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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眼。
她羞得脚趾都红透了,刚刚怕小帆帆等得着急,她没来得及刷牙。
更加脸红的是,当他松开她之后,怀里那个小的,也嘟起嘴凑过来,她不得不噘起唇,主动献吻。
“我给医院打了电话,问了下姐夫的情况,情况还算良好。
” “谢谢你的费心。
”她咬文嚼字,有点承受不住的压力。
卓绍华故意用眼角的余光瞟瞟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懂事?” 她翻了个白眼,对了,她还有账要和他算,“卓绍华少将,你有考虑过让我爸妈搭乘军用飞机的后果?”她开始兴师问罪。
“你答应生帆帆时,有考虑过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影响?”他气定神闲地反问。
她噎住,睫毛扑闪扑闪眨个不停。
“这样讲吧,你觉得生帆帆是个错么?” 她摇头。
“因为不是错,所以义无反顾地去做。
让爸妈搭乘军用飞机这件事,我也觉得不是个错,有什么理由不去做?” 呃,怎么说得她像无理取闹似的? “可是我们的情况这么特殊,会……把爸妈、姐姐会吓死的!” “那就瞒着?诸航,你觉得北京很大?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不透缝的墙?你觉得爸妈、姐姐听别人添油加醋、捕风捉影地说起我们的事,还是我们主动去坦白,哪种好呢?” “坦白我替人代孕?”诸航屏住呼吸,忧心忡忡,爸妈、姐姐那样循规蹈矩的人能理解吗?但首长的话也有道理。
纠结了! “家里有两个男人,用不着让女人扛责任,我和帆帆足已,你躲在我俩的身后好了。
” 诸航给他说笑了,“不准拿帆帆做挡箭牌。
” “他会非常乐意的。
” “首长,你不是又要主动承认你是个负心人?” “爸妈虽然会恨子女不争气,但都会包容、宽爱,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本质没那么坏,给他们时间,他们还会变好。
” “是呀,我以前不管闯多大的祸,爸妈、姐姐还是会原谅的。
”但愿这次也会。
他轻笑,“最多我再挨一巴掌。
” 哈,她也记起登记那天他脸上的五指山,“首长,你脸皮挺厚,换作我就不敢出门。
” 还不算太厚吧,不然,这一刻,他不会绅士般离开客房的。
这一夜诸航失眠得厉害。
也许之前她没有往某个方面想过,可是把最近所有异常事整理后,她被那结论吓了得顷刻石化,各种凌乱都有。
她再次把整理好的一团丝扰乱。
理不清,那就暂时搁着,她向来是这样的,不然,她会崩塌。
他宛若天上的星辰,就是落在地上,那也是钻石。
她可是只猪,你看过戴钻石的猪吗? 把头发揉成鸟窝,蒙上被,呼哧呼哧喘粗气。
接到周文瑾的电话,是在三天后的下午,离小年夜还有两天,诸航被诸盈使唤了去农贸市场买了一堆海鲜,扛回去让骆佳良打理。
骆佳良请了一周的假。
可能是因为要过年了,领导特别有人情味,他一开口说请假,连理由也没问,就同意了。
交警大队那边也没找他,估计是有人打过招呼了。
他难得这么闲,在家是大干特干,把过年要预先准备的食物全买了,梓然和诸航给他打下手。
大院里吕姨有勤务兵、唐嫂帮忙,她只是客人,但保持早出晚归,对此,小帆帆没意见。
晚饭一吃完,就呆在客房等着她。
她有些躲着首长。
她和周文瑾约了在公寓附近的家常餐馆吃晚饭。
她先到的,看见周文瑾和姚远下了公车,两人停下在小区门口说了几句话,周文瑾才往餐馆跑来。
她已经点好餐,他一到,她便让服务员上菜。
没有要酒,三个菜一个鲈鱼汤,再加一大盘扬州炒饭。
周文瑾有点饿,吃得很快。
“我年二十八回浙江,那边比北京暖和,跟我过去玩玩。
”他盛情邀请。
她摇摇头,“我爸妈来北京,我要陪他们。
” 周文瑾眼睛一亮,“那我年初五前回京,应该能和他们见上面。
” 她沉默地咽着饭粒。
“怎么了?嫌我形像不高大?”他笑着说,“虽然我没有什么背景,但我会努力,年纪也不大,以后肯定不会比别人差。
猪,知道吗?今天我接到了一个重要的项目,全军档案系统的防护升级由我负责。
” 诸航抬起头:“周师兄,你干吗要和别人比?” 周文瑾一愣,淡淡地笑,“读书的时候,我们可以自信做到最杰出。
但工作后,你会发现现实很残酷,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有些人不用努力,举手可得我们奋斗一辈子都攀不到的高度。
但我也不会气绥,我也不会认输,我会成为军中最好的专家,让别人对我刮目相看。
” 她喝了一口汤,没有接话,心情有点难受。
她和周师兄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但她输得起,周师兄却输不起。
这样子下去,她担心周师兄有一天会摔得很惨,可是她不能劝慰,因为现在的他是听不进去的。
社会是没有绝等的公平,但也不见得英雄全无用武之地。
不去比较,做好自己就够了。
“伯父伯母什么时候到?”周文瑾柔声问。
“小年夜。
” “我和你一块去接他们,你不要拒绝,大姐也知道我的。
” “周师兄,你从西昌回来后,我们说好还像以前一样,师兄妹的相处着,如果……觉得还行,再深处。
”这是她考虑了几天的结果,周文瑾接受了。
“我觉得行呀!”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了解。
”不知怎么,和周师兄说什么都会在脑中盘旋又盘旋,对于见面也没那么特别期待。
也许周师兄没有变,变的人是她。
可她还是继续努力着,毕竟他是周师兄! 气氛立刻冷了。
周文瑾青着脸去买单,两个人沉默地出了门。
“我……还有点事,待会再回去。
”过马路时,她停下了脚步。
“去哪?”周文瑾冷冷问道。
“外面。
”她讨厌被人这样逼问,一抬手,拦了辆车。
周文瑾脸青得发白,也赌上了气,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离开,然后他做了件他自己都吃惊的事。
“跟上前面那车。
”他对出租车司机说。
卓绍华换了个勤务兵开车,姓喻。
小喻对卓家的情况还没有太熟悉。
天有点黑,车灯的光束追着一个埋头独行的身影,他看了又看,犹犹豫豫地对坐在后面的卓绍华说:“首长,那人好像是夫人。
” 卓绍华哦了一声,坐直了。
可不就是诸航么,拖着个双腿,走得像疲惫不堪似的。
“靠边停车,你先回家,我走走。
”心情一阵激荡,难得这孩子今天回家早了。
诸航被戛然停下的车吓得一愣,本能地往树后退去,一抬头,对上卓绍华的双目,她撇下嘴,就当是招呼。
“怎么都不裹个围巾?”他瞧着她光光的脖子,皱了下眉,把自己大衣里的围巾解下来替她围上。
围巾暖暖的,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有带围巾的,应该忘在餐馆里的,唉,各种郁闷。
“吃过晚饭了吗?”纯粹是中国人应付式的寒暄,她看树枝上的雪比看他多。
“没有呢,我们今天一块出去吃?”卓绍华突然想起上次和她在外吃饭还是元旦呢,多么有趣的回忆,应该温故而知新。
她真没有那个心情,“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她跺了跺脚。
“那一块去逛个超市!” 诸航忙扶住下巴,生怕它会砸到地上。
晚饭后去逛超市的通常是孩子在外上学或结婚N年的中年夫妻,去趟超市添点民生用品,顺便又当散散步。
“首长,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全扔给部下了,所以才这么闲?”她拂了几次,也没拂掉他的手,真的任由他拽着,掉过头,往超市走去。
地上的身影一长一短,恰巧矮了个头、一个宽肩,一个纤腰,瞧着似乎很和谐。
“如果能那样,我这个丈夫应该做得更称职些。
至少这么冷的天,不需要留在办公室加班,可以开车去接走亲戚的妻子,而不是让她一个人挤地铁、坐公交,还步行这么远。
” 冰凉的小脸像靠近了火盆,烤得滚烫。
她还保持清醒:“家里需要的物品,吕姨向来备得全,去超市逛什么呀?” “超市隔壁有个水饺店。
”他答非所问,“里面有快餐有热饮,我们逛累了可以去坐坐。
” 她屏息,被首长打败了,只是陪着他唱下去。
就这样,慢慢地走,镜头拉远,不一会,他们就已白发苍苍,西方,夕阳红得像火。
其实,在寒冷的冬夜走走,被寒风刺刺,听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心,慢慢就宁静了。
在水饺店坐下时,觉得有一点小累。
他点了一客牛排饭当晚餐,她是真的吃不下,要了杯乌梅普饵茶。
乌梅普饵茶,少许的甘甜,少许的辛苦,暖暖的,喝着很爽口。
她捧着杯子,打量着四周,发觉用餐的大部分是一男一女,很少是妈妈陪着小孩。
她从眼角下方偷窥首长,在别人眼中,他们是什么男女关系? 聊的是家长里短、育儿经,做的是家常事,说不是一家子,谁信呀? “爸爸、妈妈大后天到,小喻开车送你去机场接人。
我向朋友借了辆北京市区的车,后面小喻就陪着你们,带爸妈出去吃个饭、玩个景,天气这么冷,得有辆车,他们年纪大,为了他们,你不准反驳。
” 她半张的嘴只得不情不愿地又合上,海饮一大口茶,不小心烫着了舌,脸苦成一团。
首长这个假女婿做得快赶上姐夫了,不知姐夫可居安思危? “你看你,幸好帆帆不在,不然肯定学了去。
”卓绍华叹息道。
“小帆帆能明辨是非,他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她无由地想和他抬杠,讨厌他这么云淡风轻,衬得她更是毛躁粗鲁。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难怪别人都说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他失笑摇头。
“本来就好呀,我为什么要那么矫情?”她哼了声。
他没和她争辩,“爸妈来了住哪边?” “姐姐家有点小,我公寓又是和人合租的。
我想让爸妈住公寓对面的锦江之星,那天我们去开房,条件挺不错,是不是?” “咳,咳,”卓绍华捂着嘴巴清咳两声,“诸航,音量小点,关于开房,很容易让人遐想的!” 她呵呵一笑,眼珠也不敢乱瞟,忙佯装喝茶。
“你可以说是我们一家去替外公外婆体验酒店的服务。
” 汗,他这样讲,别人怕是会想得更多。
“首长,有件事我……想问你。
”她抿着嘴唇,杯子在手中转来转去,一会皱眉一会咧嘴,表情很丰富。
他吃得也差不多了,把盘子往中间推了推,平视着她,“说吧!” “我卡上那六十多万元钱是你汇的?”她抬起眼,目光闪烁不定。
“是的。
”他没有否认,“你满月的当天,我去银行汇给你的。
” 她瞪大眼睛,突地脸一沉,起身就往外走去。
受伤了,真的受伤了,这人讲得那么自如,似乎做得很正确,她不想再看到那张正义凛然的脸。
“诸航,你听我说。
”卓绍华追出去,抓住她的手臂。
“你个猥琐小人,我不屑和你为伍。
”诸航奋力挣扎。
既然用钱都说清的事,还有什么好讲? 卓绍华只得双手紧紧束缚住她的双肩,她挑衅地昂着下巴,眼中蕴满委屈。
超市外面的灯光通明,人进进出出,她知道会有人好奇,但她不管,她就是和他生气了。
“那是我替佳汐汇的。
佳汐在日记里说希望在你留学的时候,能替你尽点力。
她的心愿我完成了。
所以你和佳汐之间讲过什么做过什么,你答应过她什么,我不再会过问。
从那以后,我做的任何决定任何事,都是因为我自己的心,不是为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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