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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丝无奈地道:“你是想和我回土地庙么?”鹦鹉再拍了下翅膀,用头蹭蹭他的脸。
过了几日,被贬在极东海岛上的宋珧和衡文一道,来碧华灵君的土地庙串个门,这两位一向都极其家常,进了土地庙便自己挑了最舒服的椅子坐了,讨了最名贵的茶喝了,趁着碧华灵君和衡文闲聊之际,宋珧喝着茶四处张望,一眼便看见一边的案台上蹲着一个东西,顿时道:“喔,那边蹲着的那个,是只鸟么?怎么不去一边的棍子上蹲着,蹲在桌面上?” 碧华灵君扬眉笑道:“哦,是只鹦鹉。
”边说边抬起手,案几上的那个东西立刻跳了两下扑扑翅膀飞过来,落在碧华灵君的手上。
宋珧摸着下巴瞧了瞧它:“嗯,这样一看确实是只鹦鹉,刚才远远地看见它缩着脖子蹲在桌面上,还以为是个染花了毛的鹌鹑。
” 鹦鹉蹲在碧华灵君的手指上,淡然地一动不动。
碧华灵君道:“我成天在此处闲得慌,它算是个伴儿。
”语气轻描淡写,鹦鹉似乎颤抖了一下,跳到碧华灵君肩上,用脑袋蹭蹭他的脸,再跳回他手指上老老实实蹲着。
宋珧道:“这只鹦鹉的毛怎么如此花哨,有个词叫花红柳绿,套在它身上正合适。
肚皮居然是红的,再看看其他的毛绿得这叫一个绿,蓝得这叫一个蓝,居然还带着嫩黄色,红黄绿蓝,都是妙得不得了的颜色,成心配都配不成这样,啧啧,真齐全。
” 鹦鹉耷拉着眼皮听着宋珧对它品头论足,巍然不动。
宋珧又对着鹦鹉勾了勾手指:“会说话吗?来,喊个宋叔叔听听,宋叔叔。
” 鹦鹉依然耷拉着眼皮漠然地蹲着。
衡文在一旁道:“一天不讨便宜,你就嘴痒。
” 宋珧立刻道:“话这样说就不对了,碧华兄同你我情似兄弟。
这只花鹦鹉乃他的爱鸟,就像他的儿子一样。
碧华兄既是它的爹,你我难道论辈分不当是它的叔父?” 衡文摇着扇子没说什么。
碧华灵君扬起嘴角道:“说起兄弟两个字,宋珧兄倒是亲切得很,想当年在天庭的时候先不说,就是你后来犯天条差点灰飞烟灭时,我记得我便出过不少力,而后你轮回几世,我费了多少口舌,欠下多少人情,再而后你们去那岛上,我也没少抽空过去探望。
如今倒好,我住在这荒山野岭,潦倒得如同凡间一个叫花子,可也没见口口声声自称与我情同兄弟的宋珧兄你过来看过我几回。
” 宋珧讪讪地笑了一声:“你看碧华兄,我和衡文这不就坐在这儿么,你也知道,兄弟脑袋上怎么也还顶着‘被贬’两个字,虽然除了天庭不能随便上,别处都能去,但也不能到处逛得太勤是不是?如今大家同是被贬小神仙,此种情形,你当能体谅。
” 碧华灵君悠悠地用左手敲着座椅扶手,不语。
宋珧再赔笑:“那这样吧,碧华兄,我给你赔个不是。
”眼角瞄了瞄碧华灵君的右手,“你的这个鹦鹉看起来木木呆呆的,耷眼皮,绿豆眼,不精神,依我愚见,可能有什么病症。
” 鹦鹉从眼角瞄了宋珧一眼,再飞到碧华灵君肩膀上,用脑袋又蹭蹭他的脸,复飞回他右手上。
宋珧接着道:“——而且,它时不时又特别亲热,一动一静,一冷一热,实在差别太大。
我猜测,大约是因春天来了,它也有某些想法——” 宋珧诚恳地看着鹦鹉,诚恳地向碧华灵君道:“碧华,你应当给它找个母鹦鹉,和它配成一对儿,到时候孵出一窝小鹦鹉,你不但有了儿子儿媳,还有一窝孙子,也算三代同堂,你含饴弄孙,多么惬意,自然就不觉得此地寂寞了。
” 衡文用扇子掩住嘴咳了一声。
碧华灵君似有所思地点头:“嗯,宋兄你说得倒也是。
” 鹦鹉的小身体又颤了一下,爪子一滑,随即稳住,再飞到碧华灵君肩膀上,拼命用头蹭他的脸。
宋珧道:“我说得对吧,你看它听见要给它找个母鹦鹉,多兴奋。
” 鹦鹉侧过头,冷冷地瞥了宋珧一眼,眼中寒光一现。
宋珧笑道:“果然听得懂我在说它,呵呵,好乖!” 衡文从手边小桌上的果盘中抓起一个橘子,往宋珧怀中一抛。
宋珧嘿嘿地剥开橘子皮,掰下一瓣塞进嘴中,不说话了。
碧华灵君抚摸鹦鹉的头颈后背,鹦鹉偏过头,轻轻用喙啄他的手指。
宋珧叼着橘子摇了摇头,顺手给衡文手边的茶杯中倒满茶。
鹦鹉将脑袋往碧华手上蹭的时候,有意无意又向他们这边瞟了一眼。
聒噪半日,又混了顿饭,宋珧与衡文方才施施然告辞离去。
乘云离开老远后,宋珧又回转身,望了望那座小小的山尖。
衡文笑道:“你今天可是把丹絑帝座气了个半死。
” 宋珧嗤道:“那只老凤凰,真真正正是无耻得极致,一天到晚装成幼齿的。
碧华装作看不出,咱们只能跟着装作看不出,那我就当它是只真的鹦鹉了。
嘿嘿,气不死它我不姓宋。
” 当年丹絑变成幼虎的事情宋珧始终记在心里,并对那根仍然插在自家大厅花瓶里的凤凰毛耿耿于怀。
冷笑完毕,宋珧又抬手搔搔后脑:“我对碧华兄的爱好也很不明白,他怎么就看上了那只凤凰,还有他明明知道鹦鹉是老凤凰变的,为什么不点破。
” 衡文道:“大概……是情趣吧……” 半夜,鹦鹉蹲在碧华灵君的床头,端详碧华的睡颜。
他装成鹦鹉又在碧华灵君身边那么久,他老人家有足够的耐心,总有一天会让清席回心转意,但这种依然不上不下的情形还是让他偶尔莫名焦躁。
清席说,自己对他不叫情。
这是为何?他一直想不明白。
但是今天,他忽然若有所悟。
一直以来,都是清席在为他老人家做这做那,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洗澡时按捏那里合适,梳毛时当用什么力度。
但反过来想想,他确实没有对清席做过什么。
可能清席便误以为,他一直要在清席身边,是贪图舒服。
当然,清席做什么他都觉得舒服,确实是贪图。
丹絑反省自己,确实是对清席疏忽了。
因为一直以来,他老人家都是高高在上的,久而久之,便把别人的主动行为当成理所当然,忘了也要对对方好些。
他变回原身,站在清席的床边,俯身用手触摸清席的脸。
清席,我从今后会对你好。
对清席好,要从哪里开始? 端茶递果品?擦背梳发? 丹絑皱起眉头,他似乎确实不大清楚,清席喜欢什么。
除了知道他喜欢毛绒绒的四爪仙兽之外,他也不知道清席还有别的什么特殊的爱好。
比如他喜欢吃什么果品,喜欢喝什么样的茶……全都不知道。
唉,怪不得清席会质疑本座对他的情不是情……丹絑在心中忏悔。
不过这也容易,既然不清楚,那就去查清楚。
丹絑化成一道仙光,回到天庭中。
他时常出去溜达,鹤云和丹霄宫中其他的小仙也都习惯了,更不会唐突仙帝,问他去了哪里。
丹絑坐在丹霄宫的云阁中沉思,要怎么查好? 找别的小仙打听?丹絑觉得这也只能知道些皮毛。
他要知道就要知道最彻底的,最好是旁人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的,这才够亲密。
于是丹絑便掏出了那面观尘镜。
观尘镜可以看见前尘往事,如果仙力足够,不但能看见自己的,还能看见一点别人的。
丹絑帝座的仙力自然非常充足,他握着观尘镜,仙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去,转瞬之间,便在镜中看见了碧华灵君。
第一幕,碧华灵君正在东华帝君处喝茶,吃了两个杏子,喝的似乎是淡茶。
第二幕,碧华灵君正在南极仙翁处下棋,喝的似乎是浓茶,吃了几个仙枣。
第三幕,碧华灵君在蟠桃宴上,喝了两杯酒,吃了一个桃子。
第四幕、第五幕…… 丹絑只看见碧华灵君什么都吃过,什么都喝过,却没看清他到底喜欢吃什么。
看来清席在吃食这方面,并不挑。
丹絑只能这么想。
他再要往下看,观尘镜中却模糊一片。
丹絑捧着镜子去找送他镜子的命格星君。
命格星君道:“禀帝座,观尘镜看见其他仙者前尘往事的能力有限,也只有像帝座这样仙力上上者,才能看到这么多。
” 丹絑却已决定将碧华灵君的所有爱好弄个水落石出,因此皱眉道:“那还有无别的方法,能看到前尘往事?” 命格星君思索片刻后犹豫道:“那就……只有……西天门了……” 天有四个天门,南天门通如今界,西天门通过往界,东天门通未来界,北天门通随常界。
这几个天门都是丹絑变成蛋后才修建的,因此他老人家不熟悉。
命格星君又道:“帝座,西天门虽然通过往界,但即便是进去,也只能观前尘往事,却不能更改。
” 丹絑道:“本座原本就只打算去看看,没想过要更改。
”说完便化作一道仙光,疾往西天门。
西天门的把门天兵当然不敢阻拦紫虚仙帝,立刻打开天门,躬身相送。
西天门和观尘镜相似,要看过往情形,也须得仙法辅助,仙法越高,能到的过往之时就越久。
丹絑有意从碧华灵君踏进天庭的一瞬间开始查起,碧华灵君做神仙已有许多年,但丹絑却不知具体有多久,心道越往前越错不了,便一挥衣袖,纵起仙云,向着西天门外的光流电光般疾速向前。
行了不知道有多远,丹絑估量应是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周围的云雾和白光在他停下的一瞬间散去。
他隐去身形,四处打量,发现头顶蓝天白云,太阳星的光芒和暖,他似乎不在天庭,而在凡间。
难道来错了地方? 丹絑再四下看了看,他此时站在一棵树上,树下有花木围墙,还有假山池水和亭子,不远处是房屋楼阁。
他应该是在一处凡人的居所花园中。
他站着的这棵树正在这个花园的一条小径旁,不远处正有一高一矮两个小小的身影,向着这棵树的方向来。
丹絑正要拂袖离开,忽然有一句话从脚下的小径处飘到了他的耳中:“……宴哥,你说它不是鸡蛋,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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