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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Five(1/5)

第1节 邵伊敏与乐清约好下午三点直接在常去的那家商场七楼电玩区碰面，她过来时，发现乐清、乐平还有那个瘦弱的女孩方文静都坐在那儿喝汽水。

&ldquo乐平也来玩游戏吗？&rdquo &ldquo邵老师，我不爱玩这个，我和方文静买了电影票，等电影开场呢。

&rdquo 方文静仍然低着头不作声，乐清站起身走开，一会儿工夫拿了瓶冰镇雪碧过来递给伊敏：&ldquo喂，你们两个，到时间该上去了吧。

&rdquo 乐平撇嘴：&ldquo我还要爆米花。

&rdquo 乐清瞪她：&ldquo你要什么不肯一次说全吗？&rdquo 旁边方文静拉下她的T恤，细声细气说：&ldquo平平，我们自己去买吧。

&rdquo &ldquo得，我去买。

&rdquo乐清认命地掉头。

邵伊敏忍笑不语，方文静仍是小声地说乐平：&ldquo你别招惹乐清了。

&rdquo &ldquo谁让他大我六分钟是我哥的，我就欺负他，哈哈！&rdquo乐平得意地说。

乐清将两大份爆米花蹾到她们俩面前，恶声恶气地对乐平说：&ldquo去吃个够，小胖妞！&rdquo 乐平也不理会他，对伊敏说：&ldquo邵老师，方文静这学期数学还是没考好，她刚跟我说，很想找你给她补习。

&rdquo 邵伊敏看向方文静，这女孩拘束地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ldquo对不起，小静，我八月下旬有个重要的考试，这个假期恐怕接不了家教。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我的一个同学过来教你。

她叫江小琳，比我的成绩好，年年都拿特等奖学金。

&rdquo 乐清没好气地插话说：&ldquo方文静，你得找个你爸爸肯定不在家的时间上课。

&rdquo 方文静大窘，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伊敏和乐平一齐瞪乐清，乐清只好认错：&ldquo对不起呀，我那个&hellip&hellip我没别的意思，你当我没说好了。

&rdquo &ldquo我上课的时候，我妈都在旁边的。

&rdquo方文静低着头对着桌子说，并没有生气。

乐平站起身：&ldquo别理他，他抽风呢，我们走吧。

&rdquo 方文静也站起来，拿了爆米花，仍然不看着人，小声说：&ldquo邵老师，我让我妈给你打电话行吗？&rdquo &ldquo当然可以。

&rdquo 两个女孩子上楼去了，乐清已经是老大不耐烦：&ldquo可算走了。

&rdquo &ldquo乐清，你对方文静太没耐心了。

&rdquo &ldquo我一看她吞吞吐吐说话的样子，就有点儿着急。

&rdquo乐清咧下嘴，&ldquo这个不能怪我吧。

都怪她妈，找个男老师吧怕方文静早恋，找个女老师又得防着她爹。

&rdquo &ldquo你别太夸张了。

玩去吧，我好久没打游戏了，估计今天也是我考试前最后一次了。

&rdquo 可是玩了不到一个钟头，邵伊敏就撑不住了，只觉得耳朵里耳鸣还伴有疼痛感。

她对乐清说：&ldquo你玩吧，我去外面休息一下，有点儿不舒服。

&rdquo 她撑着头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乐清也跟了出来：&ldquo没事吧，邵老师？&rdquo &ldquo没事，只要不是太吵就还好，估计是这阵子戴耳机听英语时间太长了。

&rdquo &ldquo你以后会和小叔叔一块儿过来看我们的，对不对？&rdquo 邵伊敏顿了一下：&ldquo我爷爷奶奶和叔叔现在也住在温哥华，我猜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rdquo 乐清大喜：&ldquo那多好！&rdquo 孙咏芝过来时，他们正在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孙咏芝打发乐清：&ldquo过去自己玩会儿，我和邵老师说会儿话。

&rdquo 邵伊敏有段时间没见她了，此时看她的神情有点儿疲倦：&ldquo孙姐，准备起程一定很累吧？&rdquo &ldquo还好，这几天尽是和家人、朋友、同学告别。

本来没什么去国离乡的感觉，只是换个生活环境罢了。

可是不停地告别，倒整出一点儿伤感来了。

&rdquo &ldquo我看乐清乐平还好，心情很放松的。

&rdquo &ldquo是呀，他们现在状态调整得不错，得谢谢你跟苏哲，不然我可能会弄得他们比我还紧张。

&rdquo 提到苏哲，邵伊敏沉默了。

孙咏芝看着她，眼睛里全是了然：&ldquo伊敏，苏哲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出发去稻城亚丁度假，不送我和乐清乐平了。

你们没事吧？&rdquo &ldquo没事了。

&rdquo邵伊敏微微笑了，&ldquo有事也是过去的事了。

&rdquo &ldquo我还是想多一句嘴。

&rdquo孙咏芝也笑了，&ldquo之前我确实跟你说过，苏哲不适合你。

因为我觉得你生活得很踏实，而苏哲一向漫不经心，我还多事，端出过嫂子的款让苏哲少去招惹你。

可是他对你似乎很上心，至少我没见他对别的女孩子这么认真过。

&rdquo &ldquo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认不认真。

&rdquo伊敏低声说。

&ldquo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在哪里，当然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

苏哲的家庭怎么说呢，有点儿复杂。

他爷爷离休前是本省政府官员，很有点儿影响。

他父亲迁去那边做生意，也做得算有规模了。

跃庆在那边发展，其实也是依附着他家的生意。

&rdquo孙咏芝迟疑一下，还是接着说，&ldquo但是苏哲和他父亲一直不和，回国后宁可在这儿做个闲差事混日子，也不愿意过去打理家里的生意。

我和跃庆没少劝他，不过他一直是表面随和自己主意最大，谁劝他都是白搭。

本来我还想，如果他对你认真，改掉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毛病，从此安定下来倒是一件好事。

&rdquo &ldquo为某个人改变自己的生活，是个很大的决定，我猜，我和他目前都不大可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真别为这事操心了，孙姐。

&rdquo 孙咏芝点头：&ldquo你一向有主见，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自己保重。

&rdquo &ldquo谢谢孙姐，你和乐清乐平也是，照顾好自己。

我先走了，帮我跟乐清乐平说再见。

后天的飞机，我就不去送了，在这儿先祝你们旅途顺利。

&rdquo 出了商场，眼前是白茫茫晃眼的大太阳，尽管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依然炙热得似乎要把人烤熟。

她走向车站，坐车直接回了学校，只想，好吧，该重回自己的生活了。

晚上邵伊敏洗了澡，正准备拿了凉席上宿舍天台纳凉。

罗音正换衣服，对她说：&ldquo哎，邵伊敏，今天我们去送文学社毕业的学长，聊天喝酒加撒点儿野。

&rdquo她转头对着躺床上的江小琳，&ldquo你也去吧，江小琳，都放假了，人太少了没气氛。

&rdquo 邵伊敏想今天足够郁闷了，去放松一下也不错，便换了T恤加条牛仔短裤，三个人基本是一个打扮，去了研究生楼的天台。

那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铺好了凉席，旁边放着几箱啤酒、切开的西瓜，另外点了几盘蚊香。

她们到时那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正聊得热闹，大部分她并不认识，不过留校帮导师编书的赵启智在其中。

大家都是学生，并不需要正式介绍。

有人拨动琴弦，开始用沙哑的嗓子轻声唱起《倩女幽魂》的主题曲，歌声在天台回荡。

邵伊敏抱膝而坐，仰头看天空，依然是本地特有的晴朗干燥的夏夜，今天有满满一轮带着黄晕的月亮挂在天空，城市的星光果然暗淡，努力去看，也分辨不清哪儿是迢迢银汉，想到曾为她指点天空的那个人，她心中一痛。

赵启智注意到她的出神，递一罐啤酒给她，她接过，两人碰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

&ldquo我不喜欢七月，好像天天都是告别。

&rdquo有个女生似乎有点儿感伤。

赵启智慢悠悠地说：&ldquo生活就是一场接一场的告别。

我们不停地告别昨天，告别我们熟悉的人和事。

&rdquo &ldquo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个角落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所以生活才值得期待。

&rdquo 不知是谁接上这样抒情的一句，又是一阵哄笑，大家全都酣畅地大口喝着啤酒，包括平时滴酒不沾的江小琳。

这样多好。

伊敏情不自禁地想到苏哲那句带点儿调侃的话：你是能把生离死别当普通再见处理的那种人。

她微微苦笑，如果生活真的就是一场接一场的告别，她喜欢这样，没有离愁别恨，只有相忘于江湖的痛快感觉。

第2节 第二天一早，邵伊敏就接到方太太打来的电话。

她已经问了江小琳的意见，同时讲明白，方先生目光灼灼比较惹厌，但一般不在家，而且方太太肯定在家，提醒江小琳自己认真考虑。

江小琳指下自己戴的样式老气的眼镜，讪笑她多虑了。

每个假期她都会兼几份职打工挣钱，当然乐意接受这份每周三次、报酬很说得过去的家教，她去试讲后顺利地被方太太录用了。

接下来几天，同学们开始各自回家，宿舍里只剩下江小琳、罗音和邵伊敏。

江小琳除了家教外，还在超市打了另一份工，每天来去匆匆。

罗音找了家报社实习，每天跟有采访任务的记者出去跑，再不就泡在报社里帮着改稿。

白天只剩下邵伊敏一个人，她开始不顾炎热，高强度地做真题练听力。

她以为在这样安静的环境，只有占据自己的全部时间，才能不去想那些会让自己心乱的事情。

但只过了几天，她就有点儿崩溃了。

晚上耳朵内鸣响得让她无法入睡，白天也精神恍惚。

意识到这样自我折腾，效率却低得可怕以后，邵伊敏决定改下安排。

她随另一个留校的同学一道去应聘了商场一楼一家洋快餐店的小时工，体检后顺利上岗，每天从下午六点工作到晚上十点，一周六天。

她买下了一个毕业离校的学生的旧自行车，开始执行修改后的时间表。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出去散步，然后做英语练习，两小时休息一刻钟；吃午饭后，小睡一会儿，继续学习；五点半准时出门去打工，换上制服，一刻不停地穿梭在有冷气的店堂里，收拾餐盘打扫卫生。

这个安排居然对绷得紧紧的神经和身体起到了有效的调节。

十点下班，骑车回学校，洗完澡后听会儿听力，终于可以带着疲惫安然入睡了。

到了八月，邵伊敏自认为对于托福考试的准备还算顺利，基本按自己制订的进度在推进。

但是一天天临近考试，她耳鸣和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厉害，迫不得已只能去医院了。

医生检查之后，告诉她疼痛是外耳道炎引起的，除了开药每天更换清洗消炎外，还明确禁止在治愈之前再戴耳机。

至于耳鸣，得等炎症消除后排除其他病变才能确诊，一般过度疲劳、睡眠不足、情绪过于紧张都可能导致耳鸣的发生。

出了医院，她突然有想仰天大笑的感觉，然而站在人来人往的闷热街头，也只能耸下肩作罢。

前几天她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老宿舍已经正式划入拆迁红线以内，到处刷上了大大的&ldquo拆&rdquo字，冻结了买卖交易，可是不知道具体拆迁补偿金额和时间，她只能说不急不急。

父女两人竟然有点儿相对无言，她知道恐怕继母是对爸爸说了什么，可是误会也好、隔阂也好，她都无意再去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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