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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吃晚饭。
隔着一层门板,他听见阿特维尔夫妇在热情挽留美队,约翰逊甚至开了自己最宝贝的红酒招待他——如果萨沙没记错,他爸说过那瓶酒是要留到萨沙结婚时开的——三个人有说有笑,一直到了十一点。
在萨沙以为这人要在他家坐到天亮时,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椅子推拉声。
史蒂夫温和地:“我该走了。
感谢你们的招待,这是我近半年来最丰盛的一餐。
您的手艺出类拔萃,阿特维尔夫人,非常感谢您。
” 这句话并不是奉承。
在结束东欧任务以前,他确实在昆式战机上啃了好几个月的罐头。
希尔达被夸得难为情,拼命推约翰逊:“快去送客人!” 史蒂夫笑:“没关系。
” 他等了又等,拖了又拖。
还是没看见那扇房门打开。
男人低垂了一下眼睛,然后礼貌地跟夫妻俩告别。
萨沙直到确认家门开了又关,才默默打开房门,摸摸门口有没有他的西瓜。
结果瓜也被阿特维尔夫妇拿去招待史蒂夫了。
萨沙摸来摸去,只摸回来小半块。
拉下口罩,恶狠狠地啃光。
美队搬过来的事情搞得他满头问号,可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
很快,萨沙也没余力去思考美队的事情了: IM倒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要痊愈过一次,就会有永久免疫力。
但病程又长又折腾人,就像反反复复、怎么都好不起来的重感冒。
眼看着快要好了,冷不丁杀一个回马枪,一觉起来又烧回了39度。
萨沙在沙发上躺成一条金毛,彻底没法动弹了。
系统看不下去:【太抠了,狗宿主,你真的太抠了。
你就用张治疗卡吧。
】 萨沙烧得胡言乱语:【……#%&……不能……一次性消耗品……扛过去……有永久免疫力……】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见家里电话在响,自己手机也在响。
但脚丫子上的水泡还没完全好,萨沙也浑身没力气,他干脆懒得去接。
不知道趴了多久,家门好像被人用钥匙打开了。
有人拿着钥匙走进来,走到沙发边,愣了一下。
随即,一只宽厚的手掌,在他的额头上放了一会儿。
那人在屋里一边轻声打电话,一边找什么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萨沙脑门上被贴了张凉冰冰的退烧贴,饮水机和药盒分别哗哗响了一会儿,他的脑袋被温柔地托了起来。
男人低声:“这样不行,你得吃药。
” 萨沙烧得稀里糊涂,两手揉着眼睛,反正什么也不想做。
他本能地以为是约翰逊,脑袋一撇,从男人手掌中滚下去,又脸朝下把自己塞进沙发夹缝里。
史蒂夫很无奈地蹲在沙发边。
在这一瞬间,他想起那个少年跟他争执下属有没有啵嘴权的模样。
——如果,这真的是那个落进深渊里的小太阳。
那么自己习以为常、言行令止的军人作风,应该是最不管用的。
萨沙的性格如此矛盾,看起来总是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然而却是史蒂夫见过最坚定、最执拗的人—— 坚定到不惜排除万难也要来赴约拯救他,执拗到拖着一条跛足、飞蛾扑火般奔向末路,怎么也不肯回头。
史蒂夫定了定神,再次伸出手,把那颗发热的脑袋托起来。
少年的脸就只有他巴掌大,满头是汗,金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湿漉漉的睫毛还在发抖。
男人眼神里闪过复杂和怜惜,声音轻得像哄小猫: “来,萨沙,把嘴巴张开。
谁是最乖的小朋友?很快就好了,张嘴……” 正如他猜想的一样,对付萨沙,永远只能顺着毛摸。
少年眼睛还是紧闭着,嘴巴已经张开了,乖乖等着吃药。
史蒂夫往他舌头上放了几粒药片,水杯抵在他唇边,继续低声哄:“再张……” 萨沙闭着眼咕咚咕咚喝水。
他刚刚就觉得这人嗓音有点熟悉,尤其是在说“张嘴”的时候。
这会儿又听他说了句“再张”,萨沙眼睑下的眼珠子滚了滚,眯缝着睁开一只眼睛。
……然后他连水带药,喷了一地。
金发大兵反应也快,在萨沙抖着手指向他前,他立刻掏出手机,给萨沙看约翰逊发来的短信: “你的家人打不通家里的电话,很担心你,所以询问我是否在家。
备用钥匙在门口信箱底部,这也是你的父亲告诉我的。
” 萨沙往沙发里挪,喉咙哑得不似人声:“@%#……#……” 史蒂夫:“相信我,我不会再……” 他本能地止住了,只是哑着声线说:“你烧得很厉害,先把退烧药吃了吧?” 萨沙想爬回房间,可他已经一动不动躺尸一上午了,猛一起来,简直头晕眼花。
无奈之下,他从男人手里接过药,自己把药吞掉。
又一头倒下去躺尸。
他喉咙疼,脑壳也疼,脚丫子也疼,退烧药又让他浑浑噩噩的,没一会儿,就又回到梦游状态。
只知道史蒂夫把地板打扫干净,又拿了条毯子过来包住他。
强壮的手臂往他后背和腿弯伸,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了起来。
萨沙:“#%¥#%……!!” 萨沙一下子发急,猛地往他肩上推。
生病的小金毛力气太轻,推人像猫挠,史蒂夫也没弄懂是什么意思。
男人以为他是怕掉下去,就又往上托了托,继续捧着萨沙往房间里走,俯身把他放在小床上。
“先睡一会儿吧。
”他轻声说,“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 他还想挣扎起来,系统难得赞同别人意见:【开启放哨模式。
先睡吧,狗宿主。
】 萨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醒过来时,被窝里全是汗,但身体确实松快多了。
他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发现脚上的水泡竟然不疼了,像隔了一层东西似的。
就坐起来,抱着自己脚丫子看。
原来在他昏睡时,连手心脚掌上的创可贴都换了一批——史蒂夫动作太轻,甚至连撕下旧创可贴都没惊醒他。
久经沙场的大兵,对这种小问题堪称经验丰富。
他在小金毛脚丫上,贴了两层新的创可贴,内里一层,剪出水泡形状的小洞,这样就不会让水泡跟创可贴反复摩擦。
萨沙一想到他就头疼:【我睡觉的时候,他有没有说漏嘴啊?比如自言自语说出上周目的事情什么的……】 系统:【没有,狗宿主。
他只是在发呆。
】 萨沙:【发呆?】 系统:【是。
然后他就把你家厨房炸了,所以现在在煮第二份。
】 萨沙:【啊???】 萨沙不得已,从床上探身把门打开,伸头看自家厨房的方向。
开门时,他闻见了喷香四溢的炖土豆味——当然,还有一点点残余的糊味。
家里的厨房门是磨砂玻璃,萨沙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正在煮东西。
那个背影宽肩窄腰,比普通人高大强壮得多,却丝毫没有侵占性和压迫感,看在眼里,只让人觉得温暖和安全。
大概是正在生病的缘故,有约莫两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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