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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怎堪人烟寒橘柚(5/5)

年的平宗扬威那达慕，当年草原上的风似乎还留在脸颊上，草原上的落日燃烧着他的血液，草原上美丽的姑娘们捧着酒碗拦在他的面前唱着劝酒的歌，令他不醉不休。

彻夜狂欢还没有开始，家奴狂奔来找他，告诉他长子即将诞生。

在平宗的记忆里，这个儿子是跟他一起成长的。

他驰骋草原时他牙牙学语；他打仗获胜归来时他也刚学会在小马驹上翻滚；他们一起打猎，一起练习箭术，他们的坐骑是一对父子，曾经载着他们并肩走进龙城，接受百姓的欢呼。

在平若的身上，平宗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

自己手把手教他骑马打仗，又请来最好的汉经博士，让他以天子侍读的身份受到和帝王一样的教育。

谁知道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他心中一片灰败，只觉胸口从来没有这么空旷过。

血腥的味道从来没有这么刺鼻过。

平宗几乎是捂着鼻子冲出去的。

外面寒风像是等待已久，在他迈出延庆殿的时候迫不及待兜头迎了过来，激得他硬生生一个激灵，这才醒觉出来时竟然将裘氅落在了里面。

他怔了怔，不禁苦笑。

这一生戎马倥偬，几时有过这样的失措。

想着，心底的痛又泛了上来。

禁军各部首领已经收到楚勒的消息，纷纷领兵前来，只因延庆殿里容不下那么多人，都在外围守候。

见平宗出来，各自松了一口气，一股脑迎上来追问：&ldquo将军无恙乎？受伤没有？里面逆贼都收拾了吗？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出手？&rdquo 这些人都是跟着平宗出生入死的旧部。

平宗入主龙城后对京都戍卫做了很大调整，龙城内外八部统帅，尤其是宫城宿卫全部委以亲信执掌。

北朝制度，中军不参与外战，这些早年战功累累的老将早就憋出了一身毛病，此刻听说宫中有变，全都拿出了当年率兵打仗的劲头，一个个兴奋得眼睛都放光。

平宗扫了这些人一眼，皱起眉头问：&ldquo崇执呢？&rdquo 一句话问得所有人都怔住。

崇执负责北苑宿卫。

虽然远在城北，延庆殿的事情不归他管，但既然所有人都听到风声赶来，他不来就显得格外蹊跷。

平宗略思量了一下，问：&ldquo乐川王来了吗？&rdquo &ldquo在这儿！&rdquo回答的声音并不响亮，却让所有在场将领听了都振奋起来，向两边避让，给刚才被遮住的乐川王平衍让出一条路来，不约而同注视着他坐在特制的肩舆上被两个清秀的素衣少年抬过来。

肩舆放下，平衍抬起头来看着平宗，和声道：&ldquo阿兄，我来了。

&rdquo平宗心中颇为欣慰，声音里也多了些暖意：&ldquo来得正好。

&rdquo 平衍是平宗的堂弟，二十五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因为受伤失了一条腿。

他本是平宗的左膀右臂，平宗不忍他辛劳，受伤后一直命他在家中休息。

只是今日事态严峻，平宗已经猜到了他肯定不会错过。

&ldquo这件事情辛苦你去办，我就不出面了。

&rdquo 兄弟两人有多年的默契，平衍不需要点明，已经知道平宗让他去做什么，点了点头：&ldquo放心，我明白。

&rdquo 将领们都知道这是让平衍去处理家事，自己不好插嘴，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宗瞧了他们一遍，吩咐其中一个：&ldquo独孤将军，宫中戍卫一直是你负责。

看好门，各宫人等都看管好，等待处置。

&rdquo 独孤将军领命，忍了忍还是问道：&ldquo那世子如何处置？&rdquo 这一句问到了伤口上，平宗突然发怒：&ldquo锁拿了关入内府监牢，交给有司处置！&rdquo言罢一甩手快步离去。

楚勒一直快到宫苑门口才追上平宗。

他正望着被大雪覆盖的一片空地出神。

楚勒将他的裘氅带了出来，送到他手边，平宗却并没有去接。

良久才沉沉地问：&ldquo还记得这里吗？&rdquo 至正二年的春天，平宗亲手为小皇帝和平若打造了两张他们俩能拉开的小弓，将他们带到这片空地来。

春天时百花绽放，杨柳楼台与绿荫掩映，平宗命人做了两个飞隼样的纸鸢高高飞起，手把手教那两个孩子如何才能射中飞隼而不伤其羽翼。

当时楚勒就随侍在他们身边，为两个孩子做示范。

他当然记得。

&ldquo这里离宫苑门这么近，日日都要经过，自然记得。

&rdquo他避重就轻地回答，知道平宗心里在想什么，又说：&ldquo将军，世子年纪尚小，受了奸人蛊惑一时糊涂做下这等事情&hellip&hellip&rdquo &ldquo糊涂？！&rdquo平宗冷笑一声，打断他，&ldquo楚勒，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时候糊涂过？不要替他开脱了，这事儿你怎么想，说说吧。

&rdquo &ldquo这&hellip&hellip&rdquo楚勒看着他的面色，斟酌地说：&ldquo将军长途跋涉刚刚回来，此时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

眼下局势已经大定，谅那些魑魅魍魉此时也翻不出大浪来，将军不妨将这些事儿都放一放，身体要紧啊。

&rdquo &ldquo卧榻之畔已经是虎狼成群，你让我如何闭得了眼？&rdquo平宗跺了跺脚，将脚面积雪跺掉，再开口时已经不复之前的愤怒，语气深沉而镇定，&ldquo你去给我拿一个人来。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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