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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时间：一九四三年(3/5)

命，这是我们家里所没有的！你懂吗？你知道我需要些什么？不是你的教条，不是你所要维持的虚面子，是欢笑和快乐！还有一样&mdash&mdash爱情！我正等着它来临，我会欢迎它的到来。

我还年轻，为什么不能享受生命？你无法扼杀我，你也不该扼杀我！&rdquo &ldquo梦竹！&rdquo李老太太被激怒了，&ldquo你到底在念叨些什么鬼东西？&rdquo &ldquo我？&rdquo梦竹脸上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ldquo我吗？我在念经。

&rdquo &ldquo念经？&rdquo李老太太瞪大了眼睛，&ldquo念什么经？&rdquo &ldquo喇嘛经！&rdquo梦竹说着，掉转头就向门口走去。

李老太太气得脸发白，望着梦竹走出室外，她愤愤地把书丢在桌子上，脱衣准备就寝，一面喃喃地自语： &ldquo女大不中留，这孩子越来越没样子，还是趁早让她和高家结了婚算了，否则，迟早要出问题！&rdquo 梦竹顶撞了母亲那一句，才觉得一腔郁气，稍稍发泄了一些，回到卧室里，挑亮了灯，她了无睡意地坐在桌前，用手托着下巴，呆呆地对那灯光上的火焰发愣。

是的，生命，生命属于谁？自己件件事都得听别人的安排吗？生命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一声门响，奶妈又挪动着一双小脚，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ldquo好小姐，你还有一个敲敲蛋，吃了再睡吧！&rdquo 梦竹转过头，瞪视着奶妈。

奶妈捧着一个敲敲蛋，送到梦竹的面前来。

梦竹对那敲敲蛋注视了几秒钟，抬起眼睛，安安静静地说： &ldquo把它丢垃圾箱吧！&rdquo &ldquo说得好！小姐！&rdquo奶妈嚷着说。

&ldquo我说，把它丢垃圾箱吧！&rdquo梦竹坚定地说，&ldquo以后，敲敲蛋也好，推推蛋也好，我都不吃了！&rdquo &ldquo好小姐，空肚子睡不着！&rdquo &ldquo我说，我不要吃！&rdquo梦竹站起身来，把奶妈和敲敲蛋一起往门外推，说，&ldquo告诉你，生命是我自己的！&rdquo 奶妈被推到门外，门立即阖拢了，奶妈呆呆地站着，望望手里的敲敲蛋，又望望那关着的门，不解地摇摇头： &ldquo怎么搞的？敲敲蛋和生命有什么关系？&rdquo 再摇摇头，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后面去了。

14

王孝城正吹着他那走调的口琴，碰到有吹不出声音的地方，就把琴在発子上狠敲几下，再送到嘴边去吹。

荒腔走眼的琴声在室内断断续续地响着，这正是中午的时分，宿舍里有三五个同学在睡午觉，其他的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气候燥而热，窗外是炎阳高照，室内焕热得如同蒸笼。

王孝城的口琴又吹不出声音来了，他把琴一阵猛敲，同时低低地发出一连串的咒骂。

小罗把眼光从天花板上调回来，望了望王孝城说： &ldquo我看算了吧，你在吹些什么？招魂曲吗？&rdquo &ldquo招你的魂！&rdquo王孝城骂着说，一面用衣袖擦汗。

&ldquo明远到哪儿去了？&rdquo小罗对挨骂向来不在乎，看了看明远空着的铺位问。

&ldquo鬼知道！&rdquo &ldquo怎么了？你？谁惹你了？&rdquo 王孝城把口琴抛在床上，叹口气说： &ldquo家里再不寄钱来，就只好去当棉被了。

&rdquo &ldquo你愁什么？&rdquo小罗笑嘻嘻地说，&ldquo你还有棉被可当，我呢！棉被早就到估旧货的摊子上去了。

这样也好，四大皆空，就无忧无虑了。

&rdquo说着，他对王孝城伸开了手，&ldquo喂，香烟来一支！&rdquo &ldquo去你的！&rdquo王孝城说，&ldquo咋天还有半支艺专牌香烟，今早已经报销了！&rdquo所谓艺专牌香烟，是艺专的门房，用烟丝自制自卷了来卖给学生们的，价格算得非常便宜，学生们称之为&ldquo艺专牌香烟&rdquo。

&ldquo唉！&rdquo小罗收回手，叹口气。

&ldquo叹什么气？&rdquo王孝城说，&ldquo你四大皆空，不是无忧无虑吗？怎么又叹起气来了？&rdquo &ldquo四大皆空都没关系，八大皆空也无所谓，只是肚子空不好受。

&rdquo小罗愁眉苦脸地说。

&ldquo我告诉你，&rdquo王孝城想起什么来了，压低声音说，&ldquo昨天晚上我看到吝啬鬼掩掩藏藏地带了一包东西回来，偷偷地塞到他的柜子里，八成是吃的，你要不要去检查一番？&rdquo吝啬鬼是他们同寝室的一个同学的外号。

&ldquo真的？&rdquo小罗翻身坐了起来，四面看了看，那位外号叫吝啬鬼的同学并不在室内。

&ldquo当然啦，先把它充公了再说！&rdquo说着，他站起身来，毫不迟疑地走到吝啬鬼的柜子前面，一两个听到他们谈话的同学都从床上伸长了脖子来张望，小罗一面打开柜门，一面嚷着说：&ldquo要吃东西的准备！&rdquo然后，他把手伸进柜子里去一阵乱摸，接着，就大叫一声： &ldquo我的妈呀！&rdquo 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全从床上坐起来，伸头去看。

只看到小罗的手从柜子里抽了出来，跟着小罗的动作，一包五香豆腐干跌落在地下，散了一地，而小罗手里还提着一样东西，原来是只活蹦活跳的大肥老鼠。

小罗提着老鼠的尾巴，那老鼠正吱吱地乱叫乱挣扎着。

大家全哄笑了起来，小罗把老鼠举得高高的，气愤愤地说： &ldquo真有鬼！五香豆腐干不拿出来请人吃，塞在柜子里请耗子吃！真是吝啬到了家！&rdquo &ldquo小罗。

&rdquo一个同学笑着说，&ldquo你如果中饭没吃饱，把这耗子送到厨房里去，煮他一碗清炖耗子汤吃吧！&rdquo &ldquo假若还吃不饱哦&rdquo另一个同学说，&ldquo咱们宿舍里还有一样特产，臭虫！再来个炒臭虫吧！&rdquo &ldquo还可以来个油炸跳蚤！&rdquo &ldquo太油腻了，再加个凉拌苍蝇吧！&rdquo &ldquo好丰富！大菜一桌！&rdquo 小罗已拉开嗓子，用饭店堂倌的口吻，大声唱了起来： &ldquo炒臭虫，油炸跳蚤，凉拌苍蝇，外加清炖耗子汤一个哟！多放辣椒！&rdquo 全寝室都大笑了起来，笑声中，还夹着那只老鼠的吱吱怪叫，正笑闹成一团的时候，杨明远满头大汗地跑进了寝室，叫着说：&ldquo发公费了，赶快去领！&rdquo 此话一出，全寝室的人都振作了，忙着起床穿衣服，跑出宿舍，杨明远把两个公费口袋扔在桌子上，说： &ldquo小罗和孝城的，我已经代领了，&rdquo他一眼看到小罗，就咦了一声说，&ldquo你手里是个什么玩意儿？&rdquo 小罗跳蹦着跑来拿起口袋，笑着说：&ldquo第一件事，艺专牌香烟！&rdquo &ldquo喂，&rdquo王孝城说，&ldquo你这只老鼠舍不得扔了，是不是？真的想清炖耗子汤吃呀？&rdquo &ldquo小罗，还有你一封信，&rdquo杨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信封，故作神秘地送到鼻端去闻了闻，哼了一声说，&ldquo唔，有一阵香味，真好闻！&rdquo又把信封扬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信封上的字：&ldquo国立艺术专科学校西画系一年级，罗文先生亲启，重庆市舒寄。

唔，姓舒的，这姓好怪呀，王孝城，你听说过有姓舒的人吗？舒服的舒？&rdquo &ldquo哦，&rdquo王孝城煞有介事地眨眨眼睛，和杨明远像演双簧似的，一副思索的样子说，&ldquo好像没听说过，除非是&mdash&mdash唔，对了，《闺怨》的女主角，舒绣文！&rdquo 小罗&ldquo呀！&rdquo的一声惊呼，因为他曾写过一封情意缠绵的信给舒绣文，回信竟然落在杨明远手里，这还得了！他对着杨明远冲了过去，手里那只老鼠就顺手一抛，抢下了杨明远手里的信。

刚好门外一个同学走了进来，只看到一团黑溜溜的东西对自己迎头飞来，以为是小罗抛给他的什么好东西，就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谁知一接之下，毛茸茸，软绵绵，吱吱乱叫，低头一看，不禁&ldquo哇呀！&rdquo地大叫了起来，松了手，那只老鼠落在地下，立即一溜烟地钻到床底下去了。

王孝城跺踩脚，惋惜地说：&ldquo一碗好汤没有了。

&rdquo 那位新进来的同学，外号叫做&ldquo木瓜&rdquo，有点木头木脑，呆呆地站在门口，还傻里傻气地问： &ldquo你们这是新发明的什么游戏？&rdquo 这儿，小罗抢过了杨明远手里的信封一看，下款写的是&ldquo中大吴寄&rdquo，根本不是什么&ldquo舒寄&rdquo，才知道上了杨明远和王孝城的当，气得抬起头来，狠狠地看了杨明远和王孝城一眼。

杨明远和王孝城都相视而笑。

小罗拆开信，看了一遍，就蹙蹙眉，回忆似的想了想，接着就尴尴尬尬地笑了。

笑着笑着，不禁越笑越厉害，最后，简直成了捧腹大笑，王孝城说： &ldquo这个人发神经病了，什么事这么好笑？&rdquo 小罗把信笺送到杨明远和王孝城面前来，边笑边喘气边说： &ldquo五香豆腐干，五香豆腐干&hellip&hellip&rdquo接着又是笑。

杨明远和王孝城莫名其妙地接了信笺，看到下面这样一封信： 小罗： 你知道你这浑小子闯了多大一个祸？那天你带着小姐看白戏，是我们不该多事把你带进去，请你看了话剧，还惹出一个大麻烦，真是我们该倒霉！早知道会如此严重，那天就应该让你们出出洋相看不成！这也都怪我们那位何慕天的心肠太好，惹上了你这个标准的扫帚星！ 我还是从头说明白吧，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们同学群里的一位名叫许鹤龄的女同学，外号是&ldquo五香豆腐干&rdquo，这是全中大人尽皆知的事。

偏偏你这位老兄竟在大庭广众下&ldquo征求五香豆腐干&rdquo，这也罢了，后来又说些什么&ldquo在座都有份&rdquo，这又罢了，当我们小飞燕干涉时，你居然还来了一句&ldquo又不是说你&rdquo！这一下，你可以想像两位小姐气成什么样子。

而那天，我们男同学错在不该大笑。

而今，两位小姐迁怒在我们身上，和我们展开了个&ldquo沉默抗议&rdquo，无论对哪一位男同学，都相应不理。

五香豆腐干还没说的，小飞燕是我们的灵魂！小罗呀小罗！你可以为我们想想，这一来，我们的生活里还有快乐么？ 近来，全宿舍都无精打采，最后商量结果，是追究祸首&mdash&mdash你！于是，与小姐们进行和谈，结论是，由你做东道，请我们这一群&mdash&mdash包括几位女同学，在磐渓的茶馆中，备茶一桌、酒一桌，小菜、花生、瓜子各若干，请客。

曰期已择定为本星期六下午三时，想必那时你们本月份公费已发，必定荷囊充实，希望准时到达勿误！ 再者，昨日在镇上碰到李小姐，已经代邀星期六一同来玩。

希望你们别黄牛，否则就太不好意思了。

祝 快乐 胖子吴 杨明远和王孝城看完了信，两人相对注视，回忆那天晚上的种种情形，不禁也都大笑了起来。

笑完了，王孝城拍拍小罗的肩膀说： &ldquo好了，小罗，你现在预备怎么办？&rdquo &ldquo怎么办？&rdquo小罗扬扬眉毛，拍了拍刚刚拿到的公费口袋，豪放地说，&ldquo胖子吴写了这么一大堆，你猜是为什么？不过要敲敲我的竹杠而已，他们算准了，我们该发公费了，又知道我小罗最爱请客，所以借题发挥，找到了我来做东道！这又有什么关系，请就请吧！&rdquo &ldquo请就请吧，你的口气不小！&rdquo杨明远说，&ldquo你算了没有，一共到底有多少人？我初步估计，起码十五个人以上，假若还要喝酒的话，你这个月的公费大概就该全体报销了！&rdquo &ldquo报销就报销！&rdquo小罗洒脱地甩甩袖子，&ldquo一个月的公费，换一次请客的豪举，过瘾！&rdquo &ldquo过瘾？&rdquo王孝城笑着说，&ldquo花光了再去当裤子吧！&rdquo 小罗昂头一笑，把公费塞进了衣服口袋里，向门口走去，一面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地念着李白的诗： &ldquo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rdquo 星期六，在磐溪的茶馆里，真可说是盛会。

十五六个学生把那间小茶馆闹得天翻地覆，他们把桌子并拢起来，坐成了一圈，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几盘瓜子，只那么一卷，就全光了。

小罗站在人群中，派头十足，拼命叫老板拿酒来，瓜子来，花生来！ &ldquo只管拿来，只管拿来，有我付账！&rdquo他拍着胸口，好像他是个百万富豪。

梦竹也来了，她穿件白底子粉红碎花的旗袍，依然垂着两条大发辫。

脸上没有任何脂粉，水红色的嘴唇和面颊仍旧显得红滟滟的。

眉线分明的两道眉毛下，是对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她文文静静地坐在那儿，用一种旁观者的态度，悠然地望着那群笑闹着的大学生。

她的旁边，就坐着杨明远和王孝城。

小罗张牙舞爪地跑来跑去，拼命鼓励大家&ldquo多吃一点&rdquo。

&ldquo不要怕！你们尽管吃，这一个小东道我小罗还做得起。

伙计，再拿一盘五香豆腐干来！&rdquo 王孝城望望杨明远，压低声音说： &ldquo他又犯毛病了，请了客，还得挨骂，你看吧！&rdquo 梦竹也已经知道&ldquo五香豆腐干&rdquo的典故，不禁抿着嘴微微一笑。

明远把头靠近她，微笑着说： &ldquo你看他阔气得很，是吧？他床上的棉絮都没有，就睡在木板上，他美其名为：&lsquo四大皆空&rsquo！所谓四大，是说床上空，衣柜空，荷包空和头脑空！&rdquo 梦竹忍不住笑了，抬起眼睛来，她看到坐在她对面的一个人，正用对深湛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和他的眼光才接触，就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心跳。

可是他连招呼都没有打，好像根本不太认得她似的，又垂下头去，闷闷地喝着酒。

她有些发怔，偷偷地窥视着他，他的脸色微微发青，大概是酒喝得太多的关系，那对漂亮的黑眼睛里充塞着迷离和落寞。

低着头，他只顾着喝酒，仿佛在这儿的目的，就只有喝酒这唯一一件事。

小罗几杯下肚，已经有些醉了，站在桌子旁边，他开始指手划脚地述说老鼠趣事： &ldquo&hellip&hellip喝，一包那么好的五香豆腐干，就全请了耗子了，你们说冤不冤&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的天哪，&rdquo萧燕坐在小罗旁边，叹了口气说，&ldquo他老兄怎么专拣该避讳的说呢！&rdquo说着，她拉了拉小罗的长衫下摆，&ldquo你就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喝两杯怎么样？&rdquo &ldquo别拉我！&rdquo小罗低下头来说，&ldquo我的衣服不经拉，一拉就破，我可只有这一百零一件，拉破了没得换。

&rdquo &ldquo我的天哪！&rdquo萧燕摇着头叫。

桌子的另一边，有五六个学生开始谈起时局来，许鹤龄也加入了关于时局的讨论。

这一谈就勾起了许多人的愁怀和愤怒，骂日本鬼子的，摩拳擦掌的，越谈越激烈。

一个半醉的同学开始唱起流亡三部曲来：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儿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hellip&hellip 这一唱，大家都感染了那份兴奋和伤感。

因为大部分的学生，都是流亡学生，人人都有一番国仇家恨，也都饱尝离家背井和颠沛流浪的滋味。

于是，一部分人加入了合唱，还有些埋头喝酒。

桌上的气氛由欢乐一转而为沉重感伤。

一个戴眼镜的学生，也就是外号叫特宝的，握着酒杯，摇头晃脑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辞： &ldquo仄仄平平平仄仄， &ldquo平平仄仄仄平平&hellip&hellip&rdquo 然后，突然间冒出了两句诗来： &ldquo遍地烽烟家万里， &ldquo锦江数见菊花开&hellip&hellip&rdquo 念完，瞪瞪眼睛，又开始&ldquo仄仄平平&rdquo起来，原来他在作诗，显然这首诗很难完成，作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一个劲儿地&ldquo仄仄平平&rsquo平平灭厌&rdquo，然后，他推了推坐在他身边的何慕天，嚷着说： &ldquo喂喂，我这首诗怎么只有两句呀？还有两句到哪里去了？&rdquo &ldquo我怎么知道？&rdquo何慕天闷闷地说，仍然埋头喝他的酒。

&ldquo我知道。

&rdquo一个矮个子说。

&ldquo到哪里去了？&rdquo戴眼镜的伸过头去。

&ldquo给耗子偷吃了！&rdquo 许多人笑了，这一笑，才把那浓重的感伤味儿赶走了不少。

王孝城和小罗争论起白杨和舒绣文的戏，这一争论，大家都纷纷参加意见，桌上重新热闹起来，嗑着瓜子，吃着花生米，一杯茶，或一杯酒，天南地北地聊聊，这是件大乐事。

胖子吴提议地说： &ldquo我们来组织个南北社如何？&rdquo &ldquo什么南北社？&rdquo小罗问。

&ldquo南北者，天南地北，瞎扯一番之意也。

&rdquo胖子吴说，&ldquo我们这些爱聊的，来一个定期聚会，例如每个星期六，在茶馆中聚聚，谈谈，轮流做东请客，不是别有滋味吗？&rdquo &ldquo对！&rdquo小罗一拍桌子，高兴地大叫，&ldquo这样，每星期六都有得吃了，赞成赞成！南北社，不如叫龙门社。

&rdquo &ldquo叫什么社？&rdquo萧燕没听清楚。

&ldquo龙门者，摆龙门阵之意也。

&rdquo小罗学着胖子吴酸溜溜地说。

&ldquo我的天哪！&rdquo萧燕眨眨眼睛，闪动着小酒涡叫。

夏季的午后，天气变幻莫定，带着雨意的风开始从嘉陵江畔卷了过来，乌云层层堆积，天色立即显得昏暗阴沉，远处的山谷里，雷声隐隐地在响着。

&ldquo要下雨了。

&rdquo何慕天抬起头来，望着外面说。

这是今天他第一次自动地开口说话。

确实，要下雨了，一阵电光夹着一声雷响，大雨顷刻间倾盆而下，雨点打击在屋顶上，由清晰的叮咚之声转为哗啦一片，疾风钻进了茶馆，扫进不少雨滴。

顿时间，暑气全消而凉风使人人都精神一振。

小罗高兴地扬着头大叫： &ldquo过癮，过瘾！&rdquo &ldquo好一阵及时雨！&rdquo胖子吴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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