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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父亲强暴地要她,事前事后,都沾了一身咸味,至今也洗不掉。
啊。
也许因为这样,她竟是特别地爱洗澡,用牛奶洗,用浴露,用香水。
奇怪,总是咸得闷煞人。
幸亏南京路发生了五卅惨案,一九二五年,她最记得了,工人学生们为抗议日本纱厂枪杀工人领袖,所以麕集示威演讲宣传,老闸巡捕房前开枪了,九死十五伤。
有个路人中了流弹——他不是无辜,他是偿还。
段娉婷认定了是天意,巡捕代她放了一枪。
收拾了父亲,早已丧母的二男一女便开始自食其力。
两个哥哥坏了,混迹人海,很难说得上到底干了什么。
自己这个作妹妹的,也坏了,但她却有了地位。
——地位? 她不过是当不惯荐人馆介绍过去的佣工,便毅然考了演员,过五关,睡六将…… 她知道大伙并没真正瞧得起她。
虽然这已是个摩登的时代了,不过,她让谁睡过,好像马上便已被揭发。
他们用一种同情但又鄙视的态度来捧着她。
一个女人贱,就是贱,金雕玉琢,还是贱。
她一片一片地,把安眠药吞下去…… 横来一下暴喝: “停停停!她来真格的!” 便见一个旁观的他,飞扑过来,慌忙地夺去她手中的瓶子,世界开始骚乱。
他用手指头往她咽喉直扣,企图让她把一切都给还出来。
导演正沉迷于剧情,直至发觉她其实假戏真做了,急急与一干人等拢上去,助怀玉一臂之力。
有人交头接耳地: “又来了?真自杀上瘾了?” 怀玉喊: “快,给她水喝,灌下去!” 他灌她一顿,又逼她呕吐一顿,他一身都狼藉。
扶着她,搂着她。
那么软弱,气焰都熄灭了,只像个婴儿。
直至车子来了,给送进医院去。
怀玉在乐世界的日戏失场了。
六时二十分,终于醒过来,玛丽唤怀玉: “段小姐请你进去。
” 怀玉只跟洗胃后的段娉婷道:“没事就好,以后别窝屈尽憋着——” 段娉婷苍白着脸: “我没憋着。
你陪我聊聊。
” “我要上夜戏呢。
你多休息。
” “一阵子吧?” “改天好了。
”怀玉不忍拂逆。
“哪一天?几点钟?什么地方?我派车子来接?哪一天?” 怀玉只觉他是掉进一个罗网。
他自憋憋囚囚的大杂院,来至闹闹嚷嚷的弄堂房子。
然后,车子接了他,停在霞飞路近圣母院路的一座新式洋房前。
通过铁栅栏,踏进来,先见一个草坪,花坛上还种了花,是浅紫色的,说不上名字。
她住在二楼,抬头一看,露台的玻璃门倒是关了,隔着玻璃,虽然什么都看到,但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段娉婷一定知道他们在凌霄上了廿一天的戏,卖个满堂,为了吊观众胃口,故意休息七天,排一些新戏码,之后卷土重来。
段娉婷一定知道他练功过了,有自己的时间,故而俘虏来——怀玉可以不来的,他只是不忍推拒一个“劫后余生”的小姐吧。
也许需借着这个理由才肯来。
很多事情在没有适当的引诱和鼓励下,不可能发生。
唐怀玉,甚至段娉婷,二人在心底开始疑惑,那一回的自杀,究竟是不是命中注定的,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一次“手段”? 佣人应门,招待怀玉内进之后,便一直耽在佣人间内,不再出来。
“小姐请你等她。
” 怀玉只见敞亮的客厅,竟有一座黑色的钢琴,闪着慑人的寒光,照得见自己的无辜。
他无辜地踏上又厚又软的大地毯,是浅粉红色的,绯绯如女人的肉。
踩下去,只羞惭于鞋子实在太脏了,十分地趑趄,不免放轻灵点,着地更是无声。
钢琴上面放了本《生活周刊》,封面正是段娉婷。
一掀,有篇访问的文章: “……段小姐的脸儿,是美丽而甜蜜的,充满着纯洁无邪的艺术气质。
二条纤秀眉毛底下,一双乌溜溜亮晶晶圆而大的眼珠,放出天真烂漫的光芒。
丰润的双颊如初熟的苹果。
调和苗条的体格,活泼伶俐的身段,黄莺儿似的声调,这便是东方美人的脸谱了。
“段小姐的生活美化、整齐、有规律。
清晨八时起身,梳洗后便阅读中英文一小时,写大小字数张。
有空还常看小说,增加演技修养。
晚间甚少出去宴会,不过十时左右便已休息了……” 刚看到“这位艺貌双绝的女演员,正当黄金时代的开始,他日的前程是远大光明的,她却说,最喜欢的颜色不是金,而是紫和粉红……” 难怪花圃是紫地毯是粉红。
简直是一回刻意求工的布置,好好地塑造一个浪漫形象以供访问。
忽地耳畔传来一阵热气,吓得怀玉闪避不及。
不知何时,段娉婷出来了。
她穿的是说不上名堂的滑腻料子,披挂在身上,无风起浪,穿不进睡房,穿不出大堂,只似一条莹白的蚕,被自己吐出来的丝承托着,在上面扭动。
她洗过了头,头发还是半湿的,手中开动了电气吹干器,把它张扬着,呼呼地吹,秀发竟自漫卷成纷杂的云堆,掩了半只右眼。
她自发缝间看着怀玉: “我叫你唐,好不好?‘唐’,像外国人的名字,Tom!” “不,‘唐’是中国人的姓呢。
” “唐,”她兀自唤着,“你在看我的访问文章?” 怀玉马上掩饰:“不,我只在看这广告,什么是‘人造自来血’?” “上面有英文。
你会英文吗?” “不会。
”怀玉稍顿,“你会吧,说你每天阅读中英文一小时——” “哈哈哈!”段娉婷笑起来,“你说没看那文章的?没有,嗯?” 怀玉脸红耳赤的,窘了一阵。
“那补品是金先生干的好事,报上的广告用上了英文,是洋货。
唬人的,大家都来买,他也就发了一票大财。
我是从来也不喝的。
你要喝吗?” “金先生——” “不许问啦!”段娉婷马上便道,“你要咖啡?我给你调一杯。
” “不必麻烦了。
” “不麻烦,有自来火。
” 乘势跑开了。
待怀玉开始呷着他此生第一口的咖啡时,段娉婷忽地责问:“你干么跟我搭架子?” “是你先搭的架子。
” “我红嘛!” “那与我无关,而且不想知道。
我现在也红。
” “上海是我的地方呢。
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受欢迎?你看过我电影没有?” 段娉婷不服气了,他竟然不知道她的地位?他竟然三番两次地瞧她不上?忿忿然只说得满嘴“我我我”。
“电影还没拍好。
” “哎你这土包子。
我拍过十部电影了。
那‘夙恨’,这几天我才不要拍。
” “那怎么成?” “我身体虚弱嘛,你洗过胃没有?你不知道有多苦。
我要休息。
唐,你陪我休息。
” “段小姐,我怎么就有你那么闲?你身体差劲,那就好好躺一回吧。
我来一趟,也没什么好聊的,倒像耽误你了——” 段娉婷听得怀玉这般的倔,忍不住仰天格格大笑!道: “唐,你真可爱,一点也不滑头。
” 笑的时候,身体往后一摊,胸脯煞有介事突出了,都看不清里头是什么,隔了最薄的一层,还是看不清——怀玉一瞥,骇然。
在这初春,室内的暖气竟让他悄悄地冒了点汗,他忍不住又一瞥,想不到这样地贪婪。
段娉婷只觉诱惑一个僧人,也没如此费力过。
她问: “你几岁?” “廿一。
你呢?” “嗳,你问小姐的年龄不礼貌。
” “是你先问的。
你几岁?” “跟你差不多。
” “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怀玉拧了,好像她既一意在耍他,所以非得穷追猛打不可。
“哎吔,穷寇莫追啦。
” ——心想,真笨,不回答,自是比他大。
场面上的圆滑竟半点也沾不上。
眼睛十分纵容地瞅着他。
怀玉没回避她的眼光,只耿直问: “你实在找我干么?” “你是我救命恩人嘛。
待我换件衣服逛街去。
” 段娉婷换了袭灰紫色的旗袍,故作低调,那衣衩在腿弯下,走起来有点不便,但因为难期快速,倒让人把下摆的三列绲边都看清了。
人家不过单绲双绲,她却是三绲,手工精致得不得了,泛了点桃色艳屑,末了用一件浓灰的大衣又给盖住了。
正要出门,她又道: “不,我要另换一只口红。
我不用平日那只——为了你的。
好不好?” 果然换了一只清淡的,怀玉哪敢说不好。
司机把二人载至南京路,小姐着他等着。
便走进惠罗公司看布料去,什么月光麻纱、特罗美麻纱、乔其丝麻纱,都不甚中她意。
只管对怀玉道: “一想着要换季,就觉着头大。
” 见他没什么反应,一把挽着他的臂弯: “哦?闷煞你啦?惹毛你啦?——这可不是你陪我,是为了答谢,我陪你的!” “不,我只是怕出洋相。
” “真是!只有付钞票的是大爷。
来,你到过永安么?” 听倒是听过的,一直没工夫来一趟,而且这些南京路上的百货公司,卖的都是高档商品,英国的呢绒、法国的化妆品、瑞士的钟表、法国的五金机具、美国的电器、捷克的玻璃器皿,甚至连卫生纸,也是印着一行洋文,标志着舶来品。
——光顾的客人,不是外国人,便是“高级华人”。
招待的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笑脸迎人的“花瓶”,斑斓的旗幡凌空飘舞,洋鼓洋号,吹吹打打,十分唬人。
怀玉只觉自己是刘姥姥。
段娉婷原来真是个洗澡狂。
到了化妆品柜台,买了大包小包的沐浴香珠香露香皂,用的是公司所发的“礼券”,随手一扬,都是巨额,不知从何而来。
柜台的花瓶们认得她,招待十分热情讨好。
怀玉溜到一旁,忽见一张大型彩色相片。
正是段娉婷。
她斜倚着、拎着一块香皂的广告相片。
因为是洗净铅华似的,变了另一个人。
上面还有一段文字: “力士香皂之特长,不外色白香浓与质细沫多,以之洗濯,不独清洁卫生,而且肌肤受其保护,可保常久娇嫩细腻。
” 末了签个龙飞凤舞的“段娉婷”。
二人买好,转身走了,柜台上方有窃窃私语:“嘿,不管她用什么洗澡,就是‘脏’!” “身畔的是谁?不像是户头。
” “不是户头,就是小白脸!” “也不像。
蛮登样的。
倒是她巴结着他。
什么来头?” 逛完永安逛先施,反正这般又谋杀了大半天。
段娉婷非常地满足而疲倦,到了先施公司顶楼的咖啡室,便点了: “冰淇淋圣代!” 怀玉忙劝止:“你身体还没好,过几天还要拍戏,不要吃冷的。
” “我偏要!”她有点骄纵地坚持着,目的是让他再一次关心地制止和管束。
——谁知他只由她。
这样地又撒手不管了?怨恨起来,便骂道: “你虽然救过我,不过对我也不怎么好!” “也不全为是你。
在那种情形底下,谁都一样。
你怎么可以糟蹋自己?听说不止一次。
自杀又不是玩的——” “你先说是为了我,我才跟你说话。
”逼他认了方从详计议,娉婷比较甘心。
“是——” “好了,我满意了。
不过我今天不说,改天再说。
这是送你的。
” 然后拿了一份包裹得很精美的礼物出来,一个长型的盒子,拆开一看,是管自来水笔。
怀玉忍不住笑了:“你们上海,什么都是‘自来’的:自来血、自来水、自来火、自来水笔……” “你什么时候‘自来’?”她马上接上了。
段娉婷看着怀玉,她等着他。
他再一次地发觉,原来她的眼睛实在是棕红色的——与那晚的灯影无关。
像一种变了质的火焰。
她原是多么地高傲,谁知栽在他手上。
她心中萦绕的,已经不止是对男性的渴望了,她其实不是要一个男人,她心里明白,她要一个不知她底蕴,或者不计较她底蕴的天外来客,带领她的灵魂,逃出生天。
也许有一天,她放弃了此生的繁华,但仍不是时候,她必得要他承认了她此生的繁华,她方才放弃得有价值。
莫非他也栽在她手上? 他不是不高傲的呀——段娉婷,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女明星,像他手上一杯热咖啡,又苦又甜。
当他们并立,他一点也不卑微,他是凌霄大舞台的头牌武生,简直便一步一步,踏向他的虚荣。
吃不了两口杨梅果酱派,忽地来了三个女影迷,战战兢兢地偷看段娉婷,一边又你推我让,不敢上前。
终有一人鼓起勇气,请她签个名字。
连手都抖了。
段小姐有点烦,便道:“我只签一个!” 打发了三人,由她们三人争夺一个签名好了。
她瞅着怀玉,是的,又有影迷及时来垫高自己的位置了。
“你怎么可以没看过我的电影?”她问。
“今天有得看么?”他问。
她架上了太阳眼镜,领他到爱多亚路的光华大戏院去。
架了眼镜,分明不是遮掩,而是提醒。
在众人惊讶和仰慕的目光下,她请怀玉看她的电影。
戏院大堂还有宣传花牌:“亦瑰丽、亦新奇、亦温柔、亦悲壮。
珠连玉缀,掩映增辉。
”在她的剧照下,自是歌功颂德:“她,是电影圈的骄子!她,是艺术界的宠儿!” 今晚上的是“华灯”。
她演一个被恶霸霸占着的妓女,为了孩子的前途,华灯初上之际,便倚在柱下等待过路的男人。
每隔一阵,字幕便一张张地出来了:“人生的路是多么地崎岖!母亲的心是多么地痛苦!” 电影是无声的。
观众也是无声的。
在光华大戏院的楼座,怀玉从未设想过,他正坐在一个美女的旁边,而她的另一个故事却又在眼前——是不是,会不会,还有另外的故事?他有点拘束地正襟危坐了。
大半年之前,他还不过拿着她的一张相片吧。
世事甚是莫测。
“华灯”散了戏,段娉婷道: “到什么地方吃饭好?” 怀玉强调: “什么地方你就拿主意吧,不过这一顿,我是一定要作东道的——去一个我付得起的地方。
” “那不要到红房子吃大菜了。
”段娉婷马上变了主意,“原来是想让你尝奶酪鸡跟洋葱汤……呀,有了!” 结果是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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