怎么样呢?他看见自己待在一节货车车厢顶上,像个三十年代的流浪汉似的,身无分文,逃离家庭的失望,去往某种湮没无闻的人生,对此他是如此陌生,甚至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

然而他对自身厄运的所知,却没人可以倾诉。

一年前,父亲把他拉到一边,说了一通鼓舞勉励的话,罗布很肯定他对另外两个儿子都已经说过了。

行医不只是一份工作,他告诉罗布。

那是一项使命,一份天职。

一个人所能做到最崇高的事情之一,便是将自己的生命无私地投入到对他人生命的挽救之中。

父亲的眼中闪出虔诚的光彩:罗布够资格吗?(快艇,罗布想,毗邻海湾的夏季别墅,两辆私家车,森林山的房子[3]。

)“你的爷爷就是医生,”父亲说,似乎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爷爷是个医生没错,但他是个乡村医生,驾着马拉雪橇,顶着暴风雪,赶去接生孩子。

他们以前常常听说这些英雄事迹。

“他不太擅长收钱,”罗布的父亲边说边摇头,混杂着一丝仰慕和些许宽容的神气。

他自己倒很擅长于此。

“大萧条的时候我们就靠吃鸡度日;农民送鸡给我们,用来代替诊费。

那时候我只有一双鞋子。

”罗布想起了那排横贯父亲三门大衣橱的鞋架,锃亮的鞋履一双双排列其上,如同证书一般。

罗布一定无法承受他们发现时的场面,他只会消失。

他觉得那场最终的灾难会发生在教室里。

大家都在解剖一具尸体,而他会突然开始尖叫。

他会冲出教室,跑过走廊,满身的福尔马林味,他会忘了要穿大衣,还有母亲迷恋的那双防水雨靴,而外面则会是飞雪漫天。

第二天清晨,他会在一间青灰色的旅馆房间里醒来,丝毫记不起来自己做过些什么。

是家里人给他挑了这份工作,这片营地。

他们都认为,和残疾孩子一起过一个夏天对他会是很好的锻炼;会是他需要学会承受的那个它的一部分。

他的父亲认识那位主管,整件事情在告诉罗布之前就全都安排好了。

他的父母热情高涨,满心觉得他们为他准备了一个绝佳机会,他又怎么能拒绝?“用用你的观察力,”父亲在火车站里对他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要是也有这种机会就好了。

” 第一个星期罗布就做了噩梦。

梦里满是人的肢体,支离破碎的身体,手臂、腿脚和躯干,大卸八块,飘在半空;要么他就会觉得自己动不了,喘不过气,醒来的时候全身大汗淋漓。

他发觉看着那些孩子让他心痛难忍,尤其是年纪小一点的那些,他不明白其他的工作人员怎么能整天挂着那么直白的职业微笑走来走去。

只不过他自己同样如此。

虽然明显不如他设想的那么成功,因为第二天的入职培训会后,在职员休息室里,帕姆,那个理疗师,走过来坐到了他的身旁。

她的一头深色金发用一条丝绒发带绑住了,颜色和她那条格纹百慕大短裤上的蓝色非常相配。

她很漂亮,可罗布只感觉她满嘴都是牙齿。

又多又密。

“在这样的孩子身边工作很煎熬,”她说,“但也很有意义。

”罗布附和地点点头: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有意义?他还是觉得恶心得要死。

那天晚上轮到他当班送晚餐,那些从弯曲的塑料喂食管里滴出来的牛奶,溅满食物的轮椅托盘(“尽量让他们自己动手”),那些咂嘴和吸吮的声响,他差点就受不了了。

帕姆点了一根烟,罗布打量着她红色的指甲,涂在那双强健有力的手的指尖上。

“你情绪低落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她说,“他们会反过来利用这点对付你。

他们当中很多人并不明白其中的区别。

他们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她要靠做这份工作为生,她要一辈子做这份工作!“你会习惯的。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那架势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是一番好意,他很快纠正了自己。

“我认识你哥哥詹姆斯,”她又笑了,露出满口坚实的牙齿。

“我在一次四人约会上碰见他的。

他可是个万人迷。

” 罗布说了声失陪就站了起来。

反正她年纪也比他大,她很可能已经二十岁了。

不过她说得没错,他的确渐渐习惯了。

那些噩梦烟消云散,虽然在这之前,在他负责的那幢木屋里的男孩子们已经注意到他了。

他们给他起了个“哼哼”的绰号。

他们给营地里的每个人都起了绰号。

“嘿,你昨天晚上听见哼哼叫了吗?” “听见啦。

嗯啊。

嗯啊。

飞机打得爽啊。

” “你开不开心啊,哼哼?” 罗布会红着脸,嘟哝一句,“我在做噩梦。

”他们却哄堂大笑。

“哦得了吧。

我们都听见了。

我要能做这样的噩梦倒好了。

” 他们这栋木屋是年纪最大的男孩们住的,十四岁到十六岁,他和他们从一开始就处不来。

他们不像那些年龄小一点的孩子,彬彬有礼,迫不及待地要尽自己所能痛快玩耍,对别人的帮助心存感激。

而他们,对这座营地,对那位主管,对伯特(他们叫他“傻子伯特”),对自己和对生活都满腹怀疑。

能搞到啤酒的时候,他们就喝啤酒;他们偷偷摸摸地抽烟。

他们把色情杂志藏在床垫底下,还说些他听过最粗俗的笑话。

他们把世界分成两派,“残疾人”和“正常人”,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只接纳残疾人。

正常人被看做是压迫他们的暴君,永远不会理解、永远做不好的蠢货,与正常人作战,剥削压榨他们便是自己的责任。

尽可能激怒那些多愁善感的正常人,让他们有一种恶意的快感,而他们也发现在罗布的身上很容易得逞。

“嘿,皮特,”戴夫·施耐德会开个头。

他会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穿着他其中一件剪掉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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