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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踪了。

那女孩是个可怜的角色,我只要想起她,就觉得不屑一顾。

风太大,我无法再画画。

阵阵疾风欢快地在那个鹅卵石铺就的广场的角落打转。

我们回到车上,继续朝前开,我现在都不知道当时去的是什么地方。

漫长的公路顺山势向上伸展,汽车攀上山梁,在高处左盘右旋,似鸟儿在空中飞翔。

范夫人曾暂时租赁过一辆四方形的老式戴姆勒牌汽车,我们常常在宁静的下午乘着它到曼通尼城,我背对司机坐在狭小的座位上,要看风景就得伸长脖子。

与之相比,他的车子是多么不一样啊,活像插着墨丘利的翅膀,虽然不断地向山上行驶,速度却快得令人心惊肉跳。

我喜欢冒险,因为那是一种新的感觉,也因为我年轻。

记得我当时放声大笑,而笑声被风儿即刻吹散。

当我拿眼睛望他时,才发现他已敛起了笑容,又变成了昨天那个罩着一层神秘色彩的人,默默无语,郁郁寡欢。

我还发现汽车已抵达山巅,不能再朝前开了,脚下是我们刚走过的险峻的公路,蜿蜒在深谷之中。

他把车停下,我看见路边有一处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一眼望不到底,可能有两千英尺深。

我们下了车,我朝脚下一瞧,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我们和深渊之间仅有半个车身的距离。

大海犹如一张发皱的图表,铺向天边,浪花拍打着轮廓鲜明的海岸,一幢幢房屋好似圆形岩穴里的白色贝壳,被硕大的橘红色太阳照得斑斑点点。

我们的这个下午发生了变化,气氛不再轻松愉快。

风儿停了,天气突然转冷。

我张口说话时,声音显得过于随便,那是内心不安的人故作镇静装出来的声音。

“你熟悉这地方?”我问,“以前来过吧?”他俯视着我,仿佛认不出我来了。

我心里隐隐作痛,为他感到担忧,意识到他一定把我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沉浸在纷杂、迷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也许已经好大一会儿工夫了,我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他的脸上挂着梦游者的表情,我一时突发奇想,认为他也许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个精神不太健全的人。

我听说有一类人常常会出现精神痴迷的现象,他们遵循的是我们一无所知的奇怪规律,听令于他们那混乱、糊涂的大脑,可能他就是其中之一。

而此刻,我们距死神仅有六英尺之遥。

“天色已晚,该回去了吧?”我说道。

那漫不尽心的语气和硬装出的笑容,连小孩子也难以骗得过去。

我显然是错误地判断了他,其实他根本没有毛病,因为我第二次说话时,他立刻走出了梦境,开始对我道歉。

我大概脸色苍白,被他看在了眼里。

“你看我这人,干出的事情不能让人饶恕。

”他说。

随后,他拉起我的胳膊,把我朝后向汽车跟前推。

我们上了车,他“砰”地关住车门。

“你别害怕,前边的转弯看起来危险,其实很容易过去。

”他说。

我感到恶心和头晕目眩,双手死死抓住座位,而他慢慢倒车,动作轻缓,使车头又一次朝向陡峭的公路。

“看来你以前来过这儿?”我对他说。

此刻,紧张感正在逐渐消失,汽车顺着弯弯曲曲的狭路向山下慢慢行驶。

“是的。

”他说。

随即,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说道,“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旧地重游,是想看看变了没有。

” “有没有变化?”我问。

“没有,”他说,“没有变化。

” 不知他为了什么情由复履故地,还带着我这么个不明就里的人目睹他情绪的起伏。

至于他上一次游历此处直到现在中间隔了多少年头,以及他在思想、作为和性格上有什么样的变化,我一概不想了解,只后悔不该跟他到这儿来。

在蜿蜒的公路上,我们马不停蹄地前行,谁都没再说一句话。

大团的乌云遮住了夕阳,空气变得非常清冷。

后来,他谈起了曼德利。

他不谈他在曼德利的生活,也绝口不提自己,只跟我描绘了在春季的黄昏,太阳落山时的景况。

夕阳在海岬留下一片通红的霞光,大海看上去像一块青石板,由于漫长的冬季刚过,海水依然冰冷刺骨,从游廊可以听见小海湾里涨潮的涛声。

盛开的水仙花在晚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曳,细细的秆茎支撑着金色的梢头,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宛若一支大军,无论你摘走多少花朵都无损于它们的阵容。

在草坪尽头的海岸上种植有藏红花,纷呈出金黄、粉红和紫红的色彩,但现在已过盛季,渐渐凋零,枯萎,似惨白的雪片。

报春花则比较粗劣和平凡,和野草一样挤在每一个缝隙里。

还远不到风信子开花的季节。

它们仍把脑袋藏在去年的落叶下,可一旦它们露出娇容,便会令卑微的紫罗兰黯然失色,淹没林中的羊齿草,其美丽的颜色可与蓝天争奇斗艳。

他说他从不把风信子采回家,因为一插入花瓶,它们就会变得萎蔫、无精打采。

想要欣赏到风信子绰约的风姿,你得在正午十二点左右太阳当头时到森林中去。

这种花香气刺鼻,带点儿烟味,仿佛它们的秆茎里流淌着某种辛辣、浓重的野生汁液。

从森林中采摘风信子简直就是破坏大自然的美,在曼德利,这是他所禁止的。

有时驾车到乡间去,他会看到一些骑车人把大束的风信子绑在车把上,弄得花儿从枯死的梢头上纷纷掉落,惨遭蹂躏的秆茎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显得光秃秃的。

报春花对自身的处境倒是不十分在乎。

它们虽然是野生野长的植物,却一心向往人类的文明。

它们置身于农舍窗台上的果酱罐里,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搔首弄姿,微微含笑,只要有水就足足能活一个星期。

在曼德利,野花是不往屋子里拿的。

他叫人在围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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