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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喧天。
瘦个子青年见我注意这三个字,似乎感觉到我在询问他们的组织所属,便立即抖了抖他披着的一件棉布大衣的左袖筒,说:“我们是工总司的。
” 那件棉布大衣他只是披着,空空的袖筒一晃荡,把别在上面的一个红袖章晃到了我们眼前。
其实这袖章在街上也见得到,上印一排正宋体红字,文曰:“上海市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中间印三个手写体大字:“造反队”,下缘用黑墨水笔潦草地涂着一个号码。
“工总司”的司令是王洪文,当时已是赫赫有名,但世事多变,谁也想不到他后来能做到中国共产党的中央副主席,最后又判了无期徒刑。
王洪文后面还有一大串当时在上海几乎人人皆知的人物,如王秀珍、陈阿大、耿金章、戴立清、王成龙等等,现在记不全了。
我相信眼前这个瘦个子青年见不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当时这个“工总司”在上海管辖的造反队员已有几十万人,有时还号称几百万人,权大势广,其中任何一个小司令出来都是保镖重重,他,还远没有到可以接近他们的时候。
你看这个屋子就很冷清,与我们谈话的,除了他,只有一个毫无表情的中年人。
我以为能见到那个用“语法”把爸爸打倒的戴眼镜的圆脸矮个子男青年,却没有。
“你们属于什么司?”他问。
显然是想拉近关系以便谈话。
这一个“司”字,现在听起来容易误会成“司长”、“局长”里那个字的含义,其实在当时特指造反司令部的归属。
上海高等学校系统也成立了很多“司”,管辖人数也动辄数万。
因此在社会上,不管哪个系统,与“司”无关的人少之又少,只局限于“被打倒对象”及他们的家属范围之内。
连我中学里那些可爱的老师,开始受批斗,后来很快也都是“红教司”、“上教司”成员了,一个个挂着袖章有点滑稽。
有一度,菜场卖菜的,路上扫地的,也都挂着这类袖章。
不小心还能遇到一个挂着正宗“工总司”袖章的人,像我眼前的这个瘦个子青年那样,那就得让开一点,他没准要用一些动作来证明他与这个正宗袖章相称的身份。
刚纔那个瘦个子青年一时走神,竟然随口问我“属于什么司”,其实他一出口就发现问错了。
我当时的回答是平平一句:“我们是批斗对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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