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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珠泪(4/5)

瞒,我一直有眼疾,怕是这头痛跟眼疾有关吧?小时有医师断言,说我头痛之年,必瞎。

” 元化呆呆地拜伏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只是低语:“丞相之疾,容我回驿馆三思。

” 曹丞相沉默地看着他,随即摆了摆大袖,缓缓起身,兴许是坐久了的缘故,身体虚晃了两下。

元化一时心揪,兀自说道:“小心脚下啊。

” 曹丞相愣愣地盯着他,久久地,才伸手抓着他的小臂:“好多好多年没有再听到这句话了啊。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

” 元化猛地抬头,与眼前的人四目相对,再也无法言语。

直到走出丞相府,一路恍惚,步履蹒跚跑回驿馆,眼前浮现的全是阿禾的影子。

6 元化远远地看见驿馆门口的油灯,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了过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驿馆前的石阶上,一双小手还执拗地握着拴马的石环,驿站的管事的掌着灯和他一起走进馆内。

“喊了好几次,非要等你回来。

”管事的为难地说。

元化抱起沉睡的阿禾往屋里走去,阿禾揉揉惺忪的睡眼:“夫子,你回来了。

锅里阿禾热了鱼汤,夫子记得……” 元化看着熟睡在自己怀里的阿禾,抱紧了她,俯身低头蹭了蹭阿禾的额头,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时候,阿禾站在他身边,使劲把他拽回茅屋里。

驿馆外有人打更了,子时将至,他小心翼翼地把阿禾放进被窝里,坐在旁边守着她,伸手轻抚着她额前的碎发。

打更的声音渐行渐远,他的面前倏忽一下,闪过一道纯白之光。

一夜无眠,元化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道疤痕,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自家幼弟为何会变成曹操这样的人。

而当年被掳走时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父亲僵硬地死死抓着他衣袖的手指。

也许是巧合罢了。

他仰头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等待着初升的朝阳。

翌日清晨,曹丞相派了人来带他去赴宴,连带阿禾竟然也在被带行列。

元化心里打鼓,想着难道自己暴露了?不可能的,就算那是自家幼弟,也只是他看到了幼弟的疤痕而已,没有理由他会暴露的,是扶他时说的那句话么? 人都说曹操疑心多变,诡诈无双,但……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宴会设在铜雀台,高墙飞檐,宏伟至极,一路上领头的兵丁沉默如石。

阿禾新奇地仰着头四处查看,雀跃着。

元化牵着他,心事重重,只是让阿禾安静一点。

过了金凤台,中间便是铜雀台,远远看见一壮硕的中年人,身袭白色内衬,绑了发髻,留着一把稀稀落落的长髯。

“五禽戏!”阿禾指着那人,惊奇地朝自家夫子喊了一声。

元化急忙捂住她的嘴:“莫要声张。

” 阿禾不明白。

五禽戏是自家夫子每天清晨都会演练的一套戏法,似是夫子的爹爹教给夫子的。

阿禾没有想到除了她和夫子外,还有别的人会。

元化俯首垂立在大殿之外,阿禾则看着头顶高楼之上的铜雀。

不是说宴会吗?为何却寥寥数人?元化心里想着这些自己永远想不明白的问题,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闷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大殿里的安静,耳边是曹丞相不怒自威的声音:“夫子,可知我刚习练的是何戏法?” 阿禾正欲说,元化倒吸一口冷气,抢在阿禾前头,故作淡然地道了句:“在下才疏学浅,不知。

” 阿禾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曹丞相哈哈大笑三声:“也怪不得夫子,此乃小时得遇高人所教的健身戏法。

” 元化惊魂未定,努力控制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双掌,用力握着朝面前的曹操施礼,阿禾也随着夫子的动作施礼。

对方的目光在阿禾的身上扫视了几眼,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是何人呐?” “我是阿禾呀!”阿禾鼓着硕大的腮帮子,笑嘻嘻地说。

元化大气不敢出,只盼着阿禾别说出什么错话来。

“那你认识他吗?”随着沙哑的声音,从大殿内徐徐步出一个披散着长发、身着麻布衣裳的道人,那道人慵懒地斜睨了一眼阿禾,阿禾顿时刺溜一下钻到了元化身后。

元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伫立的道人,思绪瞬间百转千回,惊得额上沁出一层细汗。

他想要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唇,喉咙干涸,他闭了嘴,继而低了头,努力保持着俯首的姿态。

沉默发酵般在大殿里翻滚出层层密不透风的压抑。

曹丞相大笑三声,随即拍了两下巴掌,清脆的掌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殿内,两行太监立刻从殿外鱼贯而入,每一个人手里都端着精致的碗碟,青铜器皿,是天子的宴制。

不时群臣徐至,大殿内一时人满为患,仿佛从天而降。

曹丞相端坐上座,推杯换盏,鹰一样的目光始终盯视着坐在最末尾的元化。

殿上忽然一阵吵闹声,元化再抬起头时,看见全副兵甲的武士拖着一个文臣朝殿外疾走,那文臣破口大骂,吐沫横飞,衣带凌乱,帽子滚落在元化脚边。

元化呆呆地看着那顶帽子,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道高大的阴影遮蔽了他眼前的光。

沙哑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他的耳边:“那是北海孔融,我治他的罪是不孝,夫子以为如何?” 孔融?元化是听说过的,天下文人之首,孔子第二十世孙,孝名满天下,就这样死了吗?以不孝的罪名吗? “他总是觉得我不敢杀他,其实不是不敢,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一道剑光闪过,那顶帽子被剑身贯穿,“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阴冷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把剑被狠狠掷在元化面前,“夫子,纵是如此,还是没有想要向我说的吗?” 元化紧紧盯着面前的宝剑,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身边的阿禾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宴会举办了一天,外面已快子时,元化不敢想象过了子时,万一阿禾…… “夫子,我想尿尿。

” 元化如鱼得水,急忙朝背过身去的曹丞相拜伏:“丞相所言,在下铭记在心,只是时间已晚,小女内急……” “不准走。

”那道人的声音自殿后的屏幛内传出,原来他一直未走。

元化一直记得当年在山涧,那道人再三叮嘱爹爹,子时一过,真身毕现,切记切记。

他当时不懂,现在懂了,可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切自有爹爹张罗。

可是爹爹呢?爹爹很早就不在了。

不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寻找,怎么低声下气,爹爹都不会再出现了,因为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了,他像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大人那样,明白离开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你所能依靠的人,再也不能让你依靠了,尽管那个人也不想这样。

在天冷时让你加衣的叨扰,成了世间最珍贵的奢望。

而那些快乐的旧时光,永远永远,不会再让你感觉到了,一刻,一秒也是不能的。

元化沉默着,等待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也沉默着,等待着。

“夫子……”阿禾呢喃。

外面传出打更的声音。

已是子时了。

随时……随时都会…… 元化猛地深吸一口气,忽然抬头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听闻长安城里,木鸟精致好玩,丞相昔日去长安接皇帝归许都,可否赏玩?” 那道高大的背影也是忽地一愣,阴冷的脸颊顿时缓和下来,许久,像是想起了往事般感慨:“我去之时,举城皆焚,木鸟已化灰,化灰了。

” 元化再也没有说话,拉着睡眼蒙眬的阿禾齐齐跪在了他面前。

那高大的身影仿佛也在元化低垂的眸子里晃了晃,叹息一声,拂袖步入殿内,留给元化一声沙哑的话语。

“哎,你想要说的,我已经听到了。

你走吧,走吧。

” 7 元化背着在路上迷迷糊糊睡过去的阿禾,一路跑回驿馆,匆忙地收拾东西。

丞相那几句话犹在耳后,他保不准对方会后悔。

这样想着,他更加焦虑,匆忙之间,一本医书从怀里掉了出来,他怔怔地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医书。

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浑身一软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元化啊,你答应……答应爹爹,找到……找到你弟弟,治好他的眼疾……” 元化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小臂,爹爹临死前也是这么抓着他的,不忠不孝,是为羞耻,死后如何有脸面见爹爹,更何况,他答应过的,他答应了爹爹的! 漆黑的屋内,响起阿禾的清脆的声音:“夫子还没有睡么?” 元化起身,走过去坐在阿禾的枕边。

“夫子好像不开心呢。

” 元化强作笑意。

“夫子不要不开心啦!夫子不开心阿禾也不会开心!阿禾希望夫子永远开心!” 永远开心?大概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景吧。

元化摸摸她的头:“你怎么还不睡?” “阿禾做了一个梦……”阿禾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哦?” “阿禾梦见了一轮红彤彤的大太阳,像是车轮一样的大太阳!”阿禾兴奋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挥舞着抡出一个大大的圆。

元化拍拍她的脸蛋,没有说话。

“夫子,今天那个人会五禽戏欸。

” “我知道。

” “可夫子却骗了那个人。

” “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 “阿禾大概永远不会长大了,都二十年了,阿禾还是这么一丁点大。

”阿禾委屈地嘟着嘴。

“永远也不会老,岂不是很好吗?” “可是夫子会老啊。

” “阿禾为什么怕夫子老啊?” 阿禾鼓了鼓腮帮子:“因为夫子还没有带阿禾去看日出呢!” 元化愣愣地看着阿禾:“那么想要和夫子一起去看日出吗?” “嗯!”阿禾重重地点头。

“就算是,就算看了日出第二天会消失掉,也要看吗?” “消失?”阿禾疑惑起来,“嘿嘿,不怕啦!反正夫子会一直找到阿禾的对不对?” 元化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嗯,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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