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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安吾感觉自己腿拆了钢板后,一遇到下雨天气,骨裂的部位就像有蚂蚁在啃咬,难受一点点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拆钢板的时候,医生嘱他最好拄单拐,让腿不要负重太多,等过1个半月后把单拐撤掉,再增加负重。
沈安吾想象不出自己拄拐杖的样子,坚决不肯用。
现在他走路步态很正常,只是右腿会在天气变化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酸痛。
把积压了几天的方案全部看完,需要打回去重做的全部扔到一旁,窗外骤然黑了下来。
沈安吾抬起头,视线上方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隆的雷声,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冲刷着这么多天积攒的暑热。
那天之后,他母亲尚女士没再打电话给他。
后来好几天,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妈就不是会问出那种问题的人。
尚女士的字典里就没有“亏欠”两个字。
不只她,沈兴邦的字典里也没有。
走之前,尚蕙兰对儿子说:“以后,我不会回浔城了。
你要是有空,可以去温哥华看我。
” 沈安吾语气平淡:“还是打电话吧。
温哥华我就不去了。
年纪越大,越坐不了长途飞机。
” 尚蕙兰神情愠怒。
她听不得儿子在他面前说“年纪大”之类的字眼。
然而转念一想,儿子也三十了。
她三十岁那年,儿子都四岁了。
沈兴邦三十岁,老家的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尚蕙兰叹了口气,语气终是软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希望你一个人。
” 沈安眼眸深处浮起一抹嘲讽,声线依然平稳:“从我上小学,你去了香港,我就是一个人。
临到我快三十了,你跟我说不希望我一个人?” 这么多年,他早就当自己没有母亲。
那个住在香港的女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长辈。
不然从小学就开始念寄宿学校,周末才被司机接回没有父母的家,他的精神状态还真不一定能撑到小学毕业。
…… 几天前,律师告诉他,签离婚协议的时候,父亲希望母亲签署不再婚的附加条款,母亲拒绝了。
原来。
从来只有他是一个人。
沈安吾看着母亲迅速变冷的面庞,胸口一阵戾气翻涌:“你这么急着去温哥华,是江开诚在那边等你吧。
” 从未宣之于口的名字就这么被儿子当面说出来,尚蕙兰有一种隐私被人窥破的感觉,眼里闪过一丝狼狈:“你怎么知道他?你听谁说的?是不是沈兴邦说了什么?” 母亲冷漠优雅的面庞终于出现一条裂缝。
沈安吾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观澜苑那块地皮,是靠自己努力拿回来的。
还是你在背后运作的。
” 本来他已经忘了,前几天尚蕙兰突然要买观澜苑的房子。
那些被淹没的记忆碎片重又浮上来。
观澜苑那块地,是他刚担任远星总经理时拿下来的第一个项目。
城南的地块竞争向来激烈,观澜苑的地皮当初能拿到手耗费了不少心血。
他一直记得那天他去主管部门开会,按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迎面碰上个官员模样的中年男人。
对方气场摄人,不怒自威,显然身居高位已久。
沈安吾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便站立一旁。
对方在看清楚他的样貌后,脸上冷硬的线条蓦地软化,神情和煦:“你母亲是尚蕙兰吧?” 沈安吾一怔,下意识地点头:“正是家母。
” 中年男人微笑颔首:“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 后来沈安吾才知道这个男人是主管部门的一把手江开诚。
远星虽然按照流程竞标,最后胜出,拿到了地块,但他总是不免想起电梯里的小插曲。
前几天他偶然得知江开诚已经退休了,还办了移民,去了加拿大。
马迹蛛丝,细入无间,并不代表它不会被人发觉。
有些话几欲挣口而出,许安吾还是忍住了,算是成全母子之间最后的体面吧。
这辈子,他就是亲缘淡薄。
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沈安吾心口早已荒成一片盐碱地,临了对母亲道:“既然以后不打算回浔城,远星的事你也别插手了。
江开诚退得挺不光彩,上面人放了他一马。
你去那边,好自为之吧。
” …… 张野敲门进来,提醒老板机票酒店都订好了,下周要去新加坡参加一个精装房行业研讨会。
沪市和京市都陆续开始推出拎包入住的精装房,市场反响不错。
沈安吾也有意在浔城试水。
目前内地没有这方面的设计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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