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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后的午后,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光。
没有病人的时候,小六喜欢拿一片荷叶遮住眼睛,仰面躺在晒草药的草席上,双臂贴着耳朵往上伸展,双脚自认合并,脚尖往下。
整个身体笔直得像一条线,想象中好似身体可以无限延展,那种筋骨撑拉的感觉,配上温暖的太阳、荷叶的清香,兼职就像骨头饮了酒,小醉微醺的美妙。
他曾经鼓励过麻子和串子像他那样晒太阳,可麻子和串子嫌光天化日丢人,从来不和他学。
所以这种美妙的感觉,小六只能自己寂寞地独享。
小六撑拉够了,缓缓收回手臂,拿开了荷叶,看到十七在切药。
麻子自从女儿出生,几乎常住在屠户高家了。
本来串子还能干些活,可这三个月他整天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医馆里只剩于十七,不过小六一点没觉得活儿比以前多,反倒更省心清闲,每次想到什么,刚想到去做,发现十七已经做好。
小六盘腿坐到席子上,把荷叶顶在头上,看着十七专心致志地干活。
十七一直低着头切药,等切完了,把切好的小药块仔细地装进药盒里,等这个药盒装满了,他又开始切另一种药。
十六叫:“十七。
” 十七停了一瞬,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十六。
“嗯……”小六摇摇头,“没什么。
” 十七低下了头,又开始忙碌。
“十七。
” 十七停下,这次没有看小六,只是微微侧头,凝神听着。
“你休息会儿吧!” “不累。
”十七继续干活。
小六拿下荷叶,一边看着十七,一边一下又一下,慢慢地把个圆圆的荷叶撕成了一条条。
老木和串子都察觉不出他在和十七生气,可十七和他都知道,刚开始十七还想赔礼道歉,他却故意装糊涂,越发客气有礼,渐渐地十七不再提,只是沉默地像影子一样跟随他,把以前三个人干的活一个人都干了。
“十七……” 十七抬头看向小六,小六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咬着咬嘴唇,忽而眉开眼笑地拍拍旁边,“你过来,我教你个好玩的事情。
” 十七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小六旁边。
小六躺下,连说带比,指挥着十七躺下,像他一样很没形象地晒太阳,十七果然不想麻子和串子,毫不迟疑地一一照做。
小六眯眼数着瓦蓝天空的洁白云朵,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虽然晒在身上的太阳依旧是那个太阳,躺着身下的草席也依旧是那张草席,可两个人一起晒太阳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一个人晒太阳的感觉好。
小六昏昏欲睡时,十七的声音突然传来:“不会再有第二次。
” “嗯?”小六迷惑地睁开了眼睛。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再让你想要倚靠一下时,却找不到我。
” 小六彻底清醒了,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小脾气怪没意思的,亏得十七竟然还耐心琢磨了一番。
小六翻身坐起,挠着头干笑几声,想说点什么,老木突然跑了进来,拽起小六就跑。
“鞋,我还没穿鞋!”小六匆匆穿上鞋,快跨出门了,突然回头对十七说:“一起去!” 小六被老木拽着一路快跑,顾不上看十七有没有跟过来。
一直跑到了街头,小六刚和轩打了声招呼,就被老木摁着躲到了几个酒缸后,老木和轩打手势,轩点点头,便是一切明白。
有人小心地蹲在他身后,小六也没回头,就知道是十七来了。
小六回头冲十七笑做了个鬼脸,调整了下姿势,笑眯眯地等着偷窥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轩大声咳嗽了几声,老木立即一副进入戒备的状态,小六也立即从酒缸缝里偷看。
三个娼妓姗姗而来,声音软糯地对轩说着要买什么酒,要几两。
买完了酒,两个走得快,还剩一个慢慢地落在后面。
小六正看得不耐烦,老木用力捶了他一下,他这才看到串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和那落在后面的一个娼妓并排走着,走着,走着……不见了。
老木拽着小六又是小跑,左拐右弯,钻进了个小巷子里。
串子和那娼妓在暗影中低声说话,说着说着,两人贴到了一起,开始扭糖丝。
十六笑眯眯地看着,老木却脸色铁青,一脸伤心失望。
小六侧头看十七,十七站得笔直,眼睛去看着自己的鞋尖,绝对地非礼勿视。
扭糖丝的两个人越来越激烈,女的靠着墙壁喘息呻吟,老木想冲出去,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尴尬的事情,对小六说:“你看着办吧!”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小六顾不上理会老木,只是好笑地看着十七,十七的眼睫毛微微地一颤一颤,小六忍不住凑了过去,“大家族的子弟就是没有侍妾,也该有几个美貌的婢女吧?你身边的婢女比这个女儿如何?” 十七不说话,想避开小六后退,可已经贴着墙壁了。
小六忍着笑,继续自己的邪恶,双手张开,往墙上一放,把十七圈住,恶霸调戏民女的架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小白兔那样清纯羞涩的,还是像这个女子一样风骚热情的?” 在女人的呻吟中,十七苍白的脸颊慢慢地染上了一层红晕。
小六已经快要笑破肚子,却越发邪恶,更是凑近了,几乎贴着十七的脸,声音低沉地问:“你想要吗?” 没想到,十七慢慢地抬起了头,虽然有一点羞涩,可眼神清亮清亮,竟然溢出了笑意! 小六愣住了,半晌脑子里才冒出句,披着羊皮的狼啊! 小六又羞又恼,脸腾地红了,把气全撒到了串子的身上,直接冲了过去:“串子!你胆子大了啊,都学会嫖妓了?钱哪儿来的?” 串子吓得提着裤子就跑,可习惯性地跑了两步,又跑了回来,挡在女子的身前。
那女子却毫无愧色,只迅速整理好衣衫,推开了串子,对小六一礼,“奴家桑甜儿,与串哥儿相好,并未要他的钱。
” 小六笑笑地问:“你个娼妓,陪他睡觉不要钱,不是亏了?” 桑甜儿笑笑:“我乐意!” 小六问:“你乐意陪他睡一辈子吗?” 桑甜儿愣了,似乎明白了小六的意思,却不敢相信小六是那样的意思。
串子急急忙忙地说:“我愿意!我愿意和她睡一辈子!” 小六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去,我问她话呢!” 串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桑甜儿,对她猛点头。
桑甜儿终于相信小六问的就是那个意思,眼中有泪,跪下,“奴家愿意。
” 小六说:“你想好了?跟着串子可要干活受累。
” “奴家愿意。
” “成,你回去等着吧,想想什么时候成亲。
” 桑甜儿不敢相信地看串子,一切能这么简单?串子扶起她,“六哥虽然凶,可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
” 小六拧着串子的耳朵,拽着他就走,“你可真是长大了!” 串子心愿得成,一边哎呀呀地叫痛,一边高兴地冲着十七笑,十七跟在他们身后,只是看着小六,眼中满是笑意。
经过酒铺子时,小六对轩说:“谢谢你了!” 轩瞅了一眼被小六拧着耳朵的串子,笑着拱手,“如果办喜事,记得照顾我的生意啊!” “成,到时你和老木谈吧。
” 小六拎着串子,快进门时,小六低声说:“还不叫得凄惨点?” 串子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哭嚎起来,小六连踢带踹,把串子打到老木面前,老木又心疼,嘀咕:“都老大不小了,要打也背着人打,好歹给她留点面子。
” 老木本来就一肚子气,可小六已经收拾好了串子,老木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六,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啊?串子怎么就和个娼妓黏糊到了一起了呢?” 小六说:“想办法赎人吧!赎了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麻子有的,也别给串子缺了。
” 如果老木是神农或高辛人,以他对串子的真心疼爱,恐怕很难接受串子娶一个娼妓,可他来自民风奔放彪悍的轩辕,蹲在门槛上吹着冷风,琢磨了半晌,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行的,串子的媳妇就这么定了下来。
老木一旦决定了,立即开始张罗。
娼妓馆也许是觉得有利可图,也许是想惩罚桑甜儿,开了个高价,都够麻子再娶十个春桃了。
老木四处托人说情,但是,以老木和小六在清水镇二十多年的关系,竟然完全搞不定。
老木气得要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娼妓馆在清水镇是很特殊的场所,那里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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