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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可这个宝莉华莱士偏就是不懂。
旁人倒是好解决,但宝莉是外国人,不好派打手给她些颜色看看。
于是这如何收场的问题,便又落到了唐竞头上。
两人约在咖啡馆见面,可宝莉想问的,唐竞却不能答,言谈间便有些各怀鬼胎的味道。
更奇的是,唐竞觉得这样很好。
起初,宝莉采取迂回战术,并不打听锦枫里的事,反而说起自己来华的经历。
她告诉唐竞,自己初到上海其实也就是为了猎奇,而后又兼诉苦,说报社这地方尽是男人的地盘,才刚做记者的时候,社里的人当面叫她Honey或者Mydear,背后提起她,只消说thatgirlreporter,派给她写的文章全是社会版的花边新闻,诸如某太太举办舞会,某先生与某小姐订婚,某领事馆官员新添了公子云云。
“那后来怎么样?”唐竞便也装傻,这样问她。
“Everydoghasitsday.”宝莉自嘲,随后话风一转,说起另一段故事来。
她说自己一路北上,爬得山,下得水,乘过满是难民的篷船,也坐过运棺材的火车,还借着女性身份一路采访军阀,与吴佩孚的太太同吃同住,这下总算轮到她的那些男同行们目瞪口呆,又全无办法。
唐竞听了确是佩服,也知道这是一个故事换一个故事的意思。
可他还是缄口不提自己在锦枫里的角色,只是从明清时代的漕运水手说起,把这青帮与洪门的来龙去脉说书一般讲给眼前这洋婆子听。
这故事势必是很长的,真当是下笔千言,离题万里,但他大约说得还算引人入胜,讲到清末时,两人关系已不同一般。
不管旁人如何猜测,他们其实都明白,这只是及时行乐,两厢情愿的事情。
宝莉最讨厌天光大亮后的尴尬,唐竞也是一样。
他记得宝莉讲过,等她退休回国的时候,一定会将在中国的奇遇写成一本书。
而对于他来说,只需在那跌宕的故事里扮演一个戏份不多却足够有趣的角色,就已是无憾了。
回到此刻,唐竞在电梯里展开报纸来看,却见署名P.Walsh的文章只是社会版上的一则短讯,位置亦不显眼,说的是停泊在浦东华栈码头的日轮晴空丸上死了一个中国人,中日双方对其死因各执一词,真相不明。
《大陆报》是租界英文报纸,多的是英美时政与交易所行情,内页花边也都是租界名门的婚丧嫁娶。
这样另类而不讨巧的题材,大约也只有宝莉才会去写。
文章粗粗读了几句,电梯已下至底楼。
也是巧,开门又遇到吴予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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