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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蒂(2/5)

生今世都无法得到弗雷德的爱。

有一次我哭了起来,更糟的是我无法对任何人解释到底出了什么事;只得羞愧难当地忍受弗雷德半开玩笑的关心和姐姐的鄙夷,而最难堪的是在小厨房里让贝蒂安慰。

说难堪是因为贝蒂不能很好地意识到连我都能一眼看出的情况。

“别理他,”她说,已然猜到我的眼泪与弗雷德有关。

可偏偏是这条忠告我没办法做到。

弗雷德就像一只猫,其实连走开两步给你让一下路都不肯,母亲后来这么说。

所以真是很不公平,人人都爱弗雷德,却没人喜欢贝蒂,尽管她那么亲切友善。

是贝蒂一直在门口迎接我们,邀请我们进去,和我们交谈,而弗雷德则歪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做曲奇饼干和奶昔给我们吃,还允许我们把烘焙时拌料的碗舔干净。

贝蒂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大家有口皆碑,但是根本没有人会这样评价弗雷德。

举个例子来说,弗雷德很少会有笑容,而且他只有说粗话的时候才会笑嘻嘻的,大多都是在对我姐姐说。

“又吃撑啦?”他会说,“嘿,肥裤子。

”可贝蒂从来不说那样的话,她总是笑容可掬的。

弗雷德叫她贝蒂·葛莱宝[9]的时候——他每天至少这么叫一次,贝蒂总是笑盈盈的。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笑。

应该是一句赞美吧,我心想。

贝蒂·葛莱宝是著名的影星;弗雷德和贝蒂的厕所墙壁上用图钉钉着她的一张照片。

比起我们自己的厕所,姐姐和我都更喜欢弗雷德和贝蒂家的。

他们的厕所窗户上装了窗帘,不像我们家,还有一个小木盒和一把配套的木勺,用来舀碱液[10]。

我们家只有一个纸箱和一条旧毛巾。

其实贝蒂长得并不像贝蒂·葛莱宝,后者金发碧眼,也不像我们的贝蒂那么丰满。

不过,她们两个都很漂亮,我自忖。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句话其实非常残忍;因为葛莱宝是以她的两条长腿出名的,可是我们的贝蒂,她的腿从腰部开始一路向下,没有曲线,没有停顿,一直插到脚面上。

那时候它们看起来好像就是一双很普通的腿。

坐在小厨房里的时候,我经常看见贝蒂的腿,因为她穿着露背系带的上衣和短裤,黄围裙围在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贝蒂就是没办法把她的腿晒成小麦色,尽管她花了好长时间坐在藤椅上钩花编织,上半身躲进门廊的阴影里,两条腿却伸出来晒着阳光。

父亲说贝蒂没有幽默感。

我完全不明所以。

你要是给她讲个笑话,她总会捧腹大笑,即使你把内容搞错了也没关系,她自己也会说笑话。

她会在纸上写印刷体的“BED”这个词,把E写得比B和D小一些,也粗一些。

“这是什么呢?”她会问。

“是BED里面的小黑E。

”她第一次告诉我这个笑话的时候,我没有听懂,她只好解释给我听。

“就是小黑人。

”[11]她说,略微龅出的牙齿闪着诙谐的光。

我们从来没有去过美国,虽然从河对岸就能看到,一排郁郁葱葱的绿树渐渐向西,消失在苏必利尔湖的湛蓝之中,我唯一见过的黑人都是连环漫画里的角色。

有八号球[12],泰山里的非洲居民,还有洛萨,在《魔术师曼德雷》[13]里披着一张狮子皮的洛萨。

我看不出他们和“bed”这个单词有什么关系。

父亲还说贝蒂一点也不性感。

母亲倒好像一点不担心。

“她是个非常好的人,”她会自信满满地回应,或者就说,“她的皮肤很好。

”母亲和贝蒂不久就开始合作一项计划,好让储存食物更加容易一点。

虽然战争结束了,但大多数人家的“胜利花园”[14]还在,而七八月份本就应该用来加工水果蔬菜,腌得越多越好。

母亲的花园打理得半心半意,就像她做的大多数家务活一样。

挨着厕所的一小块地,南瓜藤和一丛盘根错节、茂盛疯长的番茄,还有几行歪歪扭扭、发育不良的胡萝卜和甜菜纠缠在一起。

我们听母亲说起过,她的才能全在于人。

贝蒂和弗雷德连花园也没有。

弗雷德是不会到花园干活的,而如今再想起贝蒂,我觉得一个花园的工程对她来说太浩大了。

不过,弗雷德进城去的时候,贝蒂让他买了许多草莓、蜜桃、豆荚、番茄和康科德葡萄[15]回来,装在一只只六夸脱[16]的篮子里;她还说服母亲放下她自己的花园,加入她盛大的果酱制作大会。

煮果酱的时候,母亲那个烧木柴的厨灶热得让人受不了,而贝蒂的电炉又太小了;于是贝蒂就找来了“小伙子们”,她是这么称呼弗雷德和我父亲的,把一直闲置在她家厕所背后生锈的那个灶台架了起来。

他们把它搭在我家的后院里,而母亲和贝蒂会坐在我们家厨房的桌子跟前——桌子已经给搬到了外面,削皮,切片,聊天,贝蒂圆圆的脸颊就像做针线活时插针的垫子,因为高温变得更加绯红,母亲头上裹着一条五彩缤纷的旧头巾,看上去像个吉卜赛人。

煮果酱的水壶在她们身后汩汩地冒泡,热气腾腾,桌子的一头,不断增加的一排又一排皇冠果酱瓶[17]倒扣在一层又一层的报纸上冷却,有时还会裂开或是破口。

姐姐和我远远地待在一边,不想因为太过显眼而被叫去帮忙,却又觊觎那些空了的六夸脱水果篮。

我们可以把它们用到秘密基地里,我们觉得;虽然一直不确定能干什么用,但它们能正好装进那些柑橘木箱里。

贝蒂的果酱制作大会期间,我听说了许多关于弗雷德的事:他喜欢吃哪种做法的鸡蛋,他穿多大的袜子(贝蒂很擅长编织),他在办公室工作得如何,餐桌上他不肯吃的东西。

弗雷德嘴巴很刁,贝蒂眉飞色舞地说着。

除了弗雷德,贝蒂几乎没有其他事情可讲,每当贝蒂在场的时候,就连我那已经无数次听人吐露心声的母亲,也更多地用抽烟取代说话。

倾听那些不幸的故事都比忍受贝蒂滔滔不绝、鸡毛蒜皮的快乐要容易一些。

我开始觉得,或许我并不想嫁给弗雷德。

他在贝蒂的口中徐徐铺展开来,就像一长条湿哒哒的报纸,从头到尾印的除了天气还是天气。

姐姐和我对袜子的尺寸都不感兴趣,贝蒂那些杂乱又乏味的细枝末节,让弗雷德的形象在我们眼中一落千丈。

出去玩的时候,我们不再经常往弗雷德和贝蒂家跑,而是更多地待在秘密基地里,基地在一块沿河的空地上,一片低矮的橡树林中间。

我们在那里玩情节复杂的游戏,主角是魔术师曼德雷和他忠实的助手洛萨,用洋娃娃充当轻易就能被催眠的敌人。

姐姐总是演曼德雷。

玩腻了,我们就会穿上泳衣到河边去踩水,一边等待经过的渡船,一边把橡子扔到河里,看它们要过多久才会被水流带走。

我们正是在一次这样的涉水之旅中认识了南。

她住在十栋房子开外,一幢镶着红边的白色木屋里。

和这里的许多木屋不同,南住的那间有一个真正的码头,伸到河面上,用一堆一堆的石头固定在系船的木桩周围。

我们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那个码头上面,嚼着口香糖,翻着一沓“飞翼”牌香烟里的飞机卡片[18]。

人人都知道只有男孩子才会收集那些卡片。

她的头发和脸都是浅浅的棕色,还有一层顺滑柔和的光泽,像焦糖布丁似的。

“你拿那些东西干什么?”姐姐开口就问。

南只是笑笑。

当天下午我们就让南进了秘密基地,先匆匆玩了一轮曼德雷游戏,这次我的角色被降成了无足轻重的纳达公主[19],随后她们两个坐在我们的柑橘木箱上,在我看来,没精打采,漫无目的地交谈着。

“你们去过那家商店吗?”南问道。

我们从来没去过。

南又笑了。

她十二岁了;姐姐才十一岁零九个月。

“商店里有可爱的男孩子,”南说。

她穿一件有荷叶边的宽松衬衫,领口有松紧带,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把领子往下拉到肩膀的地方。

她把飞机卡片塞进短裤的口袋,我们去问母亲可不可以走路到商店去。

在那之后,姐姐和南差不多每个下午都会去。

那家商店和我们的木屋有一英里半的距离,一条炎热的河畔小径,从别人家的木屋门前经过,身体肥胖的母亲晒着太阳,还有其他似乎不太友好的孩子正在戏水;路过被拖出水面,泊在沙洲上的划艇,沿着水泥筑起的防波堤,穿过一片又一片用来固沙的滩草,要是从滩草堆里跑过去,脚踝会被草叶划破,还有一丛又一丛野生的豌豆,果实又硬又苦。

有些地方能闻到一股厕所的气味。

就在到达店铺之前,还有一块长着毒藤的空地得要跋涉过去。

那家店没有名字。

它就叫“商店”,木屋居民们仅有的商店,因为它是唯一可以步行到达的一家。

我可以和姐姐还有南一同前往,准确地说,是母亲执意让我跟着去。

尽管我什么都没有对她说,但母亲能察觉出我怏怏不乐。

我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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