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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燕山雪花大如席(1/5)

燕然山的雪一点儿也不比龙城小。

睢子他们所寄居的是半山一处荒废了的古庙。

庙中大殿后面东西厢各有三间屋舍，睢子命人打扫干净，让叶初雪居住在西边的第一间。

贺兰频螺来后，又腾出东边第三间来，让她住下。

贺兰频螺却十分心急，找来睢子商量，要尽快动身离开此地。

睢子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的风雪一下子就尖啸着撞了进来，屋里登时风雪弥漫，寒气逼人。

睢子用力把门关上，冲进屋的雪花失去了依持，这才飘飘荡荡地坠落到地上，化成一片浅浅的雪水。

睢子看着贺兰频螺，用意不言而喻：&ldquo这种天气，走不出去的。

&rdquo 贺兰频螺十分焦躁，在房中不断来回踱着步，低声道：&ldquo可是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太危险了！&rdquo &ldquo有什么危险的？&rdquo睢子觉得好笑，&ldquo雪这么大，咱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再说，我这一路隐藏行迹，从云山绕了上千里到这里来也没被人发现过。

&rdquo 贺兰频螺摇头叹息，一个劲儿说：&ldquo你不懂！你不懂！&rdquo &ldquo你到底怕什么？那人已经在龙城做皇帝了，哪里还顾得上来找她？这不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吗？&rdquo &ldquo你不明白。

&rdquo贺兰频螺叹了口气，&ldquo你不知道那个人，他不会轻易放弃的，而且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全天下悬赏，即使不是刻意去找，但只要有人看见了咱们，都有可能让他知道。

不行，必须马上出山，渡过太仓河到雒都去。

只有到了雒都，才能真正安全。

&rdquo 睢子皱眉看着她，心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ldquo你打算怎么处置她？&rdquo 贺兰频螺一下子站住，想了想说：&ldquo我看她的肚子，大概再有一个月就该临盆了。

无论如何等到孩子先生下来再做打算。

&rdquo 这回答却不能令睢子满意：&ldquo什么叫作再做打算？你当初让我将她绑来，难道就打算清楚吗？&rdquo 贺兰频螺突然闭上嘴，看了睢子一眼不吭声。

他却突然明白了：&ldquo当时你并不知道她有身孕，想要的只是她。

为什么？你让昆莱袭击她，本意也不只是让昆莱对她施暴，其实你是想要杀了她。

&rdquo他震惊地看着贺兰频螺：&ldquo你是打算等孩子生出来就杀了她？&rdquo 贺兰频螺冷冷地说：&ldquo你不觉得她活在这世上，对所有人都是威胁吗？&rdquo 她语气阴冷，神色间更是杀意沉沉，就连睢子看见也不禁心头一沉：&ldquo威胁？她威胁到你了？威胁什么了？&rdquo他几乎立即就有了大致的猜想：&ldquo你是说她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你要杀了她灭口？&rdquo他倒吸一口冷气，&ldquo是了，你怕她将昆莱那件事的真相说出去，到时候龙城里那个人只怕又要剿灭其他人。

这回是谁？金都草原的贺兰部还是雒都？&rdquo 贺兰频螺却完全没有理睬他的话，又开始来回踱步：&ldquo如果真让他发现就晚了。

我本来还觉得那孩子有点用处。

但如果实在不行，也就只好不要了。

&rdquo 睢子耳边一炸：&ldquo你说什么？你要做什么？&rdquo 贺兰频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狂热：&ldquo你辛辛苦苦几个月，终于把她带了出来，我不能让你白辛苦。

即使得不到最好的效果，也不能让她添乱。

&rdquo 睢子吸了一口凉气：&ldquo你是想在这里杀了她？&rdquo &ldquo万不得已的时候，只好这样了。

&rdquo &ldquo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杀了她会是什么后果？&rdquo他声音冷了几分，&ldquo你可别忘了步六狐部是什么下场。

&rdquo他强按下焦虑，放缓声音劝道：&ldquo我知道你是怕万一他找来咱们一切谋算就前功尽弃，只是你就不怕杀了她更加激怒龙城吗？&rdquo 贺兰频螺突然抬头看着他质问：&ldquo怎么？你不希望我杀了她？你不是也要给你的族人报仇吗？你改主意了？你是不是也被她给迷住了？那女人就是狐狸精所变，只要是男人近身，一定会被她迷了心窍。

我就知道不该手软，当初让你直接杀了她就好，不该让你将她带来见我。

&rdquo 睢子见她情绪渐渐失控，连忙安慰道：&ldquo你别乱想，她那样挑拨你我之间的信任我都没有相信，我们可不要反倒自己反目，让那女人从中占了好处。

&rdquo 贺兰频螺怔了怔，渐渐平静下来：&ldquo你说得有道理，只怕这也是她故意设计的。

这女人最会趁人不备，玩弄人心。

&rdquo 睢子继续安抚她：&ldquo所以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只怕她此时巴不得咱们顶风冒雪地下山，万一龙城的人真的寻来，撞个正着可怎么办？&rdquo 贺兰频螺一怔，低头寻思：&ldquo也是，她那样出言恐吓，只怕也是想让咱们自乱阵脚。

咱们可真不能被她骗得团团转。

&rdquo 睢子忍住没有点破其实她才是乱了阵脚的那个，继续劝道：&ldquo我知道你是担心她所说的诱你出面的话，但你放心，她一路都是我带来的，根本没有机会跟旁人接触，所以这话肯定是她在虚张声势。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咱们要冷静应对。

再说了，我手上有三千人呢，晋王真的追来，也不是不能一战。

你也不要怕成这样。

&rdquo 他慢慢将贺兰频螺劝得平静下来，又安慰了几句，这才退了出去。

屋外大雪仍旧漫天下着。

睢子的鼻头被冻得通红，冷风迎面一吹，倒是让他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他站在风雪中想了想，便朝叶初雪的房中走去。

叶初雪将窗户打得半开，一任寒风大雪往屋里呜呜地钻，自己守着炭盆，手脚被冻得冰凉。

但她不肯去关窗，也想借着这寒风保持心头清明。

睢子进来见她冻得浑身发抖，吃了一惊，连忙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来给她披上，低声问：&ldquo你做什么？不要命了？&rdquo 叶初雪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比屋里的空气还要寒冷：&ldquo你跟她商议完了？&rdquo 睢子一愣，朝窗口望去，果然透过打开的窗户，能够看得见贺兰频螺的房门。

想来他从那房中出来，都被她看在了跟中。

叶初雪又问：&ldquo她是打算立即下山离开此处呢，还是就地在这里杀了我？&rdquo 睢子微微一愣，勉强笑了一下：&ldquo你现在知道担心了？当时为什么那么吓唬她？ 明知道她不是经得起吓的人。

&rdquo 叶初雪嗤笑一声：&ldquo说得好像我有别的办法似的。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那种地步，若不压制住她，不定她会怎么整治我。

&rdquo 睢子没料到她竟然会毫无隐瞒地与自己坦率地这样说，仿佛他们并不是仇敌，她也不是他的囚徒，反倒他们俩才像是同谋一样，有商有量地讨论着对付贺兰频螺的策略，丝毫不隐瞒自己面对贺兰频螺时的劣势。

睢子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的另外一面。

她的确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只是这样短短两句话，已经令他不由自主地开始从她的角度去思考，并且不知不觉间与她站在了一条线上。

睢子赫然醒悟，瞪着叶初雪，半天问道：&ldquo你就不怕？&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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