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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陵风波(1/5)

就柔仪殿大佛堂修建一事,皇宫内外准备得周全体面,各地进贡来的香案佛龛数不胜数,还有特地砍伐的金丝楠木和松木。

原都是要运往北平作为兴建都城的用料,奉了徐皇后的旨意,部分转道运回都城用以修建裁月居。

与此同时,三位皇子的婚事大抵也有了定论—— 按照最初的婚约,二皇子朱高煦将在九月初八迎娶内阁宰辅胡俨之女胡釉棠,荣昌伯陈贤之女陈弄玉则配给了最年轻的三皇子朱高燧;安成公主下嫁西宁侯宋晟之子宋琥,永安公主定亲于广平侯袁容,于及笄之年成亲,而安成公主择日将会前往藩邸。

唯有大皇子的婚事悬而未决,众望所归的彭城伯张麟幺女张昭萏落选。

娶亲、下嫁,筹备得如火如荼。

就连成国公府里的佛事都跟着喜庆起来。

在此刻的城西府邸里,丫鬟们都在屋苑中为即将进宫的朱明月收拾东西,器皿细软都是很极致的,正小心翼翼地装箱,须臾,就见红豆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探头往屋里看了一圈,又急急地问:“小姐呢?” 丫鬟们指了指南厢房的方向。

红豆连忙跨出门槛往那边跑,跑过天井,正巧与从里面出来的朱明月迎面撞到了一起。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 “小姐不好了,您赶紧去看看吧,”红豆往四下瞧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那信安伯府的那个小厮,已经在偏门那块儿跪了半天了。

” 朱明月怔了怔,“现在还未走?” “是呢。

眼看着时辰,宫里面来送东西的太监就要到府邸这儿了。

假使碰见这一幕,怎分辨得清楚啊。

”红豆搓着手,直急得满头是汗。

朱明月垂下眼帘,“找几个侍卫赶走他。

” “奴婢找了,也赶了,可那小厮跪在地上死活不起来,还一直说、说……” 朱明月看过来,“说什么?” 红豆咬了咬牙,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那小厮说,小姐因病去苏州府,一走就是五年,公子爷在京城里面,就这么等了五年。

现在小姐却又要进宫了,也许这辈子再也不能出来,就请小姐行行好,去见公子爷一面,与他说清楚,也好让他断了念想。

” 天井边的花藤在风中静静摇曳,阳光静好,花香轻柔,一如多年前青梅竹马的缱绻时光。

七年前,那执拗温柔的小小少年,还有身量未成、却心智早熟的小女孩儿。

当他捧着亲手编织的花环,戴在她额头上的那一刻,柔肠百结。

小小少女捂着唇,取笑他这种小玩意儿只有姑娘家才会去做,那少年总是腼腆地微笑不语。

“他现在在哪儿?” 红豆的眼圈泛红,“信安伯府的小厮说,还在秦淮河畔那棵柳树下等呢。

这几日公子爷见不到小姐的回信,就一直按照邀约上面写的地方等,等着小姐。

” 屋苑里的丫鬟们闻声纷纷探出头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时,朱明月已经取了一柄檀香木骨的罗绢凉伞,朝外面走去。

红豆拦也不是放也不是,咬着唇站在原地,跺了跺脚道:“小姐,要是待会儿宫里的太监来了,怎么办呢?” 踏出门槛的一刻,朱明月淡淡回眸,“让他们等着。

” 有些事终究躲不得。

那么多年,她始终记得张辅曾跟她说过,能两小无猜地相伴着一起度过两年时光,多么不容易。

他分外珍惜。

她没有回答,却在五年前一声不响地进宫,不想他就在毫无承诺的情况下等到现在。

而今,她又将离开,在临走前与他见一面,不是应该的吗? 推开偏门的门扉,那小厮还在石阶上跪着,汗珠从脸颊上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却仍梗着脖子,也不知在跟谁较劲。

朱明月叹了口气,“带我去见他吧。

” 秦淮河边的夫子庙矗立在阵阵香风中,两岸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都影影绰绰地投映在一汪柔情的河水里。

隔着灰瓦白墙的屋檐,往北就是瞻园、白鹭洲,以及从桃叶渡至镇淮桥、河面摇船和沿河林立的酒家,入夜后浓酒笙歌,轻音曼舞,丝竹飘渺。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

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记得那时她刚来京城,年幼离家的哀伤和孤单,让她的性格变得孤僻寡言,他就总是带她去乌衣巷,在那富商云集、墨客聚会的雅地。

在一片灿烂的华灯中,连朱雀桥和桃叶渡都纷纷化作了诗酒风流,化作姑娘们唇上的胭脂红。

而他会给她点上一盏小橘灯,沿着河畔顺流而下,两人肩并着肩笑靥纯真的模样难以忘却。

七八岁时的那棵柳树,是经年里的梦。

梦中每到月上梢头,就会有个小少年站在柳树影儿里痴痴地等。

城西府邸离秦淮河并不算近,没有坐轿子也没乘马车,那打着罗绢凉伞的倩影,莲步匆匆。

伞面遮挡住阳光,也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一只执伞的青葱玉手,杏色薄纱裙摆翩跹而动,勾勒出弱柳扶风般的一段盈盈身姿。

绕过夫子庙的东南街穿过藤桥,从身边经过的行人愈发稀少了。

就在朱明月走下石板桥的一刻,手里的伞柄蓦然被迎面撞来的人一把攥住了。

伞面冷不防地被掀开,露出伞下的丽雪容颜,尖尖下颚,一双乌漆似的黑眸,眼角泪痣颤巍巍。

瞬间已是惊为天人。

然而面前抓着她伞柄的男子,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惊艳之色,反而满含倨傲,薄唇抿着,带着拒人千里的凛寒。

“去哪儿?” “怎么又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朱明月在瞧清楚拦路之人的同时,使劲去拽伞柄,奈何被对方紧攥着不放。

“这么着急作甚?想要逃跑,还是要私奔?” 男子握住罗绢凉伞的伞柄,仅用很少力道,就足以让她挣脱不开。

朱明月向身边看去,发现那小厮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更是连个行人都没有,不禁低声娇喝道:“黔宁王莫非还想当街掳劫?放开!” 沐晟不为所动,反而握得更紧。

朱明月冷声道:“小女再说一遍,放开!现在没工夫跟黔宁王胡搅蛮缠!” “真正的朱家千金眼看就要进宫,剩下的那个面临行迹败露,就要落跑?还是跑到信安伯府上去?” 朱明月望见男子轻嘲而自负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很想问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因何这么笃定,非认准了她是沈家明珠不可。

“黔宁王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小女前脚刚出门,连要去何处、见谁都一清二楚。

那又怎样?小女只是去跟信安伯告个别。

因为小女马上就要跟着一道去宫里了。

”少女抿唇似笑非笑地道。

沐晟眯起长眸,“什么意思?” “国公府的小姐即将进宫,虽是出家,却封赏了公主仪典。

能够随她一起进宫的人,不同样是身价百倍?故而她进宫的那一日,便是小女进宫的时候,黔宁王有能耐,不妨去阻止皇后殿下的旨意。

怕只怕王爷没那个胆子!” 她说完,连绢伞都不要了,绾裙就走。

可没走出两步,就听身后的男子道:“区区五年,就将你教得如此有恃无恐、不识好歹。

没关系,本王一向擅长教训这样的人。

” 朱明月闻言气得顿住脚步,要转过身来,同一时刻,余光中什么一掠过,后脖颈便是一疼。

“想进宫?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听到这话时,整个人就没了知觉,昏倒在了他怀中。

黑梦,闷热。

不知过了多久。

风里带着暑热的气息,等朱明月睁开眼睛,秦淮画舫的旖旎风致早已不在,变成了狭窄闷热的低矮屋梁,还有垂着的粗纱帘幔,最里层是灰色的箩帐。

透过箩帐,摆在床铺外的桌案上燃着一盏灯,烛泪顺着铜梗淌在桌面上,一片油乎乎的蜡泥。

那个男子背对着坐在桌案边,拿着杯子,也不知是在喝茶还是喝酒。

他…… 朱明月不用细看也知道是那个姓沐的莽夫。

居然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段,当街就把她打晕! 思绪至此,朱明月腾地一下坐起来,却牵动了后颈上的痛处,重心不稳又跌回到被褥间。

她气急败坏地扯开床幔,怒斥道:“这是什么地方?” “客栈。

” 那人依旧保持着背对的姿势,连头都没回。

“是你把我打昏的?” 那人轻笑一声,“还用问吗?” “想不到堂堂的黔宁王居然这么卑鄙无耻。

” “你再说一句,本王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更卑鄙无耻。

”男子侧脸过来,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朱明月咬唇,从床榻上起来,“放了小女!” “不可能。

” 自然是不可能,否则何必将她带来。

朱明月伸手抿了一下鬓角,还有垂下来的几缕乌丝。

脖颈上隆起来一块,明显是肿了,“看来黔宁王已经不光是目无法纪。

”何止是目无法纪,简直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谁都知道明日就会有宫中太监去成国公府里接人,黔宁王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人给劫走。

国公府的小姐也好,沈家女儿也罢,黔宁王这么无视朝廷威严,是对国公府的公然挑衅,还是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短暂的安静。

片刻,沐晟将手中的粗瓷茶杯“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转过身来道:“放肆!你不过是个民女,仗恃小小权限,就敢在此大言不惭!” 朱明月看他一副咄咄凛然的架势,冷冷地笑道:“是不是民女,言之过早吧。

黔宁王当街掳掠却是事实——破坏京城治安法纪,目无君治,实乃对皇家的大不敬!就算小女不是真正的朱家千金,也是柔仪殿钦点的女官之一,黔宁王这么做,是对皇后殿下的不尊;对殿下不尊,就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黔宁王不过是一介云南藩王,如此嚣张跋扈不怕被人弹劾?” 她字字如刀,说得极狠。

一顶忤逆的帽子扣下来,若换成一般官员早被威吓慑住。

可惜沐晟并不是寻常人。

“怎么,终于承认自己是沈明珠了?” 男子的眼角微翘,丝丝缕缕的轻蔑,倨傲如斯,“这些年你在外面都学会了什么?伶牙俐齿,颠倒黑白?还是唯利是图,认贼作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 “小女是什么身份,与黔宁王何干?”少女咬牙。

沐晟双眸敛起,从桌案前站起来,高大颀长的身躯逼近她,“沈明珠,你是失忆了、还是装疯卖傻?忘了沈家跟沐家是世交,而本王是专程带你回去认祖归宗的。

” 朱明月立刻往旁边躲了一下,拉开与他的距离,“黔宁王也说是带,不是抓,现在小女不愿意回去,不愿意认祖归宗,黔宁王还是省了这份好意吧!” 毫不留情面的话,少女一挥手断然拒绝。

男子哼笑了一声,嗓音磁性却轻慢,“这恐怕由不得你。

” 朱明月觉得所有的耐心被磨光了,抬起头直直地看他,“就算小女是沈家明珠,已经离家这么多年,回不回去能如何?而今却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如果能够进宫,在宫里博得一个身份,难道不比做一个卑下的商人的女儿要好?将心比心,黔宁王何必非要挡人出路、阻人发迹。

”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如果不想错过进宫的机会,必须在夜幕来临之前回到成国公府,这样还可以自圆其说。

房里的门扉没插上门闩,从桌案到门口的距离也不过十几步,朱明月毫不犹豫地往外走,抬起手刚刚碰到门扉,“叮”的一声,一枚冰冷的铁器瞬间擦着耳畔就飞了过去,死死地钉在门上。

在离她不到半尺的门上,赫然钉着一把飞刀。

就擦着她侧脸,她的几缕发丝也被刀给削掉了。

“你敢踏出门槛半步,本王就把你钉在门上。

” 骇人的话,轻飘飘地在背后响起。

方才还寒战的一颗心,顿时被一腔怒火烧得炽烈,朱明月转过身来,红着眼眶恨声道:“黔宁王!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如此相逼!” “因为你姓沈,必须回家。

” “小女不姓沈!” “好啊,如果稍后成国公府有女儿走失的消息放出来,开始派出人来大肆寻找,就证明你真的不是沈家人。

本王就放了你,还会跟你一起去国公府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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