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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你呢?日日药不离口,天冷天湿稍不留神膝盖就疼痛地寸步难行。
再看看你的手,当年芊芊素手,如今却茧结密布,我每次握着你的手时就心痛,恨自己无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这一切若非老八,怎会如此?你一直不忘他是你姐夫,可他如何对你的?太医说-只能保你十年无虞-,你今年才多大,三十二岁。
若非他,你身体何至到如今这样?若曦,你知道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有多恨吗?我每一分的惧怕都是恨。
" 我握着他手哀求道:"这些事情只是立场问题,不是他的错,我没有怨怪,我猜想十三爷也不会怨恨的。
既然我们自个都不计较,你也不要计较可好?"他凝视着我道:"若曦,我不想你操心这些事情,可他们却非要拖你搅进来。
你怜惜他们,老十的福晋可有半点顾虑过你的身子?" 我握着他的手贴在脸上道:"她已是无法可想了。
"胤禛默了会道:"朝堂中的事情诡秘难测,我只能答应你不伤害他们性命。
"我心下微微一松,隐隐萌生一种希望,觉得历史也许可以稍微改变的,至少可以不必那么残酷,看着他感激地说:"多谢。
"胤禛带着丝疲惫道:"我还要看折子,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可好?"我点点头,拿了椅子坐到桌侧。
——————————————- 这几日太阳份外好,雪早已消融干净,我喜欢拣正中午时在阳光下散步,觉得和煦的阳光把骨子里的寒意都驱除散去。
由着性子随意而走,不经意时发觉周围景致很是熟悉,眺望着不远处的屋檐廊柱,心中滋味复杂。
静立半晌后,慢慢而去。
还未到院门前,已听到里面的捣衣声。
我犹豫了下,终是跨进了院门,院中洗衣的女孩子们陆续抬头看向我,面色错综复杂,有惊异,有艳羡,有嫉妒,有害怕,突然又都反应过来,个个赶着跳起请安,"姑姑吉祥!". 心里有些后悔踏进这个院子,可既然已经来了,却不好立即就走,笑说:"你们不必这么多礼,都起吧!"众人立起,默默站着,院子里人虽多,却寂静无声。
我打量了一圈四周,一切都还是那样,地上堆满衣服,绳上晒满衣服。
看着神色拘谨的铃铛和钱钱,没话找话地问道:"张公公呢?",两人脸色一白,半晌后才嗫嚅道:"出宫了。
"太监不比宫女,若没有大错都是做一辈子的,年纪大后才会放出宫养老。
这么早出宫,若身边没有银钱,周围人又瞧不起他们这些不男不女的人,生活肯定窘迫潦倒。
心下微惊,有心再问,可她们脸色恐惧,遂压下心中百千心思,随意道:"不打扰你们干活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们。
"心里却想的是这应是最后一次踏入这个院子。
我已经不属于这里,再来只能给她们增添不愉快。
回屋后有心撂开此事不再想,却总是隐隐不安,思量一番后,决定去寻王喜。
人刚到他屋外,听得里面隐隐约约地哭声。
细听了一会,忙去拍门。
屋里哭声顿时停住,半晌后王喜才开门。
我问:"你哭什么?"王喜陪笑道:"姐姐怕是听错了,没有人哭。
"我点点头,推开他进了屋子。
屋中几案上摆着几碟瓜果幷糕点,虽看不到香炉,香味却仍在。
我仔细打量着桌上的供品,问道:"你在祭奠谁?"王喜道:"没有谁,只是随便摆了几碟瓜果糕点而已。
"我侧头盯着他不语。
他低下头凝视着地面,道:"是祭奠人来着,恰是家里人的忌日。
" 王喜眼泪唰地滑落。
我看他流泪不止,心里头残存着的一丝希望也化作了泡影,只剩下满心地悲痛,泪水终于滚滚而下。
我扶着桌子哭了半晌,强忍了悲声,道:"把香炉摆出来吧!容我也祭奠谙达一次!" 王喜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香炉出来,我一见这香炉,刚刚敛住的眼泪又滚落,王喜哭道:"都是我没用,师傅往日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我却连师傅的忌日都不敢明里祭奠,正儿八经的香炉也不敢用。
只能用这日常熏蚊子的充数。
" 我哭着插好香,对着几案拜了三下,又埋头哭了一会。
王喜一旁跪着也只是落泪。
我问:"究竟怎么回事?"王喜低头抹泪,不言不语。
我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瞒的呢?我十三岁一入宫,就在李谙达身边做活,谙达待我一直甚厚,就是到最后都替我想法子让我重回圣祖爷身边。
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心下何安?" 王喜静静发呆,忽然下定决心,抹干眼泪,起身开门向外探看一下,走回我身边,在我耳旁低低道:"师傅去年今日过世的。
"我道:"那是雍正元年一月的事情了,离圣祖爷驾崩才一个多月的光景。
我听玉檀说,谙达被放出宫养老了,难道是在宫外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喜眼泪又下,压着声音哭了会低声道:"大家都以为师傅出宫养老了,实际师傅早已服毒自尽,尸身送去化人厂化了。
"我脑子-轰-的一声,刹那一片空白,只有心急急跳,半晌后,声音颤着问:"为什么?"王喜低头垂泪,再不肯多言。
我身子缓缓软倒跌坐在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滚落,心中一片冰凉。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李德全跟在康熙身边几十年,这世上最知道康熙心思的人莫过于他,康熙临去世那天和四阿哥的谈话他也在场。
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是最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随意一句话就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胤禛怎么可能容他活着呢?是我太天真,忘了帝王之心。
我哭了半晌,擦干眼泪,缓缓从地上站起,慢慢朝门外走去,拉开门后,忽想起来的目的,又转身关上门问:"张千英也死了吗?" 王喜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半晌后才喃喃道:"出宫时还未死,现在就不清楚了,估计和死也差不多。
"我手扶着门问:"什么意思?"王喜声音微带着颤道:"我听说,他被割了舌头,剁了手后,赶出了宫。
" 我猛地拉开门,扶着门框弯身呕吐,王喜急急赶到身边替我捶背。
搜肠刮肚地把中午吃的饭都吐了出来,胃里嘴里只是泛酸。
王喜看我不吐了,忙捧了茶过来给我漱口,道:"姐姐回去请太医看一下吧!"我摆了摆手,又喝了几口热茶压住胃里的酸气道:"起先只觉得心闷,这会子吐出来倒好了。
"说完把茶递回给王喜就欲走。
王喜道:"还是我送姐姐回去吧。
"我道:"不用了,我们以后也该避下嫌。
我倒不妨事,可不能给你招惹麻烦。
"说完,脚步虚浮地晃悠着回去。
——————————————- 房门被轻轻推开,这样不敲门就进我屋的除了胤禛再无旁人。
心下百般滋味,到了面上却只是闭目躺着不动。
胤禛走到床旁俯身道:"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晚膳用的也不多,不舒服吗?"说着想点灯,我忙道:"不要点灯。
" 胤禛轻笑道:"还是喜欢黑暗。
"他坐在床侧,问:"身子可好?"我道:"好着呢!只是下午多吃了几块糕点,晚上就有些吃不下了。
"他道:"别只躺着,起来说会话,胃里积了食,回头也难受。
" 我依言爬起来,他帮我放好垫子,让我靠好,自个也斜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我强打起精神陪他说话,几次三番欲张口问他,却顾虑到王喜,终又咽了回去。
因为了解一些历史,知道雍正对八阿哥等人的铁血手腕,可除此之外,我的他是爱惜我,不会伤害我的胤禛.他即使行事偏激可也只因为爱恨强烈,想保护我们。
可现在突然发觉,我心里竟然对他开始隐隐几丝畏惧。
我在小心翼翼地回话,不敢点灯,害怕他看出我的异样。
此时才真正明白十三的感觉,对十三而言,他如今首先是皇上,然后才是四哥,所以谨言慎行必不可少。
而我今夜也开始仔细斟酌着说每一句话,小心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情绪,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切都是随性。
胤禛看我说话时精神总是不济,问:"好似很困的样子?"我笑道:"人家本就要睡的,被你硬拉起来,能不困吗?"他笑说:"我放下手头的事情特地来陪你说话,不领情,反倒埋怨我。
好了,不扰你清静了,我回去看折子,你歇息吧!"说着起身而去。
我在黑暗中静静坐了很久,听着远远地敲了三更才忙扯了被子躺下,却仍旧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眼泪又落下。
――――――――――――― 自从王喜处得知李谙达和张千英的事后,我整日就懒懒呆在屋中,看书,临贴,刻意地去遗忘整个外面的世界。
如今临的帖子都是胤禛写的,我模仿他的字迹已有四五分象。
西北战事到了最后决一胜负的时刻,养心殿经常通宵烛火通明,胤禛眼里心里全是千里之外的战争。
二月八日,年羹尧下令诸将分道深入,直捣巢穴。
在突如其来的猛攻面前,叛军魂飞胆丧,毫无抵抗之力,立时土崩瓦解。
清军大获全胜。
捷报传来,胤禛大喜,予以年羹尧破格恩赏晋升为一等公。
此外,再赏一子爵,由年羹尧的儿子年斌承袭,连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都被封为一等公,外加太傅衔。
年氏满门圣宠如日中天。
席间用膳时,胤禛还忍不住地谈论着大获全胜的战役。
我心里嘲笑道,集中了大清几乎全部的人力物力去打这场战争,十四之前已经在西北树下了大清军队的威仪,罗卜藏丹津的反叛准备不足,仓惶起事,还是以弹丸之地对大清千里疆域,年羹尧但凡有些智谋怎么也该赢的。
十三看我嘴角挂着丝讥笑,朝我微摇了摇头,我对十三皱眉一笑,胤禛看到我和十三的表情,摇头苦笑一下,收了声,不再谈论已过去的西北战争。
―――――――――― 我在屋内临帖,承欢跑着冲进来,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手中的毛笔晃了几下,桌上的纸已被涂污。
我一边推她,一边笑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承欢瞪大双眼道:"姑姑,他们在蒸人。
" 我说:"什么?整人?"承欢用力点点头道:"他们不肯告诉我,不过被我偷听到了,皇伯伯命各宫近前侍奉的太监宫女都去看。
姑姑,怎么蒸人呢?象姑姑带我去御膳房看的那样,蒸包子那样蒸吗?" 我猛地从椅上站起,惊声问:"你说什么?蒸人?"说到后两个字时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忙忍住。
承欢道:"蒸人呀!"我问:"你还听到什么?是谁?"承欢摇摇头道:"就这些了。
" 想起王喜,心里惊怕,立即向门外行去,承欢跑着要跟来,我忙道:"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在这里呆着。
"承欢看我疾言厉色,只得噘嘴站住。
我大跑着出了屋子,往日守在养心殿外的太监宫女都不在,四处只有侍卫静立着。
不知隐在哪个角落的高无庸闪身到我身前拦住我道:"姑姑去哪?"我心下惧怕愈深,越过他就跑,他忙拽着我道:"奴才刚才看见承欢格格来了,姑姑怎么不陪承欢格格呢?"我心中发急,猛地甩开他手,喝骂道:"狗东西,连我都敢拉拉扯扯,你有几个脑袋?"他忙跪下磕头,我立即飞奔而去。
他在身后一路追来,却再不敢碰我,只是不停声地哀求。
我心跳得好似就要蹦出胸膛,阵阵气闷,向刑房狂跑而去。
还未到跟前,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似香似酸似臭,令人作呕的怪味。
看见前面黑压压立满了紫禁城内各宫有头有脸的太监宫女和各处的掌事太监,全都脸无人色,有的全身抖动,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弯身而吐。
我看到那口支在火上的大瓮,胃里翻江倒海地翻腾,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狂呕起来,直呕到胃中只余酸水,无可呕之物时,才强撑着抬眼扫去,不敢看场中的大瓮,眼光只在人群中游走,忽看到王喜涕泗橫流、瘫软在地的身影,一直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才-通-的一声落下。
再不敢多看,转头就走,脚下一软,就要摔倒。
一直立在一旁,脸色青白的高无庸忙上前搀扶我。
我借着他胳膊的力站起,他求道:"姑姑就扶着奴才的手回吧!"我有意自个走,却头晕目眩无以成步,只得扶着他胳膊。
我抑着发颤的声音问:"是谁?"高无庸半晌无声,我心中惊惧悲哀愤怒一瞬时再难控制,厉声吼道:"说!我看都看了,难道还要我回去问吗?"高无庸全身一个哆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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