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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他牵起她的手,像十几岁的少年,拉着心爱的姑娘在郊外狂奔。
耳边风声呼啸,心里异常快乐。
带她来延福宫是对的,大内住了那么多人,却是个人情最淡薄的地方。
高墙束缚了天性,容不下真挚浪漫的爱情。
他送她回蕊珠殿,进殿里把人都轰走了。
她往后面走,他趋步跟了过去。
她回过身来,视线游移,“官家回寝宫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 他以为刚才感情增进一大步,她不会赶他走的,没想到还是要同他分殿睡。
他站住了脚,怕太热情惹她反感,也许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得给她些时间。
他平了平心绪道好,“皇后也早些休息,我就在移清殿,若是有什么事,你只管来找我。
” 她微笑着,站在一架花开富贵屏风前,恬淡的美,叫身后那丛锦绣黯然失色。
她回了回手,“官家去吧,明早咱们再见。
” 他恋恋不舍退后,“那皇后好好休息。
”终于横了心,转身出去了。
秾华站在那里,抚抚眉眼,再抚抚嘴唇,心里一阵阵甜上来。
他亲了她,那时候紧张得简直要死过去似的,除了听见自己隆隆的心跳和他急促的呼吸,别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也许爱上一个人,会对其他人硬了心肠,她有负罪感,觉得很对不起云观。
时常想起他,拿他和今上做对比,有时候脑子糊涂了,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她好像爱着今上,可是想起云观的早殇,又让她心痛难当。
如果现在云观站在她面前,她恐怕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换了寝衣安置,陌生的殿宇,一个人睡着有些害怕。
翻来覆去难以安枕,时候长了头也隐隐生疼。
早知道应该让春渥陪着来的,白天玩得尽兴,到晚间就苦了。
延福宫嘉木成林,栖息的鸟儿也多,偶尔一声怪叫,牵扯她的心肝。
到最后还是坐了起来,推窗往移清殿方向看,殿里烛火亮着,他应该还未睡吧! 挑了件交领长衣披上,她从蕊珠殿里出来,不管值夜的黄门侧目,径直去了他的寝殿。
移清殿也分前后殿,前殿办事,后殿就寝。
她推门进去,隔了两层帘幔,看见后殿烛光跳动。
寂静像冻住的湖面,人陷在里头,伸展不开手脚。
她寻光走过去,缎子做成的软鞋,落脚几不可闻。
离后殿越来越近,就隔着一架海棠刺绣屏风。
她举步上前,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脚下站住了侧耳听,后面隐约传来微声低吟,像睡梦中呢喃的谵语。
他在干什么?她心口突突地跳起来,蓦然听他含糊叫了声秾华,她吓一跳,差点就应了。
然而再等待,殿中悄然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避世不过一两日,头天来,第二天还得回去。
依旧步行,满路都是繁盛的花树,绵延向前伸展,直通远处的宫门。
日光刺眼,人在树下走,间或有风拂过,倒也觉得清凉。
他不时回头看她,她一路缄默,即便目光遇上也匆匆调转开,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好直接问她,只说:“下次休沐,我还带你来。
” 她嗯了声,低着头,脸上隐隐有红晕。
他吸了口气,试探道:“昨夜你入移清殿了?” 她有些慌,好在按捺住了,“夜里一个人睡害怕……” 他心跳漏了两拍,“那后来怎么没来找我?” 她的手在袖笼里哆嗦,嘴唇翕动了下,支支吾吾道:“时候太晚了,怕进去吵着你。
” “进殿了么?进后殿了么?”他简直觉得腿脚无力,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神色如常。
她咽了口唾沫,努力挤出笑容来,“没去后殿,进前殿就后悔了,索性退了出来。
” 他长长哦了声,愈发不自在了。
她撒谎的能力一向欠佳,越是遮掩,越表示她已经知道什么了。
他两手狠狠在脸上薅了一把,这事……不能怪他。
起起落落好几遭,是个人都受不了。
要不要直接同她解释呢?这个似乎没法解释,说了她也未必懂。
既然不懂,就别表现得那么羞涩了,弄得他也无地自容。
他打扫了一下喉咙,“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身上不常发生的事,男人身上很寻常。
” 她嗯了声,“我知道。
” “所以男人要娶妻,女人要嫁郎,阴阳和合,是人伦大事。
” 她点了点头,“然后呢?” 他背着手,绞尽脑汁,“人要接受不理解的东西,不能排斥,要博采众家所长……考幽明于人神兮,妙万物以达观,皇后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脸上木木的,半晌转过头来看他,“官家到底要说什么?” 他愣住了,忽然觉得很沮丧,有种难以弥补的挫败感,闷声道:“没什么……就是说我喜欢皇后。
” 她脸上红云蒸腾,嗫嚅道:“摆在嘴里说有什么用,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
” 他没有去追问她喜不喜欢他,很多时候觉得只要自己全心全意付出过就够了,如果能得到回报最好,如果不能也不要紧,反正她是他的,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两个人默默走着,眼梢可以看见对方的身影。
头顶是细密枝叶,脚下宽阔的甬道直通繁华,一直这么走下去,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进了拱宸门,官家还是官家,皇后还是皇后。
她在福宁宫前对他肃下去,恭送他离开。
门内的春渥立刻迎了出来,一面往回搀,一面道:“医诊验了贵妃昨日进的东西,确实是有毒。
你不在,已经回禀太后了,料着后面会有一场大动静。
禁中有人作乱,不查出下毒的人,梁贵妃也不肯依的。
” 她回过身来问:“宫里的东西进献前都有人验的,既然有毒,怎么能到贵妃手里?别不是一场苦肉计,想扰乱官家的心思吧!” 春渥扶她进殿,替她解了大袖换上妆花罗衣,应道:“就是这里说不过去,厨司出来的东西都要过一道手的,带毒的怎么能进宜圣阁?好在贵妃进得少,要不然这会儿已经入鬼门关了。
” “进得少……倒也巧。
”她沉吟道,“给宜圣阁增派的人手,娘安排了没有?找两个靠得住的,给我盯紧乌戎人的一举一动。
” 春渥应了个是,“早就挑好了,都是机灵孩子,知道怎么办事,圣人放心。
” 心是放不了了,若和庆宁宫没关系,她也不怕是非寻上门来。
可她身边有离心离德的人,万一是她们干的,试图挑起大钺和乌戎的战争,查到最后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她如何自处?她蹙眉细想,趁这个当口给她们提个醒也好,吩咐阿茸道:“去把金姑子和佛哥传进来,我有话同她们说。
” 阿茸领命去了,春渥绞了帕子替她擦脸,低声道:“昨夜还好罢?你身上还没干净呢,不能……” “娘别瞎想,什么事都没发生。
”拉开交领让她看肩头,春渥便不再多言了。
金姑子和佛哥进殿里来,她沉着脸端坐上首,把侍立的人都打发出去,寒声道:“宜圣阁出了事,你们听说了么?” 金姑子和佛哥忙跪下磕头,“婢子们知道圣人为什么传召,请圣人明鉴,婢子就算再愚钝,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禁中如今就像这天下,三足鼎立,庆宁宫也占一份。
梁贵妃出了差池,最引人怀疑的便是咱们。
不瞒圣人,婢子们身手虽不好,要想杀人,未必用毒……” 她转过脸哼笑,“那是因为你们知道,贵妃身边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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