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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6(2/5)

墙边的黑暗中静静地站着。

月光照着远处岸边的灯芯草,把它们映照成尖尖的箭头形状。

月光下,河面几乎变成了白色,我们能听到的声音,只是水流声,几声鸟叫,还有一条鱼溅起的水声。

绅士不见踪影。

我们来得早了点。

我侧耳倾听,悄无声息。

我看看天,还有天上的星,今晚的星星好像多得有点不寻常。

然后我看了看莫德,她正把斗篷拉起来挡住脸,但是,当她发现我在看她,就伸出手来拉我的手。

她握着我的手,不是为了要我带路,也不为寻求安慰,她只是握着,因为,那是我的手。

天上有一颗星星划过,我们都抬头望着。

“那是幸运星。

”我说。

然后传来了布莱尔钟声,凌晨十二点半——钟声传到园外,听来更清晰了。

我想,大约是因为外面冷冽的空气吧。

钟声的回响在耳边停留了一阵才散去。

然后,在这声音之外,传来一种轻响,我们听到这响声,就各自站开了。

那是谨慎的桨声,水流滑过木板的声音。

在银白色的河面上,河道转弯处,出现了一条船的黑色轮廓。

我看见船桨扬起又放下,捣碎的月光像一枚枚银币撒在河面上。

然后,桨被举起,声音静了下来,船向岸边的草丛滑行,绅士半站起身,船摇晃着,吱嘎作响。

他看不见墙边阴影里的我们。

他看不见我们,但是,首先向他走去的不是我,而是她。

她快速走到河边,拿起了他扔过来的绳子,努力把船拉住,直到它停稳。

我也不记得绅士当时有没有说话了。

我相信,他当时也没看我,他只是在伸手拉莫德从那块几乎腐烂的跳板跨到船上之后,也向我伸出手,拉了我一把。

我记得我们都没说话。

船身狭窄,我们俩坐下时,裙子都拱了起来。

绅士划桨转弯,船又摇晃起来,我心里突然一阵恐惧,担心翻船,担心水涌进裙子的所有褶皱里,把我们拖到河底。

但莫德坐得很稳。

我看见绅士仔细打量着她,但大家还是一言不发。

所有这些事都在转眼间完成,船走得也很快,我们是顺水。

开始河道是跟着那道墙的,我们经过了他第一次吻她手的地点,然后墙就转弯了,岸上变成了一排黑黑的树。

莫德坐着,眼睛盯着大腿,并没有抬头看。

我们一路小心谨慎。

这是个非常安静的夜晚,绅士尽量让船隐匿在河岸的阴影里,只有几次,在岸上的树木稀疏时,我们驶进了月光里。

但是四周无人,没人看见我们。

岸上有房舍的地方,都是门窗紧闭,黑灯瞎火的。

有一次,河面变宽,河中心出现了小岛,有船停靠在岛边,有马在吃草,绅士就收起桨,让船无声地滑行。

没人听见我们,也没人出来打探。

然后河面又变窄了,我们继续前进,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房舍,也没有船了。

只有黑暗,还有时隐时现的月光,以及吱呀的桨声,绅士上下挥动的手,还有他络腮胡上白色的双颊。

我们没有在河上走太久。

在离布莱尔大约两英里的地方,他把船停靠在了岸边。

这就是他刚才开船的地方,他留了一匹马在那儿,马身上配了一副女式的鞍。

他把我们拉上岸,把莫德扶上马,把她的行李袋在马鞍上绑好。

他说: “我们还要走一英里,知道吗,莫德?”她没有回答,“你一定要勇敢点,我们就快到了。

” 然后对着我点点头,我们就上路了。

他牵着马的缰绳,莫德驼着背,姿势僵硬地坐在马上,我跟在后面走。

我们还是一个人都没碰到。

我再次抬头看星星,在伦敦,看不到这么明亮的星星,夜空的颜色也不是这么深,这么清澈。

这马没钉马蹄铁,马蹄踏在土路上,声音沉闷。

我们走得很慢——我想,是因为莫德,怕走快了,马把她颠簸晕了。

她看起来已经有点晕了。

当我们终于到了他找的那个地方时——就是两三间歪歪斜斜的农舍,一座黑魆魆的大教堂——她看起来就快晕倒了。

一条狗跑过来吠起来,绅士踢了它一脚,它一声哀嚎。

他带我们走去离教堂最近的那间农舍,门开了,出来一个男人,后面跟着一个女人,手里提着灯。

他们在等我们。

那个女的就是那个把房间腾出来给我们住的,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扯着脖子使劲打量莫德。

她对绅士行了个屈膝礼。

那个男的是个牧师,乡村牧师,反正就是那类的,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袍,胡子也没刮干净。

他鞠了个躬,说: “您晚上好。

您晚上好,小姐。

今晚真不错,是个适合私奔的夜晚啊!” 绅士只回答了一句,“都准备好了吗?”他对莫德伸出双臂,扶她下了马。

她的手没有离开马鞍,动作尴尬地滑了下来。

她走开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她也没到我身边来,一个人独自站着。

那个女人还在打量着她,打量着她苍白的脸,那张严肃、美丽的脸,脸上带着疲累,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谁都会这么想——她以为她怀孕了,怕事情暴露只能结婚。

甚至有可能,绅士之前跟她谈的时候,话里话外就让她这么想。

这么说对他只有好处——如果李先生想跟他对质——因为这么一说,他在她舅舅家里就上了莫德,我们可以说孩子后来流产了。

我想,要我配合他这么说,得再给我五百镑。

我站在那儿想着,甚至当我一边恨着那女人这么打量莫德的时候,却一边在盘算着这事。

我恨那个女人,也恨我自己会这么想。

那个牧师走过来,又鞠了一躬。

“都准备好了,先生,”他说,“只是还有一点小小的——关于我们为此做的特殊安排方面——” “是的,是的。

”绅士说。

他把牧师拉到一边,掏出钱包。

马晃了晃头,旁边农舍里跑出一个男孩,把马拉走了。

他也看了一眼莫德。

但他先看了莫德,接着看我,最后却对我举帽行礼。

当然,他没见着她骑马,我身上穿的是她的裙子,看起来一定像是个千金小姐;而她站在那儿一副衣衫破旧、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像个佣人。

她没看见这些。

她低头看着地面。

牧师收下钱,装进袍子底下的内袋。

然后搓着双手。

“一切顺利,”他说,“这位女士需要去换换衣服吗?要不要先去房间看看?还是,我们现在就进行仪式?” “我们现在就进行。

”绅士抢着回答了。

他取下帽子,顺了顺头发,仔细地把几缕带卷的发梢别到耳朵后面去。

莫德木然地站着。

我走过去,把她斗篷的帽子整理好,把斗篷也拉拉整齐。

我用手拂过她的头发,她的脸。

她不愿看我。

她的脸是冰凉的。

她的裙摆都黑了,像是在做丧服的染料缸里蘸过。

她的斗篷溅了泥。

我说,“把你的外手套脱下来吧,小姐。

”因为我知道,她在里面还戴着一副白色小羊皮手套。

我说,“结婚的时候,您最好还是戴白手套,别戴棕色手套了吧。

” 她由着我把那双手套脱了下来,然后抱胸站着。

那女人对我说,“没有花给小姐拿着吗?”我看看绅士,他耸了耸肩。

“你要花吗,莫德?”他满不在乎地问了一句。

她没回答。

他说,“行吧,我们不介意有没有花了。

先生,你看现在是不是——” 我说,“你至少该让她有花吧!哪怕是一枝呢,让她拿着进教堂!” 要是那女人不提,我完全没想过这事。

但是现在——天啊,连一朵花都没有,他就这么娶她为妻了,这太残酷,太可怕,这突然让我难以忍受。

我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有点失控了。

绅士看着我,皱起了眉头。

牧师有点好奇,那女人一脸惋惜。

然后莫德抬眼看了看我,慢慢地说: “我想要一束花,理查德,我想要一束花。

苏也必须有花。

” 她每说一次花,这个字听起来就奇怪一点儿。

绅士叹了口气,向四下里望着,脸上显出不耐烦。

牧师也到处看。

那时大约一点半了,没有月光,周围一片漆黑。

我们站在一块湿乎乎的带着泥水的草地上,草地边上是黑色的荆棘丛。

那里面就算是有花,我们也没法看见。

我对那个女人说: “你就一点东西都没有吗?没有盆栽的花吗?”她想了一下,然后快速走进屋去了。

最后她捧出来的,是几枝干了的叶子,圆圆的,一先令硬币大小,白得像纸,在细细的枝条上颤颤悠悠,那枝条也仿佛随时会断。

那是银扇草13。

我们都站在那里看着它,没人说它的名字。

然后莫德把它们接过去,分了一些给我,大部分还是她自己拿着。

在她手里,那些叶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绅士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就扔掉了。

烟头在黑暗里闪着光。

他对牧师点点头,牧师提起灯,带我们走进教堂大门,经过一条小路,两边是些东倒西歪的墓碑,在月光下投下深深的长长的黑影。

莫德和绅士一块儿走,他挽起了她的手臂。

我和那个女人一起走。

我们是结婚见证人,她的名字是克林姆太太。

“你们走了很远吧?”她说。

我没回答她。

教堂是燧石砌的,就算在月光下也非常黑。

里面刷了白石灰,但已经变黄了。

教堂里,在祭坛和条凳座位旁边,点了几支蜡烛,蜡烛周围有几只飞蛾,有几只蛾子死了,粘在蜡上。

我们没坐,直接走到祭坛前。

牧师站在我们面前,手里拿着《圣经》。

他眨巴着眼睛翻开书,含混不清地念着。

克林姆太太的呼吸声粗重,像马一样。

我站着,手里握着那枝可怜的、弯了腰的银扇草。

我看着站在绅士身边的莫德,手里紧紧握着她的银扇草。

我曾吻过她。

我曾压在她身上。

我的手曾抚摩过她,进入过她。

我叫过她珍珠。

她是除了萨克斯比大娘之外,对我最好的那个人。

我本来要去毁了她,她却让我爱上了她。

她就要结婚了。

她害怕得要死。

很快就没有人关心她了,再也没有了。

我看着绅士看着她。

牧师对着《圣经》咳嗽。

现在进行到了他问有没有人有任何理由反对这对男女结婚的部分,他抬起眼睛看看,那一秒钟,教堂里一片沉默。

我屏住呼吸,一言不发。

于是他接着进行下去。

他看着莫德和绅士,问他们同样的问题,说,既然最终审判日到来时他们必须坦白所有的罪恶和秘密,与其等到那时不如现在就坦白。

又是一阵沉默。

于是他对着绅士说“你是否愿意”那一堆话——“你是否愿意娶她,忠于她,直至死亡?” “我愿意。

”绅士说。

牧师点点头。

然后他对着莫德,问了同样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回答。

“我愿意。

”她说。

然后绅士的样子仿佛轻松了一点。

牧师从衣领里伸长了脖子,用手挠了挠。

“谁来做托付仪式?” 我一动不动,直到绅士转身看着我,用脑袋对我示意。

然后我走到莫德身边,他们教我怎么把她的手交给牧师,然后他再交到绅士手里。

我一万个不愿意,宁愿由克林姆太太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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