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拓书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那么近这么远 Chapter 03 过去的，未曾过去(1/5)

蔡远远周末回到小镇，鹿雪禾还在休养，湛蓝说都交给她了，让他放心，会看紧她，不会再出现雪天忽然一个人躲到更衣室的事件。

小镇也下过雪，但在日光之下融化了不少，只剩余零碎的白色出现在房屋顶上、街灯的顶上，广告招牌和墙角里，草皮附近和道路上。

上一次回来住过后，房间再度落满灰尘。

从书柜下面翻出书信来，很多以前的通信都混杂着捆绑成一大包。

一封一封地看，翻到落款小雪的那几封。

地址是023信箱转交，那个023信箱是交友杂志的信箱，出于保护双方隐私，杜绝出现欺骗的意外事故。

不知道现在还存不存在。

拿出手机里的照片，对照一下书信的笔迹。

蔡远远有点失望。

照片里的填写档案登记的笔迹，和书信上的笔迹，完全不是一个人。

小雪不是何雪露？ 小雪难道就是鹿雪禾？脑袋顿时疼起来，思绪完全又丧失了方向。

不如到何雪露家里去看看？当时也拍了家庭地址。

小镇西街78号。

下了楼出了门口，又看见那只只有一只黑眼圈的小狗。

它比上次见到长大了一点，神色严肃起来，蹲在一块干燥的地上冲蔡远远叫了两下，样子却没上次可爱了。

原来它不是那种长不大的微型宠物狗。

蔡远远看走眼了。

长大了是不是就会走样啊？不管是人还是小狗。

它应该还是认出来面前这个人不是陌生人。

蔡远远摸摸它的脑袋，转弯，往西街走去。

锦华高中的女生宿舍，湛蓝抱着一本画册漫不经心地看着。

鹿雪禾则坐在桌子前，翻开了她的日记本。

关于她的日记本还牵扯到和袖柒的争吵，袖柒和她的关系也因此一直不好了。

彼此很冷漠，平时也不打招呼，各自当对方不存在一样。

其实本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数字。

那些数字只有鹿雪禾自己看得懂。

周末，又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宿舍了。

画册里有圣诞老人赶着鹿群在半空飞驶，湛蓝随口说，不知道还有几天到圣诞节啊！鹿雪禾张口就回答，还有四天，我本子上记录了，今天是12月20号。

湛蓝心里一动。

&ldquo原来你本子上记的时间啊，还以为是随便写的数字。

&rdquo 鹿雪禾对于她自己躲在更衣室的事情，似乎没有半点印象。

已经到中午了，天色又暗下来，早上还出过几个小时的太阳。

湛蓝决定不提这个事情，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数字代表的意义可能更加接近真相。

湛蓝若有所思的样子问：&ldquo圣诞节我们怎么过啊？&rdquo &ldquo不知道啊。

&rdquo鹿雪禾回答。

&ldquo那你以前的圣诞节怎么过的？你爸爸是不是准备了很多礼物给你呀？&rdquo 这一次鹿雪禾没有那么敏感，而是陷入了回忆，脸上浮现出微笑，声音变得很轻柔：&ldquo小时候我特别喜欢麋鹿，但是不可能在家里养一只活的麋鹿啊。

有一年爸爸就给我买了整套的玩具，四只真鹿大小的模型玩具以及一个圣诞老人，还有雪橇！妈妈陪我一起骑上去，差一点摔下来，幸好家里的地毯很厚实，摔下来不怕。

妈妈笑得很开心&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哇，那家里放得下吗？&rdquo湛蓝惊叹。

&ldquo我们家很大呢！放得下。

&rdquo &ldquo是啊！可是去年圣诞节我还看见了更加大的，像个巨人一样的圣诞老人&hellip&hellip&rdquo鹿雪禾说的时候，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空气里都散发出这种小幸福。

湛蓝靠在床铺上，手摸向了手机。

鹿雪禾慢慢说着，背对着湛蓝。

湛蓝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放在自己的背后，再拨打出去。

蔡远远在街道边的面包店买了一大块芝士火腿红豆蛋糕，再加一杯酸奶当中餐。

敲西街78号的门，那是一栋带着小院子的房子。

敲了半天没有人应答，反而是隔壁的一栋房子，窗户忽然打开了：&ldquo喂，别敲了，在午休呢！&rdquo &ldquo抱歉哦。

请问一下，何雪露家里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呀？&rdquo &ldquo不会回来了！&rdquo &ldquo为什么？&rdquo &ldquo全家都搬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就消失了，做了那多年邻居，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奇怪的一家人。

&rdquo 蔡远远还想问下去，窗户又关上了。

搬家了？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现在又漫无目的了。

手机猛然响了。

&ldquo喂，喂&hellip&hellip&rdquo电话那头没人回答。

&ldquo喂，喂&hellip&hellip&rdquo还是没有人说话，只有一些嘈杂的背景声，来电显示是湛蓝，怎么打过来却不说话？ 正要挂断重拨回去，蔡远远就听见了有人说话。

那个声音不能够再熟悉了，是鹿雪禾。

鹿雪禾的声音在电话里更加轻飘飘，不像是声带发出的，像是用气管在说话，她似乎在回忆着最温柔的过去。

&ldquo我还记得，去年也下雪了，和今天差不多大，把街道铺垫得好漂亮。

商场橱窗里摆出了好多可爱的小玩具。

&rdquo &ldquo去年收到什么礼物了吗？&rdquo这是湛蓝在问话。

&ldquo收到了啊。

&rdquo又是一阵静默。

&ldquo去年还没到圣诞节，我出门了。

我到附近的S城去了。

我一个人在路上逛，走到了复兴路的一条岔道上。

那里有一些漂亮的法式建筑，到处都很热闹。

很多人在吃东西、买衣服，在挽着手走路。

路面上的雪已经被城市环卫工人除掉了，只在旁边有一些残余。

我觉得好无聊，我不想回家，一点也不想&hellip&hellip&rdquo 蔡远远一瞬间领会了湛蓝的意思，他手心握紧了手机，安静地听着，一声不发。

&ldquo我好孤单，我觉得好孤单，我就一个人坐着公共汽车，看着路两边发呆。

天越来越晚，车越开越远，我不知道我坐到什么地方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hellip&hellip&rdquo 蔡远远似乎可以想象鹿雪禾这样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多么镇定，但这镇定藏着深深的失望。

无所畏惧，只是因为她觉得没什么值得珍惜了。

&ldquo我坐着车，时间一点点过去，我背靠着椅子，有点困，就睡着了。

我做梦了，我梦见了家里的事情，梦见了妈妈在抚摸我的脸，还梦见了爸爸开着车全家人去海边，但是一转眼，我就坐到了我自己的房间里，一片冷清。

他们都不在家里了，妈妈离开了。

爸爸也很少回家，回家了，也常常一个人看报纸，他就知道吩咐我好好用功，最好能够到英国去留学，他说已经帮我联系好了一个常春藤盟校&hellip&hellip可是我不喜欢念书，我讨厌念书。

我用功是因为妈妈高兴，他也会高兴。

他们离婚了，他们变成这样子我还有什么用功的必要&hellip&hellip&rdquo 鹿雪禾的声音高亢起来，情绪似乎也激动了。

&ldquo小禾&hellip&hellip&rdquo湛蓝微微小声喊了她的名字。

然后是一阵衣服的摩擦声，大概湛蓝抱住了鹿雪禾安慰她。

&ldquo我还在做梦，但是梦又变了，那个梦我记得好清楚好清楚。

我梦见的是很冷很冷的冬天，没有人要我，像是小时候看过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的鞋子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冻得浑身哆嗦，我到处找火找炉子，找有暖气的地方，可是身上没有钱，什么地方都不让进。

肚子也饿得厉害，马上就要晕倒在街头一样。

我就哭起来，哭得好厉害。

这个时候，我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覆盖了，然后我暖和起来，好暖和。

好像还有人在抚摸我的头，像是小时候妈妈摸我的头一样，那么轻柔，比羽毛还轻柔。

我就不再做梦了，我睡得好安稳，像是睡了好久好久&hellip&hellip&rdquo &ldquo后来，我被摇醒了。

&rdquo &ldquo醒了？&rdquo湛蓝问。

&ldquo我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仍然是很温柔的力道。

我还听见公共汽车司机在喊，到终点站了，快下车吧！司机说的是本地方言，我听得半懂。

我看见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大风衣，在我旁边的位置上是一个女孩子，她正看着我笑，她问我，睡好了吗，快下车吧！司机已经要骂人了，他要赶着收工回家呢。

我说衣服是你的吗？她说是啊，是我的。

不然你就感冒了！我说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叫她小雪就好了。

&rdquo 啊，这个女孩子，叫小雪？蔡远远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ldquo我们两个就一起下车了，我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点了。

我们并肩走着，我把衣服还给她，她说她不冷，你先披着。

我说，那你多大呢，结果她说了她的年纪，比我大两个月呢！我就说，那我喊你姐姐好吗？她就对我笑了，说好啊。

&ldquo我没有姐姐，看见她的时候，我好希望她就是我的姐姐。

她说我家就在附近，这么晚了，你还是一个人吗？我说，我是一个人出来旅行。

我说谎了，其实我是离家出走。

小雪就说，那正好，到我家去吧。

&rdquo &ldquo你就去了小雪家里吗？&rdquo湛蓝问。

&ldquo嗯，是的。

&rdquo 鹿雪禾说了太多话，似乎有点累了，四周很安静，蔡远远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ldquo小雪家里只有奶奶，她的爸爸妈妈外出工作。

她家不大，是在一个巷子里面。

我跟着她走啊，走了一会儿就到家了。

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奶奶已经睡觉了，所以她没喊奶奶开门。

小雪说，她们家是才搬来不久，因为爷爷去世了，在市区的房子就留给了她。

她是家里唯一的孙女，所以全家人都过来这边了，这样顺便也好照顾奶奶。

&ldquo我说小雪你好幸福，虽然爷爷离开了，但是你们一家人还是能够在一起的。

小雪歪着脑袋笑了，说，还好。

晚上我们就睡在一张床上。

我在小雪的卧室里等她，她说去打开热水器。

我看见她的小书桌上，有一个男孩子的照片。

&ldquo那个男孩子，很好看，却是半着低头。

他的脸微微发红，背景是学校的图书馆，照片有点像是偷拍的。

我看得有点出神，没有提防有人偷袭。

我被拍了一下肩膀，吓一跳，原来小雪已经回卧室了，在我背后看见我发呆的样子，她说，帅吧！我说，是啊。

她说，这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我问她，那他是你的男朋友吗？&rdquo 蔡远远觉得控制呼吸的神经被扼住了。

这么冷的冬天，雪化的时候尤其寒冷，但他掌心都是汗了，湿滑得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他想知道小雪是怎么回答的，那个男孩子是谁，是不是小雪的男朋友。

还有一点他还没有得到验证，那就是小雪是不是何雪露？那么多的蛛丝马迹都指向何雪露就是小雪。

电话那边，湛蓝似乎也紧张了，她有点迫切地问：&ldquo他是小雪的男朋友吗？&rdquo &ldquo小雪说&hellip&hellip&rdquo鹿雪禾却没有说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阻碍着她。

然后听见湛蓝走路的噼啪声，那是她的拖鞋发出的。

湛蓝说：&ldquo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

&rdquo 蔡远远看见有人站到了何雪露家的门口了。

暗绿色职业装，那是邮递员。

他把信件投放到门口墙壁上悬挂的信报箱，看来还不知道这家人已经搬走了。

等到鹿雪禾喝水的声音传来，蔡远远听见耳朵边同时响起&ldquo滴答&rdquo一声。

糟糕，手机快没电了。

&ldquo小雪说，我喜欢他，但是他却不是我的男朋友。

他是我班上的同学，大概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喜欢他，因为有太多女孩子偷偷地爱慕他&hellip&hellip&rdquo 电量警报声再度&ldquo滴答&rdquo一声。

&ldquo小雪说她喜欢照片上的男孩子，样子是那么幸福。

她根本就是在暗恋，暗恋一个人不是很苦涩的事情吗？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幻想，却无法真正触碰到对方的手，无法在对方的怀抱里感觉到真切的体温，也没有办法听见对方的承诺，更加不能够一起经历生命。

我就对小雪说，你去告白了没有呢？为什么不去告白啊！小雪说，我去&hellip&hellip&rdquo 三秒钟关机音乐旋律响起。

电话这次真的断掉了，电池已经耗尽。

蔡远远走到信报箱那里，他看着箱子，很想打开看看是什么书信。

但他不能够这么做，这是违法的，即使是主人不在家，都搬迁了，他也没有权利这样做。

自己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截止到小雪要说的话，一切只有等回去问湛蓝了。

蔡远远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下，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迅速回学校去。

在小镇已经发现不了什么了。

回到学校，先更换掉手机电池，一开机，就收到了两条短信息。

一条是湛蓝的消息：&ldquo出事情了，快给我电话&rdquo；一条是鹿雪禾的：&ldquo我先回家一躺，我已经上车了，爸爸出事了。

&rdquo 两个消息汇集到一起，蔡远远搞明白了。

雪禾的爸爸出什么事了？她们都没说清楚啊！蔡远远决定先打给湛蓝，再决定怎么做。

&ldquo我回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啊？&rdquo &ldquo我在学校外面，就回来了，我才把小禾送上车。

&rdquo &ldquo究竟怎么了，她爸爸出什么事情了？&rdquo &ldquo还不确定啊，好像是突发疾病，她家里通知的她，说她爸已经送到了医院。

等我回来说啊，我有太多东西要告诉你，你哪里也不要去。

&rdquo &ldquo好的！&rdquo 蔡远远挂了电话，天已经黑得一片模糊。

中午只吃了点面包酸奶，肚子饿得不像话，得去找点吃的填肚子，但这么晚了，去吃什么？ 不过，找吃的先搁置在一边，蔡远远又打鹿雪禾的电话：&ldquo上车了吗？&rdquo 电话那头传来轻声的&ldquo嗯&rdquo。

&ldquo还好吗？&rdquo &ldquo还好。

&rdquo 来回奔跑于学校和小镇，又忙碌着寻找谜底，肚子还空着，蔡远远原本一片烦躁，但是听见鹿雪禾的声音，就像是雪水流过夏日里干燥的皮肤，镇定下来。

沉默，都没有说话。

车子&ldquo轰隆轰隆&rdquo地前进着，让两个人的空间距离逐渐增加。

但是心之间的距离却好像只有一点点，只是听着对方一长一短的鼻息，就好像对所有的惊扰畏惧都有了面对的力量，因为知道有一个人永远站在自己的背后支持着。

良久，鹿雪禾才开口说话：&ldquo这样太浪费电话费了。

&rdquo &ldquo不要紧，伯父怎么样？&rdquo &ldquo是他的秘书打过来说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希望我回去看他。

&rdquo鹿雪禾慢慢地说着，一字一字说得非常清晰。

&ldquo小禾，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rdquo蔡远远的话，因为站在学校空旷处，而显得声音分外凝聚。

像是拿着沙漏聚集沙子，流到鹿雪禾的心里。

&ldquo好，我知道了。

&rdquo 鹿雪禾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她其实已经想哭了，但她不愿意哭，她不想蔡远远担心。

蔡远远说：&ldquo到了给我发消息，我们到时候电话联系，快去睡觉吧！明天才有精神。

&rdquo &ldquo嗯。

&rdquo鹿雪禾答应了。

&ldquo你先挂电话。

&rdquo蔡远远对她那么细心，不愿意先挂她的电话。

她挂断电话，眼泪就流下来。

&ldquo我不应该隐瞒你这些，我会告诉你事实的，很快，很快，我就会全部告诉你。

&rdquo 湛蓝回来了，远远地冲蔡远远挥手。

等到湛蓝走过来，蔡远远说：&ldquo宿舍就要关门了呢，怎么办？&rdquo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